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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願 第220章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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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樹柳條狂舞,海棠花瓣散落,池塘波光沸騰,宛如烈焰焚水,透著一抹肅殺的瘋狂…..

驟雨狂風忽至。

陸沐炎猛睜雙眸,眼底透著晶亮的喜悅:“老白你看你快看!”

壓抑了太久的苦楚,少女含苞萌芽,綻放靈動的光華。

她興奮低喝:“……少摯屬水,我屬火,誰說水火不相容?這是天作之合嗎?哈哈哈!”

老白似覺察什麼,略顯遲疑:“某種意義上來說…倒是。”

陸沐炎:“哈哈哈!!”

她興奮不已,但仍壓著嗓子,踮著腳,暗暗攥緊令牌:“走!”

此刻,藍調時刻彌漫。

暴雨如銀瀑傾瀉,青石小徑水花四濺,槐樹柳條狂舞。

她嬌軀輕盈如鹿,濕發貼於臉龐,躡手躡腳,極速向鮫淚湖趕去。

緊接著,在她全無發現的地方,化蛇懸於高空。

這位百鳥之王的暗哨,蟄伏天際,輕扇翅膀。

它鱗光閃爍,宛如墨龍巡天,悠悠地跟隨著陸沐炎的方向…….

…...

夕陽西沉,藍調時刻籠罩華東山林。

天地間一片青灰光暈,靜謐而詭秘。

艮塵與少摯穿梭於林間小徑,樹影婆娑如鬼魅,枝椏交錯,宛如幽魂低舞,投下斑駁暗影。

鬆風輕拂,帶著草木清香,山林未受雨洗,空氣乾爽,蟲鳴細碎。

就在長乘小院落雨之際,艮塵眉眼一挑,心底暗暗劃過一絲異樣,似乎想從他的從容中探尋某種微妙的端倪。

他抬眼瞥過少摯,聲音透著探究,低沉道:“咦?怎的又下雨...?”

少摯聞言,鳳眸內劃過一絲懵懂的不解,轉頭看他:“嗯?”

他俊美的臉龐透著無辜,似全然不知,步伐依舊輕緩從容。

艮塵似覺唐突,頓了頓,聲音透著一抹謹慎,低聲道:“沒…隻是華北與長乘兄長的院落附近…...突落陣雨。”

少摯轉過頭來,鳳眸內透著驚奇,含著一抹恰到好處的謙遜,俊臉揚起輕笑:“艮塵師兄實在厲害,這麼遠的距離也能知道?”

艮塵眸底的懷疑轉瞬即逝,隨即輕笑一聲:“…嗬嗬,少摯師弟如此聰慧,過不了多久也會共炁,這並無難事。”

話落,二人正巧趕至結界處。

艮塵似放下疑慮,少摯掏出令牌,手指輕握,虛空畫卦,令牌微微泛起微光。

眼前樹林驀地一晃。

來自華東考覈賈師叔的小房子,赫然呈現。

還是那個木門,搖搖欲墜,幾近散架。

門板裂紋縱橫,似隨時崩塌,透著一抹破敗的荒涼。

短短幾天,又回來了,完全物是人非。

二人推門進入,賈師叔倒不在屋內,不過屋內貨架整齊,看來這老賈並未偷懶。

木架上器物擺放利索,透著微薄的生機,卻掩不住屋外的荒蕪氣息。

巷子狹窄,土牆斑駁,雜草叢生,宛如遺忘的廢墟。

二人穿過破敗荒地,邁向華東之“境”。

月光灑下,經過幾個轉彎,眼前巷子豁然乾淨整潔,地板泛起銀輝。

天邊,盈凸月初顯。

月朗星稀,空氣清新,帶著草木芬芳,蟲鳴在柔風中細語,透著村內特有的靜謐。

少摯抬頭,望向天邊皎月。

他眸內劃過一絲隱秘的擔憂,側臉在月光下潤著柔光,低聲道:“長乘兄長的院子下雨了啊…不知炎兒是否被吵醒,我們得快點趕回去纔是。”

此話一出,不著痕跡地打消艮塵心頭最後一絲疑慮。

艮塵輕笑一聲,目光掃過眼前這個為愛擔憂的少年:“少摯師弟對於沐炎師弟...”

少摯緩步走著,長睫輕垂,嗓音不大:“生死相依。”

聞言,艮塵步子一頓,眼神複雜,下意識看向少摯,透著一抹探究:“……是嗎,想必你們之間定有重大的事件糾葛吧。”

事件糾葛,這一詞用得極妙。

少摯眸內劃過晦暗不明的幽光,隻勾了勾唇:“艮塵師兄與白兌師兄的糾葛,定然也不在少數。”

他的嗓音輕緩,宛如清泉流玉,鳳眸如寒星微閃,透著一抹隱秘的挑撥,似在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可這話一出,艮塵麵色沉重幾分。

他步子不由得微緩,眼眸暗淡,透著一抹隱忍的疲憊。

二人並肩而行,一時無言。

月光灑下,二人的身影倒透著幾分相似,孤傲而沉寂。

許是二人的情況有些許相似,又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出口…...

一陣柔風拂過,樹影婆娑,那些隱忍的無力,好似可以隨風瀉出一絲,歎出處一抹無言的共鳴。

艮塵頓了頓喉,緩緩道:“……兌宮的修行方式極其殘忍,若我允了白兌師弟,我的修為每日無故遞增,她卻需與多人共修來精進修為?”

“我找不出這天道的佈局何在,但此世,我有更重要的事,還不能死。”

話落,艮塵唇角微勾,泛起一絲苦笑。

少摯在一旁靜靜聆聽,鳳眸劃過艮塵隱忍而疲憊的麵容,似是找到了某種微妙的共鳴,他倒是第一次對人類的事兒產生了幾分好奇。

於是,少摯看向他,眸底微有一抹審視的寒光,但還透著一絲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形容的無措。

他輕啟薄唇,像是問艮塵,又像是問自己,嗓音低沉:“你二人就此僵持,破了炁屬周天後,何解?”

艮塵聞言,愣了一下。

微妙之間,他似乎感覺出少摯的幾分真摯,這幾分…倒是真正的真摯。

於是,艮塵語速清晰流暢,似是早有打算,輕啟薄唇:“若我殺白兌師弟,事後儘快將此世使命完成,自殺謝罪於她,此為下策。”

“白兌師弟若有能力,取我首級,我二人解脫,甚為上策。”

話落,艮塵輕笑,唇角的笑難得輕鬆幾分,眼角彎彎,透著釋懷。

月光下,他的玉冠泛著微微的柔光,鬢邊幾縷發絲隨風輕揚,一如他的性子,溫潤儒雅。

少摯低頭,輕笑一聲。

發絲擋在他眸間,唯有薄唇淺勾,嗓音綿延如酒,透著一抹隱秘的共鳴:“也好。”

艮塵看向他,眸內閃過好奇,低聲詢問:“少摯師弟呢?”

他還未問是什麼事,但少摯已經脫口而出:“生死相依。”

艮塵來了興致,歪了下頭:“是嗎…具體是...”

同樣,他未問完,少摯便答:“炎兒在哪,我在哪兒。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艮塵不死心,眉頭擰了幾分:“無論今後…?”

少摯低聲應:“無論如何。”

艮塵愣怔一瞬,透著震撼。

少摯轉頭看向他,笑的溫柔,唇角溫潤。

此刻,海內三界的百鳥之王,似將心底的真摯儘數傾瀉,透著一抹隱秘的溫柔,孤傲而真摯,儘數融於月光。

和聰明人聊天的好處就是,彼此的坦然瞬間便能捕捉到。

男人在月下談心的時刻不多,言簡意賅,但落子無悔。

於是,艮塵也輕笑一聲,透著一抹釋然的共鳴:“也好。”

二人頓步,話題結束,華東之境,到了。

…...

子時。

長乘院落籠罩在一片青灰月光中,細雨朦朧,清冷而肅殺。

艮塵與少摯匆匆趕回,步伐急促,靴底踏在青石小徑,濺起水痕。

小寬眼疾手快,迅步上前,接過昏死的齊寰。

麵前這具昏迷的身體,麵如死灰,墨發長披,模樣四十有餘。

他緊閉雙眸,眉間川字紋深邃,似承載歲月風霜,薄唇緊繃,鬍渣潦草,卻不乏透著一抹冷峻的俊朗,皮囊泛著青玉冷光,似在昏迷中仍散發隱秘的威嚴。

幾人未多言,邁步走向長乘房門。

少摯俊美的臉龐鎮定,鳳眸平靜,除去些許雨珠,似全無異樣。艮塵眸內沉穩,透著一抹隱秘的疲憊。

小寬未及敲門,木門從內輕響開啟。

長乘開門,眸底透著一抹疲態,手上尚有水漬,但指甲縫裡透著絲絲血色,儼然正爭分奪秒的處理著什麼。

他接過齊寰,轉身放回屋內,房門半掩,遮住屋內佈局,透著一抹隱秘的肅殺。

隻聽得啟明院長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沉穩有力,宛如古鐘低鳴:“華東區目前尚無隱境,任何人不得練境。”

緊接著,啟明的聲音透著雷霆萬鈞的威嚴,似要廓清院內的混亂,再落幾句:“吩咐下去,縛師祖要破關,華北的新生考覈…換艮塵去。”

話落,屋內再沒動靜。

隻有門口的長乘,衝著幾人暗暗使了個眼色,示意莫多打擾。

幾人點頭散去,而小寬正欲站回原位,長乘忽道:“小寬與少摯去乾宮,搬一古琴來。

懂了,這是借小寬的眼睛盯著少摯呢。

少摯卻僅僅頷首,恭謙道:“好的。”

話音剛落,少摯後退一步,老老實實地站在小寬身後,似乎全然聽從小寬調遣。

長乘眼底一滯。

似未料到少摯如此順從,但他唇角微張,眸底閃過一抹痛心,透著一抹彆扭的難言,轉身,關上了門。

…...

此刻,屋內實在是大變模樣。

地板一分兩半,但藥香與血腥交織。

一半木質溫潤,散發梨木清香,一半青灰石板,冷硬如鐵,堆滿藥肆器物,宛如古藥肆的森冷秘境。

牆角,一砂鍋咕嘟冒著熱氣,藥汁翻騰,散發出苦澀藥香。

一些藥材鋪在牛皮紙上,散落一地,淩亂擺放。

藥臼的石杵靜立,圍著圈兒地殘存著藥渣,無一不是在透著顯眼的急迫。

此刻,遲慕聲置於一木桶內,桶內顏色深綠,藥汁翻騰,散發濃烈藥香。

他臉色蒼白,但所幸眉間緊簇稍鬆,透著一抹微弱的生機。

與此同時,另一旁的老縛,僅餘重要部位遮體,剩下的麵板裹滿黑棕敷料,厚重如甲。

但在敷料的縫隙處,仍滲出絲絲鮮血,觸目驚心…...

關門回來後的長乘,氣息略有一絲隱忍的波動。

啟明未言,蹲在地上搗藥,僅抬眸瞥了一眼床上的齊寰,眼底劃過一抹深意。

隨即,啟明院長佯裝一抹無奈的戲謔,似在沉重中尋找一絲輕鬆,搖了搖頭,深歎一口氣:“哎…...!本以為老雷走了,齊寰落網,我這一任的擔子就結束了,沒想到臨退休,還落了兩宮始祖在頭上?”

長乘眼眸輕眨,掩去眸底的失落,又換上那副悠然調侃的模樣,嗓音悠悠傳來:“誰叫咱們湯爺是曆代院長裡能力最為突出呀。”

話落,長乘走到石板區域的刀具處,輕柔抽取一柄小刃。

啟明不屑地努了個頭,衝著齊寰翻了個白眼兒:“啥能力?我還倒希望是種花能力,淨給我些沒有用的...”

長乘失笑連連,緩步走向齊寰,順便蹲下拿起一個小盆,沒接他話。

驀然!

長乘衝著齊寰的脖頸處深刺一刀!

鮮血如湧泉驀地冒出,猩紅刺目,淌入小盆,發出一連串低沉的滴答聲!

長乘輕笑,衝啟明打趣:“哈哈哈,好啦好啦,湯爺快來,這招我可不會,隻能開個口子。”

啟明斜眼瞅向齊寰,低喝一聲:“養了二十多年的驢,我放放血怎麼啦?!”

隨即,他眸底勾著濃烈的惋惜,喃喃落聲:“長乘啊,你若早生幾年就好了,想必老雷還能有救,他性子啊,跟你定能合得來……”

“當年,老雷被這個畜生設陷,血管都被雷成焦炭了,一滴血都流不出來,我救都沒法兒救!”

話落,啟明重重地歎了個頭,狠狠剜過齊寰,轉身繼續搗藥。

長乘臉色驀然劃過一抹陰沉的狠意。

但轉瞬即逝,他搖了搖頭,持著若無其事的嗓音,緩緩惋惜道:“可惜了…不過,個人有個人的因果吧,這也是雷祖的劫。”

啟明冷哼一聲:“你們這些臭算卦的,總有理!事兒癱到身上,看你還能不能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了!”

屋內藥材散落,砂鍋熱氣蒸騰,二人三言兩語後,各自忙碌。

長乘繼續放血,小刃劃動,鮮血滴答,淌入小盆,猩紅刺目。

啟明搗藥完畢,走到長乘麵前,接過血盆,緩緩倒入藥罐,血汁與藥汁交融,咕嘟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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