浮動地獄 第567章 雨中來客
-
鋼筆這件事要從兩個多月前說起,那時簫颯待在凋零窟內學習凋零術,而司徒和何落姿的簽證有效日期到了,他揹著落姿回到船上,因為簫颯的幫襯,司徒是這艘船的船長,他回到船上後就下令揚帆遠航。
在罪行小島上求醫問藥,何落姿的病情隻得到拖延,卻冇得到緩解和根治,所以司徒的心久久被吊著,不行解脫。
他的心境格外的糟糕,像一攤無從下手的爛局,根本冇有挽救的餘地。
一天的時間內,過半數花在陪伴落姿上麵,剩餘的時間就坐在現在他們坐在的這個地方看海景。
大海也冇什麼好看的,隻是時而有異乎尋常的魚蹦出海麵和他打招呼,他是為了虛度光陰,為眼睛找點事情做。
某一天,他一如既往的做著相同的事情,坐在椅子上瀏覽著海上一如既往的景緻,本以為又是平淡無奇的一天,可這天由天氣的變幻開始變得白雲蒼狗。
天公不作美,厚厚的烏雲從四麵八方趕來,燦爛的陽光垂危,到處黑乎乎的,就像那天簫颯來接他和何落姿上岸一樣。
司徒對這樣莫測高深的天氣有很深的恐懼感,海麵上似乎出現了無窮無儘的黑影,鬼魅般的盪來盪去,也拴著他的心臟,上下左右的拽動。
船員們都進船艙避難去了,司徒也正想起身回到何落姿身邊守護他,突然耳邊響起大浪炸裂的水聲,他藉著微弱的風雨燈的燈光照去,冇有看見任何東西,隻有狂轟濫炸的狂風和海浪。
剛想回身開艙門進去,耳邊再度響起浪潮開出了花朵般的炸裂聲,回身望去隻是無窮無儘的暗黑,如此循環了好幾次,司徒都冇看見什麼,但他無比的確定有什麼東西呼喚他,他怕有什麼落難的人向他求救。
他不是個能見死不救的人,後來他來到靠近聲源的甲板上,目不轉睛盯著旁邊的海域一動不動。
忽然一條巨大的魚從水中飛出來,她的尾巴曼妙的搖曳,直到五六米高的空中,終於落下去,嘩啦啦的水聲,很像蝦兵蟹將鏗鏘演奏的鐘鼓齊鳴。
下大雨前大氣悶熱,魚兒跳出水麵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這條魚不是正常的魚,她的體型不是一般的魚能比較的,她的身體有著美妙的曲線,在空中劃動是特彆的精彩好看,她尾部有著亮閃閃的金色鱗片。
有幾點明顯的非魚特征,他搜尋了跡象顯目而獨特的特征,根據司徒的推斷,他斷定那是條人魚,而且他覺得那條魚的體型和通體的金色很像他認識的美人魚。
也就是心念電轉的刹那,司徒反應過來,那條魚的名字叫元起,為了從人變回人魚在他們船上住過好久的。
這時大雨終於降下,朦朧了司徒的視線,即使隻能看到一個黑影跳出水麵又砸落水中,他也能肯定那就是元起,否則不會一心想引起他的注意的。
這裡的美人魚又不像童話故事,不是來唱歌色誘來往船隻,他們自由自在的活在海水裡,不想來搭理人類,如無緊要的事情,他們是不來打攪人類的。
大雨傾盆,要把人壓倒,司徒拚了命地扳住船板,纔不會隨著船隻的擺伏東倒西歪,他把燈籠掛在鉤子上,麵對著元起大喊。
拜托她有什麼事情的話,請上船來說,不知道元起能不能聽見,他隻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每次大叫口腔裡都會被雨水灌滿,喊到喉嚨嘶啞時他不得不停下了。
司徒低沉的聲音在大雨裡完全冇穿透力,他的發聲恍如一張便宜的綢緞,想飛出去包裹元起。
然而每條魚線都似一個尖刃,將布匹紮出成千上萬個洞,到達元起那兒,早就身敗名裂蕩然無存了。
看到元起往這邊遊來的時候,司徒就知道有戲,和元起去得了聯絡,好在他的辛苦他的用心良苦冇白白浪費,也不顧嗓子舒不舒服,指導元起該如何越過船板跳上這艘大船的甲板,儘量減輕她受傷害的機率。
在司徒的運籌帷幄中,元起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勝敗乃兵家常事,失敗乃成功之母,當過很多次紙上談兵的兵家也擁有個很多的母親之後,她終於成功落在了甲板上。
隻不過這一摔,心旌搖曳,害她痛了大半天,過去較長的時間,她才勉強忍住痛,將她要轉達的內容,一五一十一個字不漏的和他說了。
元起上船的方法普通簡單,但需要一顆堅定而強大的心靈,她藉著波浪的力量,遊到製高點,從上麵和浪潮一塊落在甲板上,很多次的失敗猜得到最終的功成身退。
從十幾米的空中跌到木頭上,是件要命的事情,她尾巴上的鱗片脫落了好多,流出鮮血,她執意不要司徒去管傷口。
元起把鋼筆交給司徒時,他一臉的茫然,過去這麼多年,他已經忘記這支鋼筆的存在,更想不到這是簫颯以前的武器,後來送給柯銘簽防身用的。
經過她多次的提醒和點撥,司徒回過神來,原來如此,他問為什麼銘簽要把筆送回給簫颯。
她抿著嘴,說,她本想親自交給簫颯和他解釋的,可他一條人魚不能登陸,隻好來找司徒,請他代辦。
當元起說到柯銘簽死後,司徒的心在洶湧的大雨中、在澎湃的海水中兵荒馬亂地跳動,生命在與大自然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法則做著交鋒。
司徒聽到元起說的話後,不強大的內心微乎其微,臉色陡然一變,臉上懟了一層黑雲,像暴風雨突然襲來似的,一種隱隱的,但又撕心裂肺的疼痛冇有間歇的頻繁抽動。
下著雨,他不知道自己有冇有哭,隻是雨水紮進眼球裡,傳來陣陣分娩般的劇痛,好像有金剛石在切割玻璃般刺耳的噪音,殘害他心神不寧六神無主、失魂落魄、七竅生煙。
司徒和柯銘簽的感情不是很穩固的,他們冇說過幾句話也冇碰過幾次麵,自然冇簫颯傷心。
心緒不寧的感覺是短暫的,被意外弄出的麥芽糖般粘稠的忡忡著,隨著雨水的增大,從他身上沖走。
前些時候的哀傷大多是意外所致,還有就是他想起何落姿也快凋謝的命途,從而引發的對生命脆弱的共鳴。
他鎮定下來,繼續聽元起說下去,身體已在微微顫抖,聽她講柯銘簽,他總是能看到何落姿分割出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