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275
吃什麼
顏君齊上任第一天,
看到的就是兩個喜極而泣的前輩。
嘩嘩的眼淚在冰天雪地裡凍成冰碴子,兩人抓住顏君齊的手,不知是激動的還是天冷凍的,
手哆哆嗦嗦,說話語無倫次:“我以為再也回不去大岐了!”
顏君齊:“大人說笑了,這也是大岐。”
盧栩偷偷對盧舟說,“你看看,你仔細看看,
看這二位,多麼的真情外漏,
多麼的難以自已,
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盧舟搖頭。
盧栩:“說明咱們來的是個火坑呀!你看看人家能爬出去,多開心啊!我都快聽哭了。”
盧舟:“……”
盧栩:“咱們算是助人為樂,積德行善了,
我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盧舟:“……”
盧舟:“哥哥,
咱們去看看縣衙去吧?你不是說要先把東西藏好嗎?咦,那個好像就是縣衙。”
盧栩順著盧舟指的方向望去,
自怨自艾戛然而止,震驚道:“什麼?!”
那個還沒他家馬棚修得好的破土房子竟然是縣衙?!
他將韁繩扔給後方,急吼吼進去檢視了。
盧舟見狀,
猶豫片刻也連忙追過去。
還在城門口寒暄的新舊三位縣令:“……”
顏君齊:“二位大人,
不妨進城再說吧?”
兩人也忙道:“快請。”
盧栩率先衝進縣衙,
在門口執勤的兩名官差揣著袖子貼著牆,哆哆嗦嗦躲風,
忽見跑來一人,
忙問:“乾什麼的?!”
盧栩停下,
打量起他們。
這兩人穿的都是自家的棉襖,
從頭到腳看不出一點兒官差的模樣,盧栩有點兒懷疑他們是在這兒避風的普通百姓。
盧栩:“二位是……官差?”
一名官差:“你要告狀嗎?改日再來吧。”
另一名道:“今日新縣令上任,怕是沒空處理案情,你選個暖和天兒再來吧。”
盧栩:“……”
竟然真是官差啊!
盧舟跟著跑過來,兩名官差瞧他們穿著打扮,也有點兒懵。
他們鎮安縣好久沒見穿這麼新、這麼好的人了。
他們隱隱約約有了猜測:“二位是?”
盧栩拱手:“我是北庭縣新上任的顏大人……”
兩名官差連忙大聲道:“參見顏大……”
盧栩:“家屬。”
兩名官差:“……”
盧栩:“……”
他無辜眨眼,他沒耍人,是他們搶話太快。
兩人反應也快,馬上改口:“顏公子。”
盧栩更無辜道:“我姓盧。”
兩名官差:“……”
耍他們嗎?!
高個子:“顏大人家屬,你姓盧?”
盧栩:“嗯。”
二人:“……”
盧栩咳一聲:“問二位一下,我們大人到了住哪兒啊?行李有點兒多。”
二人默默嚥下一肚子疑問和吐槽,客氣道:“張大人已經收拾好了後宅,顏大人住到縣衙後院便是。”
盧栩:“從這兒進去?”
官差:“從後門或側門方便些。”
盧栩:“哦,麻煩二位帶個路?”
他們兩人有點兒為難,他們還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顏大人家屬呢,萬一不是,新縣令來了一看沒人執勤,不得當他們玩忽職守嗎?
他們正愁該怎麼說,便見兩位縣令和一身官袍的顏君齊,以及身後浩浩蕩蕩的隊伍過來了。
兩名官差:?!!
看!多新的官袍啊!多俊的縣令啊!多年輕啊!
主要是——好多東西啊!!
他們連忙跑下台階去迎接。
兩名縣令叫他們將現下所有的官差叫來,一一介紹給顏君齊。
整個鎮安縣衙,連官差加書吏,包括灶房夥夫,加起來一共三十五人。
鎮北縣則更少,隻有二十六人。
再多就養不起了,其中兩縣的書吏還是兩名縣令從自家找了讀書識字的兼職的。
盧栩想想北庭縣的麵積,再想想他們觀陽縣的麵積,一個北庭縣,有十幾個觀陽大,官差全算上,也就觀陽一半多。
他瞬間覺得這六十來人不夠看了,排班都不夠三班倒啊。
顏君齊讓官差先帶盧栩和盧舟去將行李送到後院,他則和兩名縣令去交接。
這兩位都已經急不可待回關內了,他也不想拖延他們。
不想兩名縣令卻都道不急,讓他先去安頓,他們會再留三天,將縣中大小事務都與顏君齊交接明白再走。
“關外不比彆處,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說不定就事關性命安危,起了亂子,求援都比彆處困難,顏大人放心吧,我二人在這兒這麼久了,回去也不急於這兩三天。”
“是呀,顏大人一路辛苦,先去安頓好,咱們再細說公務。”
顏君齊謝過,送他們到偏院。
鎮安縣張縣令知道新縣令要來,一早就叫家眷收拾,將主院留給他們,自己帶家眷住到偏院去了。
鎮北縣趙縣令來彙合,也帶了家眷和他們擠在一處。
他們差不多時間上任,又長期的患難與共,如今也如莫逆之交,無比的親近。
兩名縣令忍不住商量,是不是該再列個單子給顏君齊。
照理說,對方也是縣令,他們不便乾預對方執政,隻是顏君齊年紀太輕,他們生怕他年輕氣盛,一不小心捅了大婁子。
“還是寫下來吧。”
“嗯。”哪怕顏君齊背後嫌棄他們多事,也總要將兩縣的情況交代清楚。
他們寫著寫著,忍不住又是老淚縱橫。
他們已經四五十歲的年紀,才做到縣官,一生仕途不算順利,也沒能達成什麼偉業。
他們天天想回關內,真要走了,竟然又如此不捨。
他們看著縣城從無到有,在茫茫荒野建立城池,一磚一瓦,一石一木,都傾注了他們極大的心血。
尤其是鎮安縣令。
鎮北縣軍戶南遷,趙縣令隻選了地址,其實一直沒能建起縣城,他迫於現狀,隻在鎮北縣最南邊的軍戶聚集區興建了一個小鎮。
如今鎮北縣合並進北庭縣了,他有悵然,有遺憾,但在軍戶南逃,他放棄興建鎮北縣城時,其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朝廷沒治罪,還會調任他去南方任職,他已經萬分慶幸了。
鎮安縣則是張縣令親自選址,親自規劃,親自督工,一點點建起來的。
這裡尚未建好,依舊荒蕪,但這裡,也許就是他短短一生最寶貴的財富。
他們不知自己走後,這裡會繁榮還是荒廢,治下的百姓能不能吃飽穿暖,安居樂業。
開始寫交接的提醒時,才恍然還有那麼多事沒做完……
主院內。
盧栩帶著朱紀等人將東西卸下車,先大致按種類堆放進屋內。
他對鎮安縣令建的後院還是很滿意的。
雖說縣衙破了點,小了點兒,但可能是為了保護家人的安全,後院建得還是很結實的。
院牆夠高,也夠厚,屋子間的牆壁也厚實耐用,門窗也都結實。
他們就三人,很多屋子還空著,靠外的屋子暫時安排朱紀他們住,剩下的盧栩和顏君齊看了一圈兒,便暫時都當倉庫了。
把他們送到,護送他們的虎賁軍便要走了,盧栩請他們多留一陣兒,他管大夥兒吃頓飯。
一下子要走上百護衛,盧栩人不踏實。
他又拉上盧舟去問朱紀能不能等他們交接完,穩妥了再走。
朱紀聞言,笑道:“盧公子放心,大將軍已經交代過了,等你們安頓好我們再回京。”
盧栩:“多謝多謝!”
他叫盧舟幫忙招待,自己跑去找縣衙的夥夫,一起做頓好的,給虎賁軍送行,也迎接顏君齊入住。
不想他問了一圈,整個縣衙庫存竟然連一塊兒肉都沒有。
盧栩傻眼,“那街上能買嗎?”
夥夫搖頭。
盧栩:“能買到雞鴨嗎?”
夥夫再搖頭。
盧栩:“……那平日你們都吃什麼?”
夥夫:“野菜,豆子,粗麵,鹹菜,逢五大集時候買些豆腐,現下天氣冷,凍上夠吃到下個集,地窖裡還存著些秋天曬的菜乾。”
盧栩:“你帶我去瞧瞧。”
夥夫帶他去看,盧栩抓起他們的粗麵看了看,這還不是他在觀陽時熟悉的那種五穀摻雜磨的麵。
盧栩:“這裡麵摻了什麼?樹皮草根?”
夥夫:“正是,大人,您吃便吃那袋吧,那裡麵隻攙著豆麵,吃著好吃些。”
盧栩:“平日縣令大人一家吃什麼?”
夥夫指指那一小袋“好麵”。
盧栩:“差役們吃粗麵?”
夥夫點頭。
盧栩:“……”
離了大譜!
他捆上麵袋子,“今日不吃這些,咱們吃好的,你們跟我來。”
兩名夥夫對視一眼,跟上盧栩。
盧栩徑直帶他們去了剛剛裝行李的房間,他爬上桌子,從上麵扔了一袋子糧食下來,讓他們拆開看看是什麼。
兩名夥夫一摸到袋子,人就有點兒激動,即便隔著袋子,那一粒粒的觸感,就已經叫人心顫。
他們倆匆匆將袋子解開,“真是米!”
“是米!”
他們一喊,還在院中幫忙搬運東西的官差聽到喊聲全傻了,一個個巴巴往這兒看。
盧栩怕白米沿途會壞,帶的大半是還沒舂的稻米,這一袋正好是,盧栩:“要舂一下,來得及做午飯嗎?”
夥夫斬釘截鐵:“來得及!大人,舂多少?!”
盧栩看看外麵哈喇子都快滴下來的人群,“全舂了吧。”
就那一袋米,夠誰吃啊?
他又找了麵粉,叫他們摻上豆麵做些餅子。
舂米都沒用夥夫動手,官差們呼啦一下將米袋子搬走,滾了石臼,拿了木棍過來搗,甚至連米糠都收拾好了,預備萬一有一天吃不上飯,磨一磨摻進粗麵裡吃。
盧栩邊指揮他們和麵做餅子,邊疑惑問:“這邊不是挨著蠻人嗎,你們怎麼不和蠻人換些吃的呢?羊啊什麼的。”
夥夫聽罷,被他這個思路震驚:“找蠻人換羊?!”
盧栩:“對呀。”
夥夫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找蠻人換羊?”
盧栩:“嗯。”
他迷茫,“你們都不想吃肉嗎?”
糧食,他帶了。
乾菜乾果,他帶了。
可他想著這邊兒不缺肉,隻帶了些充當零食的肉乾肉鋪,壓根兒沒怎麼帶當飯當菜的肉來呀!
不找蠻人換,冰天雪地他上哪兒弄肉去?
不吃肉,怎麼熬過這麼冷的天?
盧栩和夥夫麵麵相覷,紛紛以震驚的目光瞪著彼此。
——你怎麼這麼大的膽?!
——你們怎麼這麼大點兒膽?
這可是縣衙呀!百姓就算了,連縣衙都不敢和蠻人交換物資嗎?
作者有話要說:
盧栩:你們為什麼不吃肉呢?
夥夫:聽聽,人言否?!
盧栩:讓我看看是誰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