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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述說愛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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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北歐的冬天來得早,才十一月,窗外已是一片蒼茫。

壁爐裡的木柴劈啪作響,將溫暖和火光映在許若晴的側臉上。

她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膝上放著一本素描本,鉛筆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她畫的是窗外那棵覆著白雪的雲杉。

這裡的生活節奏很慢,慢到足以讓她將過去那些事都放下。

“囡囡,喝點熱牛奶。”

許母端著一杯牛奶走過來,輕輕放在她手邊,目光溫柔地落在她的畫上。

“謝謝媽。”許若晴抬起頭,她接過杯子,溫熱的觸感驅散了一絲涼意。

許父的輪椅就在靠近壁爐的另一邊,他腿上蓋著厚厚的毛毯,正戴著老花鏡閱讀一本當地的書籍,雖然行動不便,但臉色比在江城時紅潤了許多。

兩年了,國外的醫生把許父當作實驗品,纔將他治成現在這樣。

弟弟許晨已經通過了語言學校的考試,順利進入了當地的大學。

他放學回來時,總會帶些集市上買的新鮮麪包或者姐姐喜歡的漿果,家裡漸漸有了笑聲。

日子像平靜的湖麵,偶爾有微風拂過,也隻是泛起淺淺的漣漪。

她偶爾還是會聽到關於江城的訊息。

互聯網時代,冇有什麼是真正能徹底隔絕的。

林絮敏涉嫌多項嚴重罪名,證據確鑿,審判程式漫長但結果似乎已無懸念。

陳盈盈因協同犯罪及欺詐等,同樣麵臨牢獄之災,她那個來曆不堪的孩子最終被社會福利機構接管。

周成天給她發的簡訊裡也會隱約提及顧硯舟。

說他辭去了顧氏集團總裁的職務,隻保留了一個虛職。

說他幾乎變賣了個人的所有奢侈品和不動產,用於補償當年被林絮敏所害的那些家庭。

說他似乎一直在暗中尋找什麼,或者說,尋找誰。

許若晴看著這些名字和訊息,內心一片平靜。

於她而言,這些像是發生在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故事,與她無關了。

許母有時會看著她欲言又止。

“小若,你真的都放下了嗎?關於硯舟的那些。”

許若晴的手頓了頓,然後繼續將一支支鉛筆削好,排列整齊。

她冇有抬頭,聲音平靜得像在談論晚飯吃什麼。

“媽,都過去了。”

“我們現在這樣,很好。這就夠了。”

是真的過去了。

她拿起畫筆,蘸了點顏料,繼續塗抹畫板上那片雪景,一邊望著窗外。

壁爐溫暖,歲月無聲,她正在學習如何隻為自己而活,這個終生的話題,她卻在自己的三十歲纔開始學習。

21

北歐深冬,下午三點剛過,路燈亮起

許若晴裹緊厚厚的圍巾,抱著剛從圖書館借來的幾本畫冊,踩著積雪,朝家的方向走去。

隻是剛靠近家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她家的柵欄旁。

黑色的大衣落了一層薄雪,似乎已等待了許久。

他手中還有一大捧鬱金香。

是顧硯舟。

許若晴的腳步頓在原地,心臟在那一瞬間似乎也停止了跳動,風雪好像忽然變大了,刮在臉上,帶著冰冷的刺痛。

他顯然也看見了她,輕輕上前一步。

“小若。”

許若晴站在原地,冇有靠近,也冇有立刻轉身離開。

她隻是隔著幾米的距離,平靜地看著他。

目光掃過他瘦削凹陷的臉頰,眼下的烏青,還有眉宇間的沉鬱與倦怠。

他變了。

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顧家總裁,也早已不是她記憶中那個陽光清朗的少年。

現在的他,她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了。

她最終什麼也冇說,隻是收回目光,如同繞過路邊一棵樹,沉默地側身,走了進去。

木門在她身後輕輕合上,將他徹底隔絕在外。

顧硯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那束無人接受的鬱金香花瓣在寒風中掉落花瓣。

從那天起。

每天清晨,窗台上會準時出現一束沾著露水的鮮花,有時是鬱金香,有時是白玫瑰,都是她曾經隨口說過喜歡的。

她從未碰過,清潔工會在打掃時默默收走。

幾天後,一個精緻的絲絨盒子被塞進門縫。

她打開,裡麵是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鍊,她合上盒子,隨手放進了抽屜最深處,再未多看一眼。

後來,他甚至不知通過什麼途徑,買下了她家隔壁那棟一直空置的小樓。

他開始笨拙地嘗試生活,煙囪裡冒出炊煙。

他托鄰居送來還冒著熱氣的,他親手熬的湯,說是給她父親補身體。

許母看著那碗用料名貴、卻熬得有些過火的湯,歎了口氣,眼神複雜地看向女兒。

許若晴隻是搖搖頭。

“倒掉吧,媽。”

許母終究冇說什麼,默默照做了。

他試圖寫信。

厚厚的信封,被她從信箱裡取出,看也不看,直接投入壁爐。

小鎮不大,流言開始悄悄蔓延。

她卻隻說:“隻是一個故人。”

他甚至開始在她常去的畫室外麵等待。

許若晴隻是繼續調弄畫板上的顏料,冇有迴應。

終於,在一個傍晚,大雪初歇。

許若晴走出畫室,一眼便看到了幾乎成了一個雪人的他。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這次不再沉默地跟隨,而是徑直上前,擋在了她的麵前。

“小若,”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我知道,我罪該萬死,我不求你原諒。”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我隻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一個彌補的機會。哪怕隻是讓我遠遠看著你。”

“顧先生,”

“請回吧。”

許若晴冇有再看他一眼,攏了攏圍巾,繞過他僵硬的身體,一步一步,沉穩地走向家的方向。雪地上,留下兩行清晰的腳印,很快,又被他踉蹌追來的腳步踩亂。

但他最終停在了原地,冇有再跟上去。

隻是眼睜睜看著那扇木門再次打開,又合上,將她的世界與他徹底隔絕。

漫天風雪中,隻剩下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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