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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鄰居是山神 薔薇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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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薔薇刺人

夜幕降臨,家家點上了燈,不知道是金喜露對江宜林見的那一麵起了作用,還是鎮上的人今天都忙,總之回來的第一個夜晚她過得很平靜。

老屋雖然外表破舊,但好在裡麵的屋頂不會漏風,看得出來有被人補過,屋內的傢俱也沒有變,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每一次翻身都會發出木頭與木頭相撞的咯吱聲,老屋與她同呼吸。

家裡應該也被人擦過,灰塵不多,金喜露簡單收拾完,累得直接睡覺了。

她怕冷,從奶奶留下來紅漆描花的木箱子裡翻出厚被子,厚重棉花被子像一塊硬鋼板壓在她身上,冷空氣依舊灌進她的鼻子,鑽入她腳心,翻滾似卷刀輕一下重一下刺削她的骨頭。

迷迷糊糊睡得不安穩,隱約聽見了貓的叫聲,以為又是那隻貓跑進來玩了。

她的手縮在被子裡不捨得拿出來,又怕江宜林為了找貓半夜翻進自己家裡,黑暗中她隔著被子聲音悶悶的:“小貓,回家,去找他。”

說完一股暖風灌進她的被窩,意識模糊睡了過去,隻覺得身上硬被子突然變成一塊剛出爐還冒著熱氣的雞蛋糕,香甜的暖風誘發她肚子感受到饑餓帶來的痛感。

“你說這個法子行嗎?”

“怎麼不行,咱們都是為了她好,再說。”

“好好好,你又開始長篇大論了,彆說了,咱們趕快開始吧。”

耳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左右兩隻耳朵一直都沒得空,感覺裝了兩個小喇叭對準她,聽著他們從天山飛的鳥到水裡遊的魚都聊了一通,一直聊到自己身上。

“這女人睡得真香,你是沒有見到白天一見到神明,嚇得立馬就跪下了哈哈哈。”

“就是就是,簡直比貓的膽子還要小。”

聽著自己被人說膽小,金喜露忍不住了,聳動身體戰勝睡意,醒過來發現自己並不在陰冷的老屋中,而是身處溫暖的封閉空間,眼前一片白茫茫,彷彿她已經來到了死後的世界。

當然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剛剛一直縮在她耳邊說話的正是兩隻卡通站立老鼠,造型童趣莫名眼熟,喜慶的紅黃配色腦袋上各頂了一隻大大的金元寶和紅包,耳朵又大又圓,黑色的大眼睛水靈靈的,笑起來白如大米的牙齒齊齊一排,身上各貼了幾個黑色塑料大字。

它們分彆是“幸運”和“平安”。

看著它們慌張逃跑腦袋一晃一晃的樣子,金喜露終於記起來了。

為什麼這麼眼熟,因為這個老鼠形象,分明就是她今天回來看了一路車前喜慶擺件。

光怪陸離的野夢,她追著老鼠,眼睜睜看著它們那雙小短腿掄起出殘影,朝著不同的方向跑。

“我去,你你你!不要臉,不是說睡過去了嗎?”

“我我我怎麼知道!快跑,不能被捉到。”

兩隻老鼠相互吐口水,最終一蹦一跳就消失在她眼前,它們的身體所經過的地方不再是刺眼的白,空間變暗還在無限擴大,腳印像水滴落下來漸漸滲透進空間地麵。

金喜露覺得自己很渺小,無論在哪個世界,她都害怕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蹲下抱住自己的身體,頭朝腳低下,臉埋進胳膊中,撥出的熱氣微乎及微,她習慣忍耐過去,熬過去就好了。

“長大就好了,熬過去就好了。”

在鎮子上生活的金喜露曾經視這句話為止痛藥,她對這種話有著病態的執念,一邊厭惡,一邊追捧,在成長過程中摔得頭破血流,再從懷裡撈出這句話默默止痛。

回到老家第一晚,江喜露睡得並不好,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分不清自己是在城市冰冷的夢裡,還是回到老屋那支窄窄的椅子床上。

金喜露在外麵習慣晚睡晚起,但今天早上四點天沒亮她就醒了,她披了一件衣服獨自坐在老屋門檻上發了會兒呆,世界靜悄悄,她看向隔壁江宜林的屋子竟然亮著燈。

隔壁,床頭琉璃燈下,江宜林半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偏頭痛又犯了,靠在床頭裸露在被子外麵板光潔細膩,他鬆手放棄揉頭的動作,看向乖乖趴在地上的兩隻胖貓語氣微涼:“你們怎麼也不讓我省心。”

“不是啊,冤枉啊!我們都是按您說的去做。”胖三花貓咻的一聲跳上了床,神明賜予它壽命,與它對話,它好喜歡神明。

另一隻橘貓似乎看不慣同伴動作,傲嬌地跳上床頭櫃,伸出爪子去夠琉璃燈下粉色水晶墜子,這裡比床上更靠近神明,它嬌氣開口。

“就是!您是不知道她住的那房子有多潮濕陰冷,再加上那女孩子警戒心實在太重了,我們也沒想到她馬上就察覺到我們的存在。”

“不過您不用擔心,我們沒有暴露您的身份,她大概隻會覺得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兩隻貓,一公一母相互吃神明的醋,暗暗都想要更靠近麵如玉的神明。

半明半昧的燈影下,江宜林若有所思,眉眼間染上幾分猶豫,這時候頭痛也沒有放過他,瘦削的手擡起,燈光透過白道近乎透明的手背可以照見他青色凸起血管。

最終他敗給了內心的**,就去看一眼,看她睡著了就回來。

江宜林坐正身體,潦草披了一件夾絨仿古紫褐色長袍光腳下床,兩隻貓隨著他的動作紛紛跟著也跳下來,相互打鬨了兩下,沒注意看前路,撞著神明的腳停下。

“喵。”

今天是她回來的第一個晚上,他像飲毒上癮的人,明明已經隨心意夢遊圍著她走動,卻隻敢藏在燈下偷偷看她,她竟然還沒睡,是又想走了嗎?

“喵,喵。”

吐槽神明的話當然不能被神明聽見,兩隻貓被養得膽子一天比一天大,用起貓貓語來吐槽一點也不心軟。

江家從小家規多到金喜露路過他們家都要繞著走,江宜林在這樣的環境長大一直都是鎮上家家標杆的好孩子,作息規律每晚10點雷打不動上床熄燈睡覺。

金喜露差點以為是自己沒睡醒,看錯了房間:“真是變了,他這是沒睡,還是也醒了。”

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外邊夜貓撒嬌叫聲,金喜露待了一會,睡意漸漸上了身,她就又縮回房間被窩,這次她很快就入睡。

將要下山的月亮夾在兩家之間,江宜林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看著她睡著,薔薇花香熏得他頭更重了。

沒堅持住,他還是暈倒在窗戶前。

早上的第一束陽光劈開山,照進小鎮,紫色的牆壁褪去紅色,熱鬨商業街包子鋪蒸籠一開啟白霧蕩開,金黃脆香的油條也炸好撈出到鐵網上瀝油,炒粉的鐵鍋一早上都在火上翻動。

叮叮咚咚,一個早上沒有個消停。

坐在早餐店最裡麵的男人懶懶的靠著牆扣牙,懶出一身肥肉不自知,聽著旁邊有人聊天。

“你聽說了嗎?那人回來了,膽子真大啊。”

“誰啊,誰啊?”女人撇開牛骨粉上的蔥,顧不上喝湯,連忙追問。

另一個人著急說話舌頭被湯燙了一下,連忙放下勺子,嘖了一下嘴,眼神輕蔑,張大嘴吸冷氣,翻白眼大著舌頭說:“就不是那誰,那個討飯人家的丫頭,昨天回來的好多人都看見了。”

“呀!她也敢回來,聽說她不是親生的,也不知道族長會不會可憐又放過她。”女人小口喝湯,話語間對這個無依無靠的女孩有些可憐。

“老族長還沒死呢?你覺得會放過她。”

兩人話聊到這裡就此打住,再下去就牽扯老族長和新族長到底誰當權的爭議了,言多必失,他們還指望靠本家過好生活。

一旁肥胖男人聽了笑容浮動,架高腿滿是泥巴的靴子絲毫不在意旁邊還坐著人直直踩著凳子,催促這老闆。

“老闆,我的炒粉還沒好?這麼慢開什麼店啊!”

門口炒粉的老闆擦了把汗,對這個鎮上的流氓混子沒什麼好脾氣,鍋鏟敲得哐當響,回頭吼了句:“催命呐!你先把積在店裡的賬還了,吃白食吃慣了啊!”

“馬上馬上,我馬上就有一筆大錢入賬,這點吃早餐的錢,馬上就能還。”坐在位子上的男人臉上透出貪婪的笑容,他也姓金。

金方心裡開始期待,馬上就能見到他那便宜的侄女了,幾年沒見了,真是好想她。

好想快一點得到她的錢。

太陽出來,陽光灑在江宜林的眼皮上,暖意一點點刺痛著他,手背也被貓舔得濕漉漉的。

“神明您終於醒了,嚇死我了,差點以為您離開我們了。”

“呸呸,你說什麼,神明纔不會,全鎮人都死光了,他都不會。”三花貓踩著他的衣袖,一雙渾圓大眼睛掩飾不住的擔心。

“沒那麼快,放心,死的時候叫你們。”

江宜林冷冷答應,撇開兩隻貓,單手扶著欄杆身體輕晃,最後咬著牙站起來,眩目日光照在他的眼皮上有些刺刺的癢,他晃了晃自己的頭,努力想要清醒過來,眼前出現幻覺雪花蓋住他眼睛,他用手無情地抓著自己的眼皮往旁邊揪,彷彿感受不到痛,對待著的身體一點也沒有輕重。

偏頭痛隻在夜晚發作,最近他也不知道怎麼偏頭痛加重,最晚隻在窗邊吹了會冷風就直接昏睡過去了,現在看著外頭太陽的位置,臨近中午了。

剛下了一階台階,江宜林後腳踝就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僵住的手指鬆開扶手,低頭挑眉,盯著腳底那兩隻團子,有些不解道:“乾什麼?”

三花先聲奪人:“不好啦!不好啦,那女人的仇家殺過來了。”

江宜林歎了口氣,脫掉長袍重新往上走,給它留下一句,“橘貓,你以後少到店裡偷看土匪片子。”

回到自己房間,江宜林從床上撿起毛衣開衫,手指搭上釦子一顆一顆扣上,擦掉鎖骨上捱到的灰,重新恢複成這個鎮子上人人敬畏最年輕的族長。

直到扣完才發現,心慌的他從第一顆釦子起就扣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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