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749章 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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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颯看著眼光被無地自容的愧疚熄滅的淩沉,身心被疲憊和抱歉包圍的淩沉,因墳軒被大火逐步吞噬而倍感焦慮和心緒湍急的淩沉,實在埋怨不起他胡作非為了,因為他心裡一直認同真正為非作歹、上房揭瓦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簫颯搭把手將味忍從地板上扶起來,味忍擰成一個焦躁點的五官,終於連點成線,移線成麵,規矩的覆蓋在他年輕而俏皮的麵龐。
淩沉自覺是個另類的奇葩,事到如今他必須做點什麼來補救他捅出的簍子,他重新召喚出兩個結界口罩,將山竹係在頭上的衣袖解開,把口罩蓋在他巍峨的山峰般峻峭、險惡的臉上。
手在半空僵持了幾時,淩沉閉上眼沉思,閉上眼也是為了斬斷他想把手縮回來的懦夫行為。
人生來是為了克服困難,困難生來就是用來被人打倒的。
淩沉想好了,他睜開眼,就把新的口罩遞給了味忍,化乾戈為玉帛,息事寧人。
味忍是個心胸豁達的人,不記仇認死理,歪著嘴巴,稀溜溜的小眼神飄向高處,立馬喜笑顏開將眼神落在了淩沉的手上,把山竹的袖子扔了,迫不及待地將口罩接過來戴好。
他要這個口罩是因為他把口罩當成了一件神奇的寶貝,當時淩沉下定決心幫山竹戴上口罩,山竹臉上的青紫色瞬間銳減。
這個顯而易見的復甦過程被味忍窺到了,他當然希望自己也能擁有一個神器,比成天聞自己的尿味好多了吧,口罩的功效立竿見影,死馬能當活馬醫。
得到了青睞的寶物神物,味忍朝淩沉感謝地點了點頭,淩沉對他動手動腳的恩怨糾葛一筆勾銷,他臉上顯赫地洋溢著小孩子般天真且心滿意足的表情。
簫颯和淩沉目光巡邏過膚淺的味忍,在距離對等的中心點對視,由衷地笑了笑。
這個笑算作是絕地中難得的動容,像一把鋤頭下地挖到了金礦,從肺腑中分泌出來的快意,從而滋養出來的快感。
山竹麵色紅潤多了,像一塊清油潤過的紅寶石,生機蓬勃,三個人神情自若,麵目一新,到了極限的關頭,偶爾的小打小鬨能化解一些不快,並喚醒一些麻痹的知覺。
墳軒是蝸牛背上重重地殼,給人家的溫暖也給人悲傷的源泉。
“不開玩笑了,接下來我們必須得做點什麼拯救自己了,該從何做起呢?”簫言下之意是,該放棄墳軒了。
它已經成為困住人、拖住人的累贅,許多的人包括小仙女的遺體已葬身火海,連發臭的機會都冇有,洶湧的、凶狠、的殘忍的、大火不給他們一絲生機,就讓他們一時間灰飛煙滅了。
味忍低下頭髮愁,找他要方法,無望了。
詭計多端的他,如今江郎才儘,不能為兩位領袖出謀劃策,他重在實踐上的如虎添翼。
關鍵時刻掉鏈子,平時鬼主意最多的就屬味忍了,他是當之無愧的搗蛋鬼佼佼者。而今大智若愚的山竹,也倒下了。
他渴望得到回答的目光從味忍捶胸頓足的身上,像一棵蒼勁的青鬆根植在淩沉肅穆的臉上,臉拉得像一頭拉著磨盤的小毛驢一樣長,淩沉好像已經找到了方法,他的眼神射出了一道閃電,劈在簫颯的眼裡。
他看在眼裡,淩沉左右為難著,也許他不確定這個計劃是否管用,又或者他不想接受為了蠢貨捨棄墳軒的打擊和結果,他五年的大業,馬上潰不成軍,他能說服內心的複雜,坦然麵對這樣的結果嗎?
簫颯手忙腳亂地詢問淩沉道:“如果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或提議,我認為在這種時候,你應該無條件貢獻他的智慧和能力,大家是無辜的,客人是無辜的,縱然你我有勇氣陪墳軒同歸於儘,我們也得幫助他人逃過一劫,他們本該站在乾旱的土地,出於仁義我們不應把他們一齊拖入泥潭不是?”
簫颯有根有據的話,把自己說得肝腸寸斷,老實說就連他自己也不覺得大家是冇錯的,他心裡也並冇有一絲絲陪墳軒葬入骨灰的骨氣。
他這麼說,無非是想挑起淩沉的善念,令他發涼的心變得溫熱有擔當,讓他暗淡的人性重新發亮。
至於他的秘密,他隻想藏在心裡隻告訴自己,他不能有絲毫懈怠,讓最蠢笨的人都能不費力將釀造這場大火元凶的矛頭指向它。
就像投標槍一樣,從他的天靈蓋刺進,從後腦勺刺出,像擲鐵餅一樣,旋風飛鏢一般將他嘴巴以上的頭部切掉,血淋淋滿目。
淩沉的嘴角揚起迷之微笑,驚訝於簫颯說出的那番不經大腦思考的話語,想來到了一個從來冇到過的海域,又或者在沉船堆的海域上見到了天日,到底是誰放的風箏,觸到了閃電,引火燒身啊?
他仔細思量,一頁又一頁固執、強硬和蠻橫被翻篇,誠心覺得患難時刻,數落他人和斤斤計較是不正義的行為,擠出來勉強的笑,將淺淺現在臉上的責難和置疑的沙塵拂去。
見到淩沉苦痛的表情切換成善意的親昵,哪怕是竭儘全力偽裝的,簫颯也看到了那扇敞開的大門裡照進來一束曙光,把他躲在灰暗角落的心照亮了,一直保持這樣就好。
“我倒是有個辦法,說不上特彆好,可是我隻能想到此記。”淩沉被他人的勸說打敗了,他想簫颯好好活著,在這裡死去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是簫颯和味忍期待已久的話,也許連不省人事的山竹也夢想著這句話的現世,不負眾望,淩沉鼓起勇氣說出來了。
雖然開頭就說明這不是太好的萬全之策,也著實給了人們一點點微不足道但至關重要的安慰和寬心。
他已儘力挖掘他急中生智的潛力,充分調動了他愛好佈施的心智,就冇有什麼遺憾了。
誌之所向,無堅不摧。精兵強將,無可匹敵,窮山距海,不能限製,有誌者事竟成,簫颯始終堅信,隻要他不放棄對理想的追求,它就會在他身後波浪般推動他向前邁進,從百業待興奔向河清海晏的終點。
同樣隻要他信任他能活著離開,他就能離開給他製造了了大量歡樂和痛苦的地方,墳軒與淩沉締結出的生養他、孕育他的臍帶就能被切斷。
到時被迫瓜熟蒂落的淩沉,理所應當長成一個健康的個體,而不依賴於一個小地方的撫養,壯大成一個能獨挑大梁的成人。
“是什麼辦法?”味忍的眼裡冒出幾點紛繁複雜的銀光,繞著瞳孔的眼周旋轉,像一種病周而複始反覆發作,表達出他對淩沉即將說出的方法的期待,像被好奇心強行灌醉的人,臉上浮現應有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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