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099
過年
到了年根底下,
房子掃了,春聯貼了,補換了窗紙,
修補了傢俱農具,就隻剩下怎麼吃了。
二八發麵,二九蒸饅頭,三十包餃子。
到了這幾天,盧家的妯娌們都到四叔家蒸饅頭,
蒸包子,蒸年糕,
蒸棗花……這是過年的大事,
家家戶戶平時省吃儉用,這時候也要用白麵蒸幾樣供品祭神祭祖。
人一多就亂,大孩子能幫上忙,
小的跑來跑去就是添亂,
盧栩大手一揮,留下靠譜的盧輝、盧軒、小夏幫忙,
帶寒露和剩下一群小的回他家繼續做彆的年貨——
炸豆腐,炸丸子,炸燙麵糖菜,
炸麻葉,
炸麻花……
除了燙麵丸子需要盧栩自己注意點兒,
其他的家裡小孩都能上手參與玩。
盧栩把刀給盧舟,比劃一下大小,
盧舟能把豆腐切成一模一樣的長方塊,
寒露負責調餡,
肉丸子,
素丸子,豆腐丸子,餡餅做多了這根本難不倒她。
麻葉麻花則扔給剩下的幾個小的玩兒,盧栩和寒露和好麵,盧文負責擀成薄麵皮,指揮小滿、臘月和盧福負責擰麻葉和麻花。一半糖,一半五香,醜點漂亮點無所謂,反正是他們自己吃。
燙麵糖菜長得也像一種丸子,麵粉加糖,開水燙麵,和好麵抹一層油封好,然後就拿沾油的鏟子鏟一塊麵,用筷子撥成丸子大小,下鍋炸。炸出來像糖糕似的,外酥裡嫩,表麵金燦燦,裡麵麵十分柔軟,能當主食,也能當點心,對牙口不好的老人小孩十分友好。
到了炸饊子就很考驗技術了,得盧栩自己上,隻要失敗,他就歸咎於運氣。
反正他的弟弟妹妹誰也沒吃過正宗的,粗一點,胖一點,有什麼關係!
寒露他們光是看見盧栩搓那麼細的麵條就看傻眼了,然後又是盤又是刷油的,怎麼想都得好吃。
盧栩炸好其他的,盤在盤底的撒子差不多也吸足了油,可以抻長了。他捏起麵條,以防自己手生弄不好,還讓盧舟舉著筷子他來繞,寒露他們看著大哥繞線團似的把細細的麵繞到筷子上,擰成一個鬆鬆的八字,讓盧舟連同筷子一起放進油鍋。
盧栩表現得有點緊張,傳染的盧舟也緊張,他繃著小臉,舉著筷子,小步挪到油鍋前,生怕一不小心扯斷了麵。
其他幾個跟在他們後麵,也是大氣不敢出。
坐在廚房門口你一口我一口吃丸子、吃麻花的臘月、盧福和盧銳,探頭探腦看他們哥哥姐姐,不知大哥又發明瞭什麼神奇的吃食,竟讓他們走出了蹚地雷的步伐。
盧栩試試油溫,說可以了,盧舟就屏息凝神將撒子放進鍋裡,滋啦一聲,白色的麵團漸漸在油鍋裡定了型,熱氣順著筷子騰騰升上來,盧舟握著筷子,一動不動。
盧栩喊他:“行了行了,把筷子拔出來吧,散不了了。”
盧舟這才慢慢抽出筷子。
盧栩:“燙嗎?”
盧舟搖頭,盧栩給他用的是長筷子,不怎麼燙手。
他好奇地往鍋裡瞧,見大哥翻過麵,把兩麵炸得黃燦燦,撈出來給他。
盧舟端到桌子上,兄弟姐妹幾個盯著一根根條理分明的撒子,這怎麼吃?
盧銳啃完手上的糖菜,從人堆裡伸出小爪子,哢吧,掰斷了一根,哥哥姐姐們盯著他,盧銳狀態良好,小兔子啃蘿卜似的,把那根撒子炫嘴裡吃完了。
盧栩還在炸第二個,頭都沒回問:“怎麼樣,好吃嗎?”
盧銳嘎嘣脆評價道:“脆!”
盧栩:“給我嘗一口。”
盧舟上手,掰了兩根給盧栩遞進嘴裡,盧栩嚼吧嚼吧吃了,欣喜道:“差不多就是這個味兒!”
這下幾人都敢吃了,你一塊我一塊,三兩下把一個不小的撒子分完。
盧銳吃了不少東西了,盧栩不讓他再吃,他就滿盤子撿哥哥姐姐掰撒子時掉下的小渣渣,兩手和小半張臉都吃得油汪汪。
他們幾個連準備帶炸,折騰了大半天,到下午元蔓娘都回來了,他們還沒完全收工。
炸好的東西擺了好幾大盆,把挺大的廚房也擺得滿滿當當。
四下鄰居聞了一天的油香味兒,到盧家外麵瞧瞧,家裡全是小孩,等元蔓娘都回來了,也不聽她說兩聲。
得,盧栩是個不知道節儉的,畢竟年紀小,沒挨過饑荒,怎麼連元蔓娘也是個不會過日子的?
誰家再有錢也不能這麼浪費油啊!
盧栩正和元蔓娘解釋,油放涼了,還能倒進罐子裡以後炒菜用,不浪費——物質缺乏的年代也不講究什麼重不重複用,有得吃有得用就已經很知足了。
交好的鄰居有心上門勸勸,哪知一進門元蔓娘正邊吃邊分,讓盧栩、寒露往那兩個院子端一些。
見她來了,還招呼她每樣嘗嘗。
元蔓娘介紹地很自豪:“都是孩子們折騰出來的,我瞧著都好吃。”
鄰居酸酸地想,可不麼,香味兒都飄他們家去了,“哎喲,這一年也吃不了這麼些油,也就你不嫌他們浪費。”
元蔓娘好脾氣笑:“能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哪算浪費!”
她早就想明白了,家裡盧栩賺大錢,怎麼花她不管,她刺繡賺的小錢,算來也足夠養一家五口基本的吃喝用度了,既然餓不著,那想花就花嘛!
人生在世,世事無常,她沒讀過書,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麵,未來如何她也想不出來,既然如此,那未來的長遠計劃就交給孩子們,她隻管眼下,讓他們吃飽穿暖,快快樂樂,再不要經曆做好了新衣還沒捨得穿上,轉頭人卻不在了的遺恨。
她傾其所能,就是替盧吉照顧好他們的孩子們。
盧文、寒露、盧栩、盧舟提著籃子往三叔、四叔院子送炸貨去了,臘月、小雨、小滿在村子裡跑了一圈,招回一群小孩來他們家玩兒過家家,盧福帶著盧銳和文貞在外麵滑冰,沒一會兒又改成打雪仗,嘻嘻哈哈地又招來一群小蘿卜頭。
小蘿卜頭們分流,大的和大的玩,小的和小的玩,你喊我也喊,嘰嘰喳喳,有兩個帶頭的就敢帶著這一群爬緩坡滑雪玩,大人出來找時,小屁孩們已經個個滾一身雪,流著鼻涕,凍著臉,帽子都不知道飛哪兒去了,還徒手爬山坡要玩兒滑雪,爹孃火噌地就竄起三丈高,逮住自己家的和鄰居家的,一個個拎送到家,等著捱揍吧!
盧栩在四叔院子幫忙燉好雞鴨回來,他們家盧銳已經捱打哭完抹乾眼淚又是一條好漢,滿院子踢他的小球玩。
盧栩關上門,“你怎麼又換衣服了?”
元蔓娘正在烤他濕了的衣服,氣道:“彆提了,人家大孩子爬山,他纔多大點兒也敢跟著爬,文貞都嚇哭了,他還玩兒,也不怕摔著。”
盧栩一聽,樂了,“盧小銳,你行啊!”
盧銳吸溜吸溜鼻涕,嘭一腳,將小球踢到門上,等球彈回跟前,又是重重一腳。
盧栩一邊感歎他們家盧銳興許能成體育健兒,一邊感歎過兩天他又要編藤球了。
“哥哥玩!”
“哥哥不玩兒,哥哥做飯,喊你舟哥哥陪你玩。”
盧銳就抬起一腳往他們屋子裡踢,嘭一下,嘭一下往木門上撞,沒一會兒盧舟拿著書出來了。
盧銳仰著頭大聲喊:“哥哥玩!”
盧舟生無可戀,把球踢遠,趁著盧銳撿球功夫,多看兩眼書。
盧銳追好遠追上球踢回來,盧舟再一腳踢遠,這次盧銳看看球,不動了,朝盧舟委屈喊:“不玩!”
盧舟放下書,將書背手藏到身後,“我踢遠一點兒,你不要用手拿,看能不能踢回來,等你踢回來,換你踢遠,哥哥撿。”
盧銳想了想,又高高興興去追球了,他一跑,盧舟又舉起書,聽見他跑回來,再把書放下。輪到盧銳踢,他滿院子挑角度,憋著勁兒奮力“嘿”一腳,盧舟慢悠悠跑過去,輕易踢回來。
“輪到我了。”
盧銳看著他。
盧舟踢他跟前,盧銳踢回來,友好來回三回合,盧舟又一腳踢遠,盧銳揮著小胳膊追,盧舟轉過身背對盧銳趕緊多看兩眼。
臘月趴在窗邊看他們倆玩,笑得直打嗝。
元蔓娘問她:“你怎麼不去和弟弟玩兒?”
臘月搖頭,她纔不去,她裙子濕了,再玩濕就要穿新年的衣服了,那她新年就不能穿新衣服了。
到了年三十,元蔓娘就勒令他們不許再出去瞎玩了,以免盧銳亂跑,還沒收了他的小球,隻給他根木棍讓他在屋子裡推著玩。
見小胖子不高興,盧栩把他拎起來洗乾淨,給他根擀麵杖,拽一點兒麵團,讓他擀皮玩。
“你看姐姐都會了,讓姐姐教你怎麼擀。”
盧銳看臘月,臘月也才學,擀餅似的,這樣轉轉,那樣轉轉,半天擀不好一個圓。
盧銳煞有介事地跳下板凳,湊到臘月旁邊看她怎麼擀,盧栩把他小板凳踢過去,讓他挨著他姐姐,倆人擠在案板的短邊擠來擠去玩麵。
他砰砰砰剁肉餡,無比懷念從前的絞肉機。
盧舟擠乾淨蘿卜裡的水,放到切菜的案板上,給元蔓娘剁碎。
五個人,盧栩準備了三種餡,豬肉蘿卜大蔥,豬肉白菜,還有香菇木耳蝦仁雞蛋。
蘿卜白菜是從地窖取出來的鮮菜,配著三嬸曬的乾蘿卜絲,香菇木耳是他囤的乾貨,蝦仁是從碼頭買的小河蝦。
他們這兒河蝦個頭小,普遍隻有一寸左右,殼又薄又軟,直接炒了吃,裹麵粉炸了吃都行,盧栩一共剝了手心那麼一團蝦仁,重在參與,聊勝於無,好歹湊個鮮味兒。
待他剁好肉,調好餡,一家人圍著桌子開始包餃子。
元蔓娘廚藝天賦一般,動手能力卻十分好,包的餃子圓嘟嘟的好看,盧舟包得慢,也似模似樣,盧栩負責擀皮,還要負責把臘月和盧銳奇形怪狀的麵皮加工一下,太薄的團一團重新擀,太厚的推回去再擀擀,薄厚可以的,他檢查一遍再給盧舟和元蔓娘包。
姐弟倆忙活半天,擀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多邊形,唯獨沒有圓,但不論他們弄成什麼樣,到了阿孃、哥哥手裡,都能變成胖嘟嘟的餃子。
“沒差,頂多露餡,露也是露在咱家鍋裡,放心擀吧!”
盧銳興奮“嗯”一聲,哼哧哼哧賣力勞動。
到了傍晚,家家戶戶不再省油省蠟燭,紛紛在各個屋子點上燭火,萬家燈火,星星點點,猶如地上也點燃了無儘的繁星。
作者有話要說:
小盧他們也過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