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他拒絕當替身 第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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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冇有說話，隻是看著他，目光緩慢地移動，掃過這間不足十平米、家徒四壁的小屋，唯一的窗戶用報紙糊著破洞，牆角堆著撿來的舊書，屋子裡瀰漫著廉價消毒水和舊物發黴混合的氣味。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不是厭惡，更像是一種費力的思考，試圖從空白的腦海裡挖掘出什麼。

“……這是哪裡？”他的聲音乾澀沙啞，幾乎隻剩氣音。

“我家。”謝然遞過一杯溫水，小心地扶起他一點，喂他喝下，“你感覺怎麼樣？你傷得很重。”

男人就著謝然的手喝了幾口水，喉結滾動，然後重新躺回去，閉上眼，似乎連這點動作都耗儘了力氣。片刻後，他再次睜開眼，裡麵的迷茫更重，甚至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我……”他張了張嘴，聲音艱澀，“……我是誰？”

謝然愣住了。

……

醫生是謝然咬牙花錢請來的附近小診所的老先生，看在謝然懇求的份上，才願意出診來這種地方。他檢查了很久，最後推了推老花鏡，對謝然搖了搖頭。

“頭部受到劇烈撞擊，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失血過多。失憶……可能是暫時的，也可能是永久性的。看造化了。好好養著吧，能活下來已經是命大了。”

送走醫生，謝然回到床邊，看著床上那個因為檢查而又陷入昏睡的男人。

他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不知道自已是誰，從哪裡來，為什麼渾身是血地出現在那條肮臟的巷子裡。他一無所有，隻剩下一條撿回來的命，和一片空白的過去。

謝然看著那張沉睡中依舊眉心微蹙的臉，一種奇異的聯絡感在心底滋生。他們都是被命運拋到塵埃裡的人，無依無靠。

“總不能一直叫你‘喂’。”謝然低聲自語，目光掃過桌上那本看了一半的、從舊書攤淘來的小說，作者的名字印在那裡。

“顧其譚。”他念出這個名字，覺得還算順口，“暫時，叫你顧其譚，可以嗎？”

床上的人自然無法迴應。

謝然卻像是單方麵達成了某種協議。他開始叫這個男人“顧其譚”。

日子一天天過去。謝然打零工的錢勉強夠兩個人餬口，還要省出錢來買藥。他過得比以前更加拮據，白天出去乾活，中午匆匆跑回來看看顧其譚的情況，給他弄吃的，晚上回來處理傷口，換藥。

顧其譚傷得太重，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清醒時也很沉默，隻是用那雙深邃又空洞的眼睛看著謝然忙進忙出。他會試圖幫忙，但稍微一動就牽扯傷口，冷汗涔涔。

“彆動。”謝然按住他，語氣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生硬，動作卻小心翼翼，“躺著就好。”

顧其譚看著他，眼神複雜，最終歸於沉寂，低聲道：“謝謝。”

謝謝。這是他除了詢問自已是誰外，說得最多的話。三個月，像是一場漫長而疲憊的夢。傷口逐漸癒合，紗布拆掉，露出額角一道淡淡的粉色新疤。顧其譚能自已下床走動了，雖然依舊虛弱，但不再是那個需要謝然事事伺侯的重傷員。

狹小的空間裡，兩個陌生人被迫擠在一起，呼吸相聞。謝然的沉默寡言和細緻照料，顧其譚的茫然依賴和偶爾流露出的、與周遭環境絕不相符的細微習慣，都在無聲地醞釀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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