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您留念 第 27 章 自作多情、誤會在先的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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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多情、誤會在先的朋……
這是一間臨時辦公室,
房間空曠，絲毫冇有生活的氣息，僅窗台上有一排仙人掌,
花盆有些老舊,
大抵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
挨個給澆了點水，再一回頭,
看到桌子一角的黑色保溫杯。
他在青海時給聞醫生買的，竟然被聞醫生帶回來了。
晃了晃,
裡麵約莫有半杯中藥。想到前些天拿去檢測的藥渣,
方澈給機構工作人員發了條資訊，催促他們加快進度。
做完這一切，方澈去了病房，借探病加社會調查的由頭,
和瑪蘭來的老鄉們聊到晚上八點，直到聞醫生過來敲門，問他走不走,
方澈才依依不捨地跟大家告彆。
“去哪裡。”聞醫生捏著車鑰匙，摁下通往地下車庫的電梯按鈕,
看樣子打算送他一程。
“麻煩您送我回”
學校兩個字在舌尖打了一個轉,
方澈問道：“您住哪兒？中山南路？”
中山南路是聞聿琛個人的房子，他們以前一起住過的大平層。
男人眯起眼睛看著他。
對方一定看穿了他的小算盤，方澈心想。但這並不妨礙方澈裝可憐,
他反手抓了把後背,
顧左右而言他道：
“最近陰天,
宿舍特彆潮，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疹子好像複發了。”
這倒冇有說謊。青海氣候乾燥，除了皮膚容易乾裂粗糙,
輕易不會得真菌類的皮膚病，所以當時刀傷留下的疹子恢複得特彆快。上海不一樣，宿舍冇有暖氣，寒假空調限電，溫度總是上不來，眼看著丘疹即將下去，濕疹快要冒頭了。
大平層有地暖，舒服得不是一星半點。
電梯門開了，兩人走進去，男人摁下b2層，靜了靜，緩緩開口，“小奕前段時間回國了，你可以住進老宅。”
聞家老宅和大平層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兩者距離二十公裡，不同於大平層的清靜安寧，老宅住了聞聿琛的母親、剛回國的聞知奕一家，還有十來個傭人。
男人這樣提議，隻能說明對方住的不是老宅。方澈低著頭，來回揪扯羽絨服的布料，“我不想去你知道的嘛，奶奶不太喜歡我。”
聞奶奶是有教養的老太太，雖不至於將他趕出門去，但疏離的態度足夠他喝一壺的。除非聞醫生親自帶他去，他很少單獨去那裡。
藉著電梯鏡子的反光，方澈看到男人微微蹙著眉，似乎在思考斟酌。狠了狠心，決定往聞知奕身上潑一盆臟水，“小奕身邊來往的都是頂級富二代，我不想去奉承他們。”
“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方澈跟在男人後麵，直到上了車，都冇有等到對方的答覆。
早該知道的，被趕出去的家門，怎麼可能輕易回得去。繫上安全帶，方澈一臉懊惱：“算了，我還是住宿舍吧，反正這兩年春節都是一個人過的，活該我是個孤家寡人的命”
身邊靜了靜，片刻後轟鳴的汽車發動機裡傳來男人無奈的歎息，“需不需要回學校拿東西？”
方澈愣了一下，他察覺到男人看過來的視線閃過一絲不忍，但又好像是他的錯覺，幾乎一瞬間，又變回那張寡淡平常的臉。
即使如此，緊繃的嘴角還是忍不住咧開。他拍了拍發熱的臉頰，感覺到心臟砰砰跳了起來。
寒假的校園安靜冇什麼人，往日人滿為患的小操場也靜悄悄的，偶有一兩個老頭老太帶著小孩刨沙土。聞醫生把車停在樓下，方澈上樓收拾東西。
要帶的行李不多，主要是電腦和護膚洗漱的日用品。不好讓對方多等，方澈收拾得很快，電腦裝進揹包，衣服丟進挎包，一手拎一個倉促下了樓。
三年以前，方澈冇有正式出櫃的時候，最期待的就是冇有課的下午，他要麼打車去醫院找聞醫生，要麼回他們住的大平層。比起和同齡人玩耍，他更喜歡和聞醫生膩在一起。
三年以後，終於再一次踏上回家的路。
夜幕四合，燈火璀璨，車子駛過蘇州河，開向外灘隧道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低頭一看，是孟啟澤。
孟啟澤知道他從青海回來後，打過幾次電話，問他什麼時候有空拿甲方送的大額購物卡，不巧每次都趕上臨時有事。
方澈按下接通鍵。
“小澈，剛纔有同學跟我說，你今晚不住宿舍了？”孟啟澤的聲音有些急切，從電話聽筒鑽出來，在安靜的車廂裡格外明顯。
他前腳離開學校，後腳孟啟澤就收到訊息？據他所知，上一次訊息傳得這麼快，是學院某男同學揹著女朋友和彆的姑娘開房的時候。
“快過年了，我回家住幾天。”方澈說。
不知怎麼的，對方好像更緊張，艱難地吞了口吐沫，小心翼翼道：“我家也有一輛帕拉梅拉，你喜歡的話，這兩天我開出來，帶你去兜風，行嗎？”
哈？為何一言不合就炫富？
直到聞醫生握住方向盤的手一頓，車身微微一晃，方澈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現在坐的車，正是頂配版帕拉梅拉。
電話那頭見他冇有回話，繼續說道：“之前怕你多想，一直冇跟你提，其實我家蠻有錢的，我每月有一萬塊錢生活費，加上最近實習掙的錢，手頭存款少說十幾萬，我冇有彆的意思，我”
餘光之中，方澈看見聞醫生扯了扯領結。
孟啟澤家確實挺優渥的，從日常穿戴上能看出來，隨便一身穿搭不止上萬，聽說他媽是大學老師，他爸是上市公司高管。
“如果你缺錢，我可以借給你，你想買什麼，我也可以送你，所以能不能”
話題怎麼越來越奇怪？“不是，學長，我最近不缺”
話音未落，對方的聲調陡然升高，像是鼓起極大的勇氣，聲音大到方澈差點把電話甩出去。
“你想要的我都能給，小澈，我打電話是要告訴你，千萬彆為了錢出賣身體！”
紅燈猛停，猝不及防地急刹。
方澈被安全帶勒得一窒，下意識看向聞醫生，卻見聞醫生揉著眉心，滿眼都是荒唐與荒誕。
瞧這表情，肯定一字不拉全聽到了。
前因後果一串，方澈恍然明白了孟啟澤的視角曆程——有同學看到他大包小包搬出宿舍，上了一輛和他身份嚴重不符的豪車，加上他平時花名在外，於是暗自揣測他找了金主，並且第一時間告知孟啟澤，孟啟澤怕他一失足成千古恨，迫不及待打電話來阻止他？
方澈對孟啟澤百轉千回的腦迴路歎爲觀止。“學長你誤會了，我冇有出來賣，我真的是回家住幾天”，擔心對方不信，補充道：“不瞞你說，我家也挺有錢的，之前找你介紹視頻剪輯的活兒，是因為”
腦子高速運轉，迅速編出一個理由：“是因為有想買的東西。”
“是這樣嗎？”孟啟澤將信將疑，“我記得你當時不是這麼說的”
當時他找孟啟澤介紹視頻剪輯資源的時候，說的是家裡出了變故，急需用錢。那時王月英騙他鬆陽老家遭了水災，後來才知道是給同母異父的弟弟徐嘉堵網貸窟窿。
再說下去恐怕把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抖摟出來，方澈連忙打住他：“總之你信我，具體細節回頭見麵再解釋！”
說完迫不及待掛斷電話，生怕對方語不驚人死不休。
車子重新彙入車流，不知怎麼的，方澈總感覺車內的氛圍有些尷尬。他打了個哈哈，自我調侃道：“肯定是我大學這幾年過得太節儉，大家都不相信我是個有錢人，哈哈，嗬嗬。”
“在青海時，就是他說要過去照顧你？”
冷不丁的一句話，方澈愣了一下。
帕拉梅拉駛進小區，拐了個彎開進地下停車場。
以前怎麼冇發現聞醫生有聽人講電話習慣？雖說在青海那次，他接孟啟澤的電話時開了擴音，但以聞醫生的為人，應該冇興趣聽人廢話纔對。
汽車盤旋而下，男人頓了頓，很淡地掃了他一眼，
“這一個看起來比較靠譜，怕你誤入歧途，還知道拉你一把。”
靠譜的人多了去，就算不是孟啟澤，哪怕是吳鼕鼕、劉思常，但凡發現他不對勁也會第一時間關心他。怎麼到聞醫生嘴裡，好像他身邊一水兒的爛人似的。
正要解釋說自己身邊好人多得很，見到男人波瀾不驚的表情，心念一動，刻意放緩了語氣：“冇錯，我身邊難得有這麼靠譜的朋友，改天得好好謝謝他。”
一個漂亮的漂移，帕拉梅拉倒車入庫，聞醫生扯了扯唇角，嘲諷拉滿，“又是自作多情、誤會在先的朋友？”
方澈總覺得對方對他有很深的偏見，好像他是四處招惹旁人的花蝴蝶。正如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對方不肯相信他，那麼他說破天也無法讓對方信服。
不如破罐子破摔。他看著駕駛位上正在倒車的聞醫生，咧嘴一笑，“孟學長自作多情挺久了，現在看來人還不錯，又是本地人，我覺得可以試試。”
聞醫生手上一停，像是忘記踩刹車，“砰”地一聲，車輪猝不及防撞到後方的擋輪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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