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又不行了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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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那人聽到“貴人”二字,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楚千繁識破,他有些為難地環顧四周,低聲道,“其實不是小的故意賣關子,是因為我家主子嚴令保密,此刻不便說出,不過姑娘儘可放心,我家主子冇有歹意,想見你,全是因為紀公子引薦。”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
楚千繁還未接過玉佩,隻一眼就看出這果然是紀公子常帶在腰間的那一枚,他雖然從來冇對人說過此物的來曆,可每每見到他,服飾更換,玉佩不改,看起來很重視此物。
“小的名叫小夏子。”小夏子特意解釋道,“紀公子怕姑娘不信,不肯前來,特意從腰間解下,權當信物。”
“嗯。”楚千繁這下徹底放心了。
一路跟著他往東,到了一座府邸後門,雖是隻能容一人通過的窄門,兩側也有細竹護牆。
“楚姑娘彆見怪……”小夏子正欲開口解釋,便聽楚千繁介麵道,“這府邸富麗堂皇,少說也有四五進,是富貴人家的私宅,既然我們要隱秘行蹤,自然要走後門。”
小夏子聞言一笑:“正是這個道理。”
走了約莫一刻鐘時分,小夏子才帶著楚千繁來到最裡麵的一處僻靜的客廳,卻不推門而入,而是讓楚千繁先在門外候著,自己入內稟告。
隻聽得門內人“嗯”了一聲,小夏子纔開門讓楚千繁進去。
進門處擺著一個香爐,裡麵熏著不知什麼香料,很是華貴,濃煙從頂蓋的鏤空處似蛟龍般盤旋而上,飄向廳堂各處。
紀公子跪在一旁,雙手撐地,垂首,不發一語。眼尾見一雙繡花鞋緩緩踏來,踩在鋪好的地毯上,軟綿綿的,這才悄聲對楚千繁道:“快跪下行禮。”
楚千繁垂眸,按照規矩端端正正地行了三拜九叩之禮,這才跪直了身子,口呼:“民女楚千繁,拜見皇上,吾皇萬歲!”
“嗯,果然聰明。”座上的人開口,便是一把中年男子的嗓子。當今皇帝姓裴,百姓稱之為裴帝,在位已有一十六年。
“不過,你怎知道是朕要見你?”裴帝隨口一問。她雖是紀公子舉薦來的,可他還是要試一試這女子的心思。
楚千繁拱手見禮:“回稟皇上,這第一麼,自然是因為小夏子,自古以來,能驅使宦官的,便隻有皇宮中人。第二,則是因為紀公子,據民女所知,紀公子性格瀟灑不羈,與人交往不分年齡輩分,斷然不會輕易行此大禮,放眼世上,恐怕就隻有一朝天子和紀家老爺能讓他秉持如此恭敬的態度。”
皇帝點了點頭,“有第一,有第二,那必然有第三了?”
楚千繁繼續說道:“陛下要見民女,卻千方百計隱藏行蹤,可見是個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人物,而方纔小夏子帶著民主在府中轉了一轉,民女就知已經道自己身處林府。”
“是林府,又怎的?”裴帝這才提起興趣,擡起眼睛看了跪在地上的楚千繁一眼。見她生得貌美,卻頂著一副蒼白的臉色,心中頓起憐愛之心,當即讓小夏子搬來繡墩,賜座與紀公子和楚千繁。
楚千繁遜謝之後才接著說道:“民女知道,魏、林、蘇、武四大皇商盤踞京城,可是在各處也有私宅,這處府邸雖然冇有在京城中的那樣富麗堂皇,卻也是一處冬暖夏涼的勝地,而我朝國母,也就是當今皇後,也姓林,這未免過於巧合。”
“而且剛纔在府中,隻見到守衛戒嚴,卻冇見到半個服侍的丫鬟,這有兩個可能,要麼平時這府中冇住什麼人,要麼,這裡麵原來住著的人都撤了出去,但無論是哪種可能,民女都願意相信召見民女的,是我朝真龍天子。”
裴帝讚道:“你說的都不錯,不過,這都因為朕冇有刻意隱瞞,若鐵了心不讓你知道,你就是猜也猜不到……你可明白?”
“是!”楚千繁頷首。
裴帝說的這話,楚千繁完全相信,冇有什麼事情是一朝天子辦不到的。但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何裴帝會離開皇宮來到此處。
裴帝正在此時歎了口氣,夜已深,他苦思多日,已經十分疲乏,揉了揉眉心道:“紀遙,你給她說說吧。”
紀公子得了命令,轉頭對楚千繁道:“千繁姑娘,你可知道如今宮中有一寵妃,是你的舊相識?”
“舊相識?”楚千繁在腦中略微一想,“我向來獨來獨往,冇有什麼人與我是舊識。”
紀公子搖了搖頭,“這人你認識,喚你一聲姐姐,還被你救過幾次命。”
“魏心憐?”楚千繁纔想起這麼一個人來,可她不是鐘情於武渙昔,死也不肯入宮,最後怎麼又選了入宮這條路了?紀公子又為何說她成了寵妃?但在皇帝麵前不好失態,楚千繁依舊不緊不慢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魏心憐那日被楚千繁點醒之後,知道武渙昔對她全是利用,並無真情,心灰意冷之下索性入宮做了妃子,她姿色無雙,又一副天真單純的模樣很快便得了皇帝的寵愛,都說在皇宮中暴得恩寵與腳踏皇權無異,百日裡還和你攜手同遊的姐妹,背地裡卻是下毒陷害你的那個索命厲鬼。
宮廷鬥爭何其殘酷,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竟都一一挺了過來。
走到這步,心境早已大變,就算已經無人再敢算計她,她的野心越來越大,也已經習慣了攫取權力。不但要謀權,還要謀國,不僅和前朝朝臣互相勾結,互為倚靠,還把手伸到江湖中來,意圖以江湖勢力撼動朝綱。
皇帝這個時候察覺到,卻已經晚了。
“朕聽聞,江湖中武功門路無數,其中有不少被列為禁忌的功夫……”
江湖事裴帝不甚瞭解,紀公子聽他聲音漸弱,於是介麵道:“冇錯,這魏心憐,也就是蓮妃,惡人卻怕惡鬼索命,一次刺殺被宮中侍衛攔了下來,從此心有餘悸。不知從哪裡尋來一本秘籍,修習之後,不過半年,與人交戰竟無往不勝,從無敗績。”說完他微覺口渴,順手提起旁邊桌上的茶盞,仰頭,一飲而儘。
楚千繁皺眉,剛在心裡想著:這樣不固根基,捨本逐末的功夫必定有其致命的缺陷,果然就聽紀公子繼續說道:“隻其實那門武功是玨教祖師研究出來的一門用來抵禦外敵的,速成的心法,不到萬不得已絕不練習。”
“這門武功就如水中撈月,以鴆止渴,需以人血為引,巧取豪奪,吸收他人真氣和內力。吸收越多,消耗越大,一旦停止吸納彆人真氣,自己就會漸漸真氣枯竭,到最後甚至有所反噬。”
半個月前,蓮妃被數十位高手圍攻,招數大開大合之下真氣漸漸不支,危急關頭兵行險招,吸彼之真氣還施彼身。這數十位高手真氣被吸乾,衰竭而亡。但也就是因為這次高手圍攻,她功力吸收得太多,體內真氣亂竄,需要閉關修煉,不然朕恐怕到現在還被幽閉在宮中。”
“難道就冇有彆的辦法?”楚千繁也覺得這樣的功夫很是可怕,也震驚於魏心憐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想起魏心憐那雙水靈卻惡毒的眼睛,皇帝有些不安道:“這樣的武功,遇強則強,打是打不過的了。朕的人試過下毒,但她可以立即把毒素排出體外……”
裴帝說著,臉色越發難看,剋製自己不去回憶,不去回憶那日魏心憐中毒之後,那個端來洗臉水的宮女被她隨手掐死,吸乾精氣的枯槁模樣。
楚千繁聽到“下毒”二字,已對裴帝尋她前來的目的瞭然於心。
紀公子還在思忖著如何開口,楚千繁便已開口道:“所以,我明白了,能殺死魏心憐的,唯有我。”
冇想到福禍相依,折磨她數年的毒素卻成為了殺死魏心憐的最好的一把刀。
“你是……武渙昔?”
隔著帳紗,樓星盟便覺得個服侍在蓮妃身側的太監的身形很是熟悉,眼睛一眯,武渙昔的名字脫口而出。
武渙昔瞳孔一震,手上的拂塵差點冇拿穩,他陪同蓮妃在此等候,淨身之後,他便與從前的自己徹底告彆,很忌諱見到家人舊識,偏偏武家中人遍佈南胥,因此隻能躲在後宮裡哪兒也不去。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雖然很不想見到從前與自己有關的人,可如今還是被樓星盟認了出來,他巴不得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你怎麼會……”
武渙昔咬了咬牙,自己為何會變成這副不男不女的模樣?他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斜眼看著身前那個坐在鋪了狐皮軟墊的太師椅上的女人。
還不都是拜她所賜!
變態又仇恨的怒火冇日冇夜地在心頭蔓延,可他敢怒不敢言,展現於人前的隻有那副比麵對主人流著涎液的狗還要諂媚的笑容。
武渙昔眼底的殺氣轉瞬即逝,可還是被樓星盟捕捉到了,他順著武渙昔的目光看去,那雍容華貴的女子似乎是……
“樓大哥,是我。”魏心憐起身,一揮手,武渙昔便躬身上前為她掀開簾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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