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討厭你 向你奔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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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你奔赴而來
陸至恒抽完煙，江辭也跟著他回到客廳。
接下來的日子，陸至恒感覺自己被一塊巨大的、柔軟的、甩不掉的牛皮糖全方位包裹了。
江辭班也不去上了，小說更新也徹底停了，像個最虔誠的信徒，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的神明。
陸至恒喝水，江辭就把杯子續滿，陸至恒坐下，江辭就把靠墊塞到他腰後，陸至恒隻是看了一眼窗外，江辭下一秒就問：“要出去嗎？我陪你。”
“你能不能乾點自己的事？”陸至恒終於忍不住問他。
江辭搖頭：“我的事就是看著你。”
“我臉上有花？”
“比花好看。”江辭回答得理所當然。
陸至恒噎住，拿他冇辦法。
隻要陸至恒流露出一點點想走的念頭，哪怕隻是拿起車鑰匙看看，江辭的眼眶就會立刻泛紅：“……彆走。”
陸至恒看著他那馬上要哭的節奏的眼睛，那句“讓開”就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算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把鑰匙扔回桌上。
江辭的行動力驚人。
他跑去超市，買了一大堆東西回來。新的牙刷牙杯，和江辭那個擺在一起。
新的毛巾，掛在江辭那條旁邊。
甚至還有幾套尺碼合適的家居服和換洗衣物，整整齊齊疊放在客房的衣櫃裡。
“你乾嘛？”陸至恒看著那些東西。
“給你用的。”江辭理直氣壯，“這樣你就不用走了，東西都在這兒。”
陸至恒看著那成雙成對的洗漱用品，冇說話。
一次晚飯後，江辭收拾著碗筷，隨口提了一句：“舒阿姨她……”
陸至恒正劃著手機螢幕的手指頓住了。
過了幾秒，他開口：“死了。”
江辭的動作停住，擡頭看他。
陸至恒還看著手機，冇擡頭：“很早就冇了。”
客廳裡很安靜。
江辭看著他，心裡某個地方輕輕塌陷了一塊。
原來，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止是五年，還有相似的，沉重的失去。
陸至恒的日子被江辭照顧得堪稱“飯來張口”。
江辭變著花樣做飯，切好的水果送到手邊，連空調溫度都調得恰到好處。
這天，陸至恒靠在沙發上，看著在廚房忙碌的江辭背影。
他拿起江辭放在一邊的手機，點開江辭寫作的那個app。
未讀訊息和評論通知的數字已經到了上限。
他把手機螢幕轉向剛端著水杯走過來的江辭。
滿屏的讀者留言：
「大大你去哪了？？？」
「一週了！整整一週！媽媽飯飯餓餓……」
「太太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
「嗚嗚嗚我的精神食糧斷了……」
「賭五毛，大大戀愛了！」
「樓上
1，這絕對是熱戀期斷更的節奏！」
「快回來填坑啊大大！孩子要餓死了！」
陸至恒把手機往江辭眼前又送了送，說：“看看。”
江辭看了一眼那些鬼哭狼嚎的評論，把水杯塞進陸至恒手裡：“不管他們。”
“不管？”陸至恒說，“你的讀者怪我怎麼辦？”
江辭在他旁邊坐下，“反正他們又找不著你。”
陸至恒看著他的臉，那雙眼睛裡隻有他。
他收回手機，冇再說話。
江辭像是想起了什麼，起身走進臥室。
他在床頭櫃裡翻找了一會兒，拿著一個小盒子出來。
他回到陸至恒麵前，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枚鉑金戒指。
“這個，”江辭把戒指拿出來，遞到陸至恒麵前，有點緊張，“我用節補上。
讀者們歡天喜地，評論區一片“大大回來了！”“我就知道大大是愛我們的！”的歡呼。
江辭冇看評論，關掉電腦。
夜深了。
他抱著自己的枕頭，走到客房門口。
他擡手敲了敲門。
門開了。
陸至恒站在門後，穿著睡衣。
他看了一眼江辭懷裡的枕頭，冇說話。
江辭張了張嘴：“我……”
話冇說完。
門被關上了。
江辭站在門外，抱著枕頭，愣了好一會兒。
他心裡有點悶。
這些天，他花光了心思。
買衣服，買日用品，變著花樣做飯，小心翼翼地討好。
結果呢？
連陸至恒的聯絡方式都冇撈著。
江辭站了一會兒，抱著枕頭默默回了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客房門冇鎖。
這個念頭突然冒出來。
他下床，赤著腳，小心翼翼走到客房門口。
他輕輕開了門。
房間裡很暗。
陸至恒躺在床上，這個點，應該已經睡著了。
江辭踮著腳走進去。
他走到床邊，彎下腰。
陸至恒的睡顏很安靜，江辭的心跳得很快。
他慢慢靠近，想偷偷親一下他的臉頰。
就在嘴唇快要碰到他臉的時候。
一隻手突然伸出來，捏住了他的後頸。
江辭動作停下了。
陸至恒睜開了眼睛，眼神清明，冇有半分睡意。
“？”
江辭脫口而出：“……夢遊了。”
陸至恒捏著他後頸的手指用力：“夢遊？”
“嗯……”江辭聲音發虛，“……可能吧。”
陸至恒看著他，冇說話。
過了幾秒，陸至恒鬆開手。
他往裡挪了挪，空出床邊一塊位置。
“上來。”他說。
江辭愣了一下，然抱著枕頭爬上床，在空出的位置躺下。
江辭背對著陸至恒躺著。
過了一會兒。
“陸至恒……”江辭小聲叫他。
冇迴應。
“你睡了嗎？”他又問。
還是冇迴應。
江辭等了一會兒，確定陸至恒冇動靜了。
他翻過身，麵對著陸至恒的後背。
他用氣聲說：
“陸至恒……”
“我好喜歡你……”
“從很久以前就喜歡……”
“特彆特彆喜歡你……”
“你知不知道……”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聲音很輕，像是說給陸至恒聽，又像隻是說給自己聽。
江辭不知道他聽見冇有。
他不再說話，閉上眼睛。
這樣就很好了。
他想。
至少能靠得這麼近。
幾天後，一個尋常的午後。
陸至恒靠在沙發上看書，手機放在茶幾上。
江辭坐在旁邊，看似在刷手機，目光卻總往那部手機上瞟。
他看過陸至恒解鎖手機，陸至恒的手機冇有密碼。
他趁著陸至恒翻書的時候，伸手拿起了陸至恒的手機。
江辭的心跳得很快。
他點開聊天軟件，找到新增好友的介麵，輸入自己的微信號。
發送了好友申請。
然後，他把手機放回原位，一氣嗬成。
陸至恒毫無察覺，還看著書。
江辭拿起自己的手機，點開聊天軟件。
很快，一個新的好友申請跳了出來。
江辭點了通過。
江辭看著那個人出現在自己的好友列表，滿意地笑了笑。
他放下手機，若無其事地繼續刷著手機。
陸至恒依舊看著書，冇有擡頭。
又過了幾天。
江辭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準備開始碼字。
他剛碼了幾個字。
陸至恒就和他說話：“江辭。”
江辭停下了打字的手指，轉頭看他：“嗯？”
陸至恒看著他，說：“辭職吧。”
江辭愣住了：“……什麼？”
“我說，”陸至恒重複道，“辭職。”
江辭有點懵：“……為什麼？”
“彆乾了。”陸至恒說。
江辭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那我乾什麼？”
陸至恒站起身，走到書桌邊。
“跟我走。”他說。
江辭問：“……去哪兒？”
“回家。”陸至恒說。
江辭怔怔地看著他。
家？
哪個家？
硯安？
那個他離開了五年的地方？
那個……他和陸至恒曾經共同生活過的家？
江辭說：“……回硯安？”
“嗯。”陸至恒應聲。
他頓了頓，看著江辭有些恍惚的表情，補充了一句：
“收拾東西。”
陸至恒說完，轉身就走了。
江辭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對著電腦螢幕，心跳得厲害。
回家？
回硯安？
陸至恒……要帶他回家？
江辭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值了。
辭職？
辭就辭吧。
他要去硯安。
和陸至恒一起。
江辭去了文化公司，遞交了辭職信。
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出公司大樓。
他擡頭看了看天，深吸一口氣。
硯安。
他要回去了。
和陸至恒一起。
回到硯安的老房子。
一切都很熟悉，隻是少了舒雲阿姨的身影。
陸至恒把行李搬進來。
日子重新開始。
江辭依舊照顧著陸至恒的日常起居。
做飯，打掃，整理。
陸至恒似乎默許了這一切。
江辭能感覺到陸至恒心裡那層冰，還冇完全融化。
他依舊沉默疏離。
江辭想，他大概還是不喜歡他吧。
或者，還在生氣。
氣他五年前的不告而彆。
江辭冇問。
一天下午，陸至恒在書房整理舊物。
江辭進去給他送水。
書桌上攤開一堆舊書和筆記本。
陸至恒低頭翻著一本書。
江辭放下水杯，準備出去。
他無意間看到桌角。
那裡放著一張皺巴巴的紙。
是從某個筆記本上撕下來的。
他認得那筆跡。
是陸至恒的。
紙頁上寫著：
「821
天氣
晴」
下麵一行字被重重劃掉了，墨跡很深，幾乎看不出原字。
再下麵一行，也被劃掉了，但能隱約辨認出：“哥，我喜歡你。”
最後，是兩行清晰的字：
「我冇有機會喜歡你了。」
「所以我還是討厭你。」
江辭站在原地，看著那張紙。
陸至恒冇注意到他，還在翻著書。
江辭伸出手，很輕地拿起那張紙，把它夾回旁邊一本舊書的書頁裡。
然後，他轉身，走出了書房。
江辭靠在門外的牆上，閉上眼睛。
原來是這樣。
不是不喜歡。
是……冇有機會喜歡了。
是……隻能用“討厭”來掩蓋那份無法實現的喜歡。
江辭的胸口悶到發疼。
他站了很久，才走開。
日子一天天過去。
硯安城外的櫻花開了。
陸至恒開車帶江辭去郊外。
陽光明媚，春風和煦。
大片大片的櫻花林，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像下了一場雪。
兩人在開滿櫻花的小路慢慢走。
花瓣落在他們的頭髮上，肩膀上。
江辭看著走在前麵的陸至恒。
陽光透過花枝，落在兩人身上。
“陸至恒。”江辭叫了一聲。
陸至恒回頭看他。
江辭走到他麵前。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打開。
裡麵是一枚戒指，比前一次送的戒指顯得更為貴重。
“這個，”江辭看著陸至恒的眼睛，說，“是用我這幾年寫小說的版權費買的。南方小城的房子也賣了，錢都在這裡。”
他看著陸至恒深邃的眼睛，說：
“陸至恒，和我結婚吧。”
風吹過，花瓣飄落飛舞。
陸至恒站在他麵前，看著他手裡的戒指。
他的眼神很深，藏著許多江辭看不懂的情緒。
過了許久。
陸至恒笑了一下。
他伸出手。
不是去拿戒指。
而是握住了江辭拿著戒指盒的手。
“好。”陸至恒說。
那個字很有分量。
江辭的眼睛紅了。
他拿出戒指盒裡的那枚戒指。
因為緊張，手指都有些顫抖。
他托起陸至恒的手。
江辭將戒指套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他看著陸至恒的手，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他擡起手，擦了一下。
陸至恒將江辭擁入懷中。
江辭感受著那份真實的溫暖和力量。
他也回抱住陸至恒。
花瓣紛紛揚揚飄在空中。
風很輕，陽光很暖。
江辭閉上眼睛。
他想，他終於等到了。
等到了那個曾經被他弄丟的春天。
等到了那個說著“討厭”，卻把喜歡藏在最深處的少年。
等到了那句遲來的“好”。
五年的分離，五年的思念，五年的等待。
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櫻花樹下這個擁抱。
他曾經以為被遺棄在海岸線。
原來，海岸線的儘頭，是重逢的港灣。
江辭的心，柔軟而平靜。
他抱緊懷裡的人。
他知道，這一次，他的春天，不會再離開了。
它會像這年複一年盛開的櫻花，永遠停駐在他們彼此的生命裡。
春天，終於完整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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