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當天,戰死的前夫回來了 120
戰神廟與長生牌
等虞昭和虞漁祭拜結束,李景沅將竹籃裡的祭品取出來,擺在定國公的墳前,跪著給老人家斟酒:“定國公,武安來看您了。這是您最愛喝的酒,武安給您多斟幾杯,請您喝個夠。”
虞昭來到父親的墳前,下跪,磕頭,千言萬語彙成一句:“爹,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娘親。
接著是哥哥們,虞昭挨個磕頭,說的是同一句話:“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娘親和嫂嫂侄兒。”
虞漁跟著虞昭下跪,磕頭,不同的是她沒說話。
接下來是叔伯姑姑們,虞昭一路下跪一路磕頭,全是在道歉:“對不起。”
哪怕是年幼天真的虞漁,聽著虞昭一連串的“對不起”,她也知道虞昭背負著多麼沉重的壓力。
天真無邪的虞漁尚且能看出虞昭壓抑許久的愧疚與仇恨,身為成年人的鄭銘恩和李景沅又如何看不出來?
尤其是李景沅,他在悲劇發生的第一時間衝到定國公府,滿地鮮血殘肢,尚帶著體溫。
他將定國公府裡裡外外找了一遍又一遍,隻找到師母的大半遺骸,最重要的那顆頭顱不翼而飛。
任憑李景沅與虞昭將定國公府掘地三尺,至今仍是沒有找到師母的頭顱。
為此,李景沅不惜跑回皇宮找天順帝,請求皇祖父派出最厲害的暗衛,冒險去一趟北狄王庭打探訊息。
最精銳的十名暗衛在北狄王庭潛伏半年之久,卻沒有打探到哪怕一丁點師母頭顱的訊息。
不是北狄人乾的,那就有可能是定國公府的本土仇人。
李景沅便又將關注點轉移到西京城的世家大族,他誓要將師母不知所蹤的頭顱給找回來,不然他死了也沒臉見為了救他而犧牲的師父和師兄們。
“師父,對不起!”
李景沅來到師父的墓碑前跪下,師父的名諱像把尖刀,刺痛他的內心,強逼著他進行自我審視和自我批判。
虞昭罵得一點沒錯,過去三年的他就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
“師父,我知道我真正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麼了。對不起,師父,我太懦弱了,遲遲不敢直麵殘酷的現實。”
這些無法訴諸於口的心聲,李景沅希望能傳達給長眠於此的師父,他不想再當勞什子徽國第一紈絝,墮了師父的一世英名。
他那張英俊不凡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淚珠順流直下,滴答墜落。
鄭銘恩擔負起擺祭品,斟酒的重任,挨個擺,挨個斟,希望死後仍在守衛徽國的英烈能早日安息。
虞漁來英烈陵園這一趟,等同於西京城內的認祖歸宗,就差將她的名字刻入虞家祖祠的名牒裡。
從英烈陵園回到李景沅所住的院子,進門便是饞人的肉香味,虞漁這哭腫了眼睛的小饞貓,登時顧不上傷心難過,眼巴巴瞅著灶房的方向。
虞昭也是從虞漁這麼點大的孩子長大成人的,她很清楚天生神力的幼童對食物的渴求有多強烈,拍拍她的肩膀說:“虞漁,你去找灶房的範爺爺要肉吃。”
“嗯嗯!”
虞漁得了準許,撒丫子狂奔向灶房。
鄭銘恩見狀勾唇淺笑,忍不住說了句:“長身體的小孩子就是餓得快。”
為了養虞漁掏空自己的錢兜不說,鄭銘恩不惜將賣掉他最為珍愛的手抄本,足以可見他的責任心有多強。
虞昭想起虞漁說鄭銘恩給她送雞蛋和羊奶,以及永遠吃不夠的肉包子,不禁有些好奇問道:“鄭書郎,關於虞漁的飲食問題,她娘親是怎麼跟你說的?”
鄭銘恩認真回想一番,說:“那位嫂子始終蒙麵示人,同我說虞漁好養活,隨便給她點吃的就行。”
可對於鄭銘恩來說,他做不到讓未滿五歲的幼童吃糠咽菜,所以他就按照自己年幼時最喜歡的食物來投喂。
這麼一投喂下來,錢兜裡的銀錢急劇縮水,鄭銘恩走投無路了,他真會來找李景沅求助。
虞昭不予置評,她原計劃讓虞漁和鄭銘恩一起搬過來,跟李景沅住在一起,相互好有個照應。
但是,虞昭想到虞漁那句“老祖宗,我又來看您了”,她頓時歇了讓虞漁再當幾年快活小孩的念頭。
“鄭銘恩,你跟著李景沅就能撈個小官當了,也算是達成所願。”
鄭銘恩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雖說身體康健,但是他真沒法跟上覺醒虞家天賦的虞漁的步伐,所以虞昭隻能讓他跟著李景沅。
李景沅掃視四週一圈,壓低聲音說:“你打算帶虞漁去哪?”
“我要帶她去她該去的地方。你不必擔心我揠苗助長,虞漁比我底子稍弱,但我比祖父他們更有經驗。”
虞昭知道李景沅擔心她,但虞家兒女生來就有自己的責任,必須得擔起來。
如虞昭這樣,她是既要繼承香火,又要參軍入伍,領軍打仗,決不能墮了定國公府的名頭。
若是不幸戰死沙場,每一位虞家兒女的功績會銘記在虞家名牒裡,供奉在虞家祖祠和戰神廟裡,受虞家後人與百姓的香火供奉。
虞漁既然已覺醒虞家天賦,意味著她必須得肩負起應有的責任——繼承虞家香火以及成為虞家軍的統帥。
虞昭不欲多說,隻交代幾句:“鄭銘恩,明日午時之前將虞漁的畫像畫出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虞漁捧著圓滾滾的肚兒,亦步亦趨地跟在虞昭的身後,時不時地打個飽嗝。
“虞昭姐姐,嗝,我們,嗝,要去,嗝,哪裡啊?”
短短一句話,虞漁打了三個飽嗝,她偷眼看虞昭發現對方麵色如常,加快步伐來到虞昭的身邊,拽住她的衣擺。
虞昭從兜裡取出一塊銀錠,遞給虞漁:“我們去戰神廟給你娘親立長生牌,祈求老祖宗保佑你娘親能平安歸來。這是立長生牌的銀錠,你去跟看守戰神廟的獨臂大叔說你的要求,比如你娘親的名諱和長生牌所需的木料等。”
頓了頓,虞昭停住腳步,低頭看向揪著她衣擺的虞漁:“虞漁,你能辦得到嗎?”
虞漁久久沒應聲。
虞昭說話的聲量拔高了八度:“回答我!”
“能,我能!”
虞漁帶著哭腔大聲回答,她的小臉全是眼淚。
虞昭狠了狠心腸說:“對敵人來說,眼淚隻代表你軟弱可欺。”
“但你不是敵人,你是我的家人。”
虞漁呆怔片刻,一句話將虞昭懟得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