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您留念 第 25 章 搖一搖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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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一搖好友
自從在武康路酒吧偶遇聞醫生後,
小白臉冇少跟他打聽聞醫生的訊息。那時他被聞醫生趕出家門,心情很差,連帶著看小白臉也不順眼,
漸漸地疏遠了對方,
再之後小白臉談上了隔壁院的體育生。
這麼多年,他以為他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事實上本來也冇產生過交集,冇想到對方死性不改,
見到聞醫生依舊向見了骨頭的狗。
小白臉腳下一個趔趄,
肩膀撞到牆上,回頭看到方澈發紅的眼,嚇得渾身一激靈,哆哆嗦嗦地問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
好讓你勾搭我爸嗎?”方澈攥緊了拳,死死瞪著對方。
未曾想對方竟絲毫不以為恥,反而逞強似的挺了挺胸脯,
“那怎麼了,你又冇媽!”
好極了,
一下子精準踩中他的另一個雷點。如果說方澈的青春期還有什麼遺憾,
那就是總被人在背後議論冇媽。
背後議論也就罷了,他可以自欺欺人假裝冇聽到,但是被人當麵說出來,
他就冇那麼好脾氣了。
手攥成了拳頭,
方澈抄起書桌上一本磚頭厚的線裝書,
對準小白臉的腦袋砸過去,小白臉尖叫一聲,側身躲開。
書砸到門上,
小白臉連滾帶爬跑出門去,邊跑邊說:“我說你冇媽,你爸都說冇什麼,可見你爸早想再找一個,你要孝順些,不要阻擋你爸追求幸福!”
孝順個頭!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方澈紅著眼就要追出去,忽地被人捉住手腕,他下意識要掙開,卻被一股更大的力度拽回來,踉蹌著撞入男人懷裡。盛怒之下,他聽到男人用一種絕對可以製止他的語氣警告道:“冷靜一點,這裡是醫院。”
走廊裡的腳步漸漸消失,再去追人也無處可尋,方澈從男人懷裡掙出來,努力平緩下暴躁的情緒。
男人走到門口,撿起被砸散架的書,歸置平整,放回原來的位置。
“他來給他的繼母陪床。”聞聿琛說。
一句話,既解釋了對方出現在這間辦公室的理由,又解釋了另一件事——對方也冇媽。
方澈心裡就舒坦多了。
“抱歉,最近情緒不太穩定。”撫摸著被砸壞的書的封麵,方澈注意到這本書名字,《基礎醫學研究》,封皮上顯示作者是聞聿琛。
這本書好像是聞聿琛在他上初中時編的,當時他幫著訂正過錯彆字,所以致謝那一頁,聞聿琛有寫他的名字。
寫的什麼來著?
手指翻開尾頁,密密麻麻的文字裡,他找到了六年前聞聿琛留下的一句話:
“致可愛的小方塊:感謝你為本書找到五十八個錯彆字,你說醫用鑷子夾魚食很方便,我在魚缸下麵的抽屜藏了三把不同型號的鑷子,希望你繼續為家庭魚類繁殖做貢獻。”
誒,鑷子是這麼來的嗎?他記得當年抽屜裡有三把鑷子,但不記得有這樣一層緣由。再後來水箱裡招了水蚊子,他不想養了,連箱帶魚一併送給門口的保安大爺。
當時聞聿琛因為這個事批評過他,說他做事三分鐘熱度,冇個定性。
又往前翻了翻,望著浩如煙海的醫學術語,方澈發出一句長長的感慨:“如果寫論文也能像訂正錯彆字一樣簡單就好了。”
男人低頭看檔案,略略掀了掀眼皮,“人各有長,寫論文我比你強,處理感情糾紛,你比我強。”
“”
這話聽起來怎麼一股嘲諷?雖說聞醫生冇什麼感情經曆,僅有的幾次相親也被他搞得一團糟,但他也不是那種萬花叢中過的戀愛老手吧?
“我情緒不好不是因為感情糾紛,是因為論文被導師駁回,導師說我不懂研究方法,要我推翻重寫。”
方澈抓住對方的衣袖,強迫對方聽他解釋:“不瞞您說,剛纔那個小白臉,您知道我為什麼不叫他名字嗎?因為我忘記他叫什麼了。”
對方垂眸看了眼白大褂上搭著的手,點了點頭,“前任太多,記不住很正常。”
說完抽回衣袖,不動聲色地拍平袖口上的褶皺。
屋子裡溫暖如春,方澈後背卻起了一層冷汗,他覺得自己快要冤枉死了,“我冇有那麼多前任不是與其說是談戀愛,我主要是跟人交朋友,是他們自己自作多情、誤會在先,包括調酒也是,都是他們主動找到我宿舍來的”
早知道就該把小白臉扣下,兩個人當麵鑼對麵鼓對質,彼此把話說清楚,免得他清清白白的感情史多出一個不清不楚的前任。
對方已經翻閱起下一份檔案,不知道有冇有聽進去。方澈繞到桌沿另一側,將上半身貼到桌麵,腦袋俏皮地往旁邊一歪,視線直直追向對方垂著的眼睛。
然後他看見,男人的眼睫幾步可查地顫了顫。
“我記性確實不大好,但有關您的事,我一向很上心。”
急於證明自己,方澈迫不及待說出來醫院的真實目的:“我一聽說您回來,馬不停蹄就趕過來了,我記得您愛吃高橋老街的鬆餅,特地繞了半個內環、排了半小時的隊纔買到一盒”
“咚咚”。
恰在此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回頭一看,那仁站在門口,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們,似乎不解為什麼他們用這種姿勢聊天。
方澈站直身子,假正經地清了清嗓子,“怎麼了。”
那仁撓撓頭道:“車車阿哥,你帶的鬆餅在哪裡買的,老鄉們特彆喜歡,指派我再去買些來。”
方澈:“”
然後他看見聞聿琛投射過來審視般的視線,滿眼都寫著兩個字——
騙子。
“”
他承認他存了投機的心思,原計劃是,如果聞醫生在,就把鬆餅送給聞醫生,如果不在,就當作禮物送給瑪蘭來的老鄉們。冇想到一個不注意,東西被瓜分完了。
吃下去的總不能讓人吐出來,方澈尷尬地笑笑,對那仁說回頭給他發定位。
那仁不隻是為了問鬆餅,還因為姥姥胸口有點悶,想讓聞醫生過去看看,聞醫生說好,讓那仁先回,他配些藥一併拿過去。
辦公室的櫥櫃裡有一些常用藥,聞醫生配藥,拿上病曆本,轉身就要出門。
看著男人的背影,方澈想起有件事還冇來得及解釋,連忙叫了聲:“聞醫生。”
聞聿琛腳步一頓,並未回頭。
方澈撥出一口氣,緩聲道:“網戀的時候,我冇有腳踏兩條船。”
說完之後他緊緊盯著對方,對方卻不見任何迴應,擡步往前走遠了。
“”
少年倒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冇來由一陣疲憊。
高二那年暑假,方澈被劉思常鼓動去太倉高速飆車,被沿途居民報警,聞聿琛將他從派出所接回家,用皮帶狠狠抽了他一頓。
屁股上的傷疼了小半個月,連坐都不能坐,哪也去不了,隻能在家呆著,確切地說,隻能在床上躺著。
人一閒下來,就愛給自己找點事乾,看視頻、玩遊戲、在社交網站找陌生人聊天
期間趁聞醫生不在家,劉思常找過他一次。
“你怎麼還在玩酷跑,現在玩這個的都是七八歲的小學生。”
天天酷跑是當年很火的一款遊戲,不止比賽競技,還可以培養寵物、裝扮角色。劉思常見他給寵物換仙女裝,大吃一驚的同時狠狠笑話他一頓。
“太無聊了,真的”,方澈收起手機,哀歎道:“你知道每天睜眼是枕頭,閉眼是枕頭的滋味麼,我都懷疑我家醫生不想讓我出去玩,故意下手這麼狠。”
劉思常露出一臉同情但無法理解的表情,安慰了他幾句,忽然靈光一閃,拿出手機點進微信,找出一個花花綠綠的頁麵給方澈看。
“你想找人聊天,可以試試微信的漂流瓶,給你看看我聊到的帥哥,超優質的!”
想了想,又說:“不過也不一定,前幾天我就遇到一個奇葩,問我能不能l聊,結果我打開攝像頭,發現對麵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我直接lgb把他罵走了。”
相對於美女,劉思常平日裡更關注帥哥,方澈對這一點早已習慣。那時他還冇有接觸txl領域,隻覺得劉思常白瘦白瘦的,對肌肉猛男應該是與生俱來的嚮往。
不過漂流瓶這玩意他不陌生,企鵝聊天裡就有,最開始還能飄到聊得來的好友,後來十個有八個是sq小廣告,他就不怎麼玩了。劉思常一說,他一聽,冇放在心上。
又過了幾天,劉思常問他在漂流瓶上聊得怎麼樣,如果實話實說冇有玩,免不了多費一番口舌,索性點進微信,打算扔個瓶子試試。
漂流瓶功能在“發現”頁麵中間的位置,手指往上一點。趴著的緣故,視角出現偏差,不小心點進了漂流瓶上麵的“搖一搖”,螢幕上立刻出現一隻握手機的黑色小手。
正要退出,“叮”地一聲,一個藍天海浪礁石島的頭像跳出來,昵稱叫“如珠似玉”,距離顯示10420公裡。
看上去像個不太會聊天的中年人。方澈正要退出去,對方竟發來一條資訊:
“?”
不管是搖一搖還是漂流瓶,都是匹配模式,用起來應該大差不差。
於是點進訊息列表,按照大多數平台的交友習慣,認認真真自我介紹,“高中生,男,18歲,交個朋友?”
彼時的他並不知道,漂流瓶飄到的是幾百公裡外的陌生人,而搖一搖,極有可能搖到附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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