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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新孃的嫁衣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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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

餘嬸推開門,沒有走進來,“小姐,陳先生來了。”

她說著,眼神上下掃視我和沈知懷,“你們…”

“陳老師有什麼事?出去說吧。”他說著,信步走下樓梯。

客廳很空曠,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園圃中有些名貴花種淋不得雨,大部分仆人都去外麵搶救植物了,屋內顯得冷清,確實很適合談事情。

“餘嬸,中午我要吃赤豆元宵。”

餘嬸點點頭“好的小姐,我去準備”

客廳三角站著四個人,正正好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麵,如何破鼎?是不是要去諮詢挪吒?

“你們兩個還不回去上課嗎?”

我看著陳祿雲偽裝的完美無瑕的那張臉,惡心的甚至有點想吐

“老師,你有什麼事嗎?”

他笑笑,“不是有課業上的問題要告訴小姐嘛,老師有什麼事,當然要親自跟小姐說,就不勞你們代勞了。”

“我早就說過,會有報應的。”

“解除反噬的方法是什麼?”

“陳祿雲,你要做什麼?”

“我的書被你們偷走了。”

“讀書人的事情怎麼能叫偷。”

屋內亂做一團,要吵出去吵!

“你們看了我的書,知道我的秘密了啊。”他終於不再裝了,眼皮耷拉著,透露出陰狠的可怖。

“你向神像許了願,所以遭到了反噬,身體不斷衰老……”

沒說完,沈知懷側頭,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事鬼曰獨腳神,每三歲必殺一人饗之”,如果許了願望,三年歲月逝水,他竟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為什麼他僅僅遭到了反噬?

是因為…因為他的願望沒有實現!

他曾經的那個願望是名滿天下,但神像僅僅讓他成為學堂講師,在莊園內聞名。這場交易從一開始就沒有公平可言,不過是**設下的陷阱。

早在牽牛花初開的季節,葬禮的號角就已經吹響。

“沈小姐為什麼能解除你的反噬?”

他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低低笑起來,“她,她是神的新娘啊,隻需要她的一點點奉獻,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沈少爺一瞬間臉色煞白,好像遭到了什麼刺激。嘴唇囁嚅,半晌無語。

“需要他的什麼奉獻?”

“她的骨……”

鞋跟敲擊地板發出清脆的響聲,白玉珠走過來,這下變成四足鼎立了,她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樣子,見這麼多人站在這好像也沒有太驚訝,“都站在這乾什麼?沒什麼事就都出去,這不是談事情的地方。”

於是我出去了,沈知懷出去了,陳祿雲出去了,少爺沒出去,不愧是少爺。

“要怎麼樣才能解除你受到的反噬?”我問。

他像是一瞬間就灰敗了,“要她的骨灰,沒用的,白玉珠不會讓我拿到的,她剛剛肯定察覺到了。”

“把一切都告訴我們,我們才能幫你。”

“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沈知懷盯著他枯瘦的手掌,涼涼說道:“就憑你不剩多少時間了,現在隻有我們能幫你,如果沈未戚知道了,你就不用等反噬了,不想死就要做對選擇。”

沈未戚?和沈未戚有什麼關係?我看了看沈知懷,從見到沈少爺開始,他就變得奇怪。

屋內的燭火昏黃的亮著,我們圍著桌坐下,燭光下陳祿雲的眉眼都看不清晰。

“幾年前,我偶然得知沈家有個暗門,那次我很小心,跟蹤沈未戚,他沒有發現,我知道了開門的方法,見到了神像,聽見沈未戚向神像許願,知道了沈家發家的秘密,於是我把祈盼告訴神,我的願望沒有實現,反而遭到了反噬。”他頓了頓,接著說:“是沈未戚發現了,他太歹毒了,我在許願的時候少了一個步驟,才導致願望沒有實現。唯一解除反噬的辦法就是她的骨灰。”

骨灰?他又沒死哪來的骨灰。

陳祿雲接著解釋道:“她變成這樣和我沒關係,她確實向我透露過求救資訊,但把她變成鑰匙的是她爹沈未戚,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和我沒關係。沈未戚使詐,讓我的許願過程出了差錯,我拿他女兒的一點骨灰來還,也不算過分吧。”

“把她變成鑰匙是什麼意思?”我問。

“你們不是都知道了?”

我到底知道啥了?

他狐疑的看著我和沈知懷“進入房間的方法不就是她來扭動項鏈。

黑暗中我沒能轉開那枚項鏈,沈知懷卻能輕鬆扭開,我為什麼從來沒有懷疑過呢。

原來是這樣,神的新娘纔可以開啟那扇門,神的新娘纔可以解除反噬,神的新娘就是一切的鑰匙。

“沈小姐叫什麼名字?”我問。

陳祿雲說:“沈知懷。”

神的新娘就是沈知懷,沈知懷就是鬼新娘。

我想我應該很震驚的,或許應該驚恐的跑開,或許應該尖叫著崩潰。然而此刻我嘴不能言腿不能動,整個人好像被定住了,大腦是空白的,緊接著從初見到如今的畫麵如走馬燈一幕幕閃過。

人就是這樣的,一旦搭上了正確的線路,那些原本擰巴的困惑的一下就通了,所有我所曾感到奇怪的畫麵從走馬燈中越出,接著一遍遍重複播放,逼迫我不得不去相信這一切。

我轉頭望過去,才發現沈知懷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我,他目光沉沉,好像沒有眼白,我這才發現他臉色也是灰白灰白的,好像從什麼時候開始屬於梁軒的那部分正在逐漸消退,屬於沈知懷的那部分已經生長破芽,不知不覺間已經長成參天大樹。我不知道我們這樣對視了多久,也許隻是剛剛眼神交觸就移開了,也許更久,久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爛。

“骨灰就是指骨頭燒成的灰嗎?”

“不然呢?”陳祿雲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好像對於把一切都告訴我頗為後悔。

然而後悔也沒用了,此言既出,此子無悔。

“好,我會想辦法的。”我點點頭,推開門走了出去。門外晚風清涼,在這樣的夜裡,吹的人臉都僵了。

走過屋宅了,走入林子了,走進夜空裡,身後的腳步聲始終不疾不徐,不遠不近的跟著。我回頭,沈知懷也停下來。

“終於瞞不下去了?”

“從始至終我都沒瞞過你,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我足夠聰明,大概早就能發現異常
,不會任由事情走到這一步;如果我足夠愚鈍,就能把一切都當做巧合,世界那麼大,有兩個重名的人再正常不過。

可被他輕輕扭開的水晶項鏈要怎麼解釋呢,我要怎樣開脫,才能讓一切和他無關。那個被我刻意忽略的開啟沈家大宅鐵門的鑰匙再次浮現到腦海中。一團亂麻,纏住心臟發出細細密密的痛,剪不斷理還亂。

他的聲音依舊清清的,像幽深林靜處緩緩流過的小溪,和原來沒什麼區彆。我好像還是不能把那個給我遞果子的男人和聲嘶底裡的鬼新娘聯係在一起,可那怎麼辦呢?我已經,我已經……

他上前走了幾步,低了低身體抱住我。

“彆怕我,好不好?”

沈知懷垂直眼,說話時氣息噴在我脖子上,熱乎乎的。這夜天氣夠涼,他溫熱的身體環住我也並不難受。他說著輕輕晃動身體,搖了我兩下“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記憶裡我就是個民俗學教授,開著開著車,就到了這裡,早知道不考駕照了……”

我或許真的不能把沈知懷當成鬼新娘,因為他像一隻小狗。

我真的有一隻小狗,有一次它趁著我開門的間隙溜了出去,等我發現時天都已經黑了。冬天的夜晚是很冷很冷的,那樣小的小狗怎麼抵禦那樣冷的寒冬,我四處搜尋找了好久好久,最後在空調鼓風機的背後找到了縮成小小一團的它。明明是很生氣的,可它用小小的耳朵蹭著我腿肚時,腿上立刻泛起細細密密的癢,連著心裡也癢癢的,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摸著它腦袋時,我能感到它身體的輕顫與害怕的呻吟。此刻腦海裡隻剩下:為什麼不關好門呢?為什麼不早一點發現呢?

我沒有回答沈知懷的話,即便感到他身體的顫動。我們就這樣抱著,直到夜風把交融的體溫吹散。

天已經亮了,和陳祿雲攤牌後已經不用去學堂了,我猜他大概也不太想看見我們。

“骨灰的事怎麼辦?”沈知懷翹著腿,躺在草叢裡。明亮亮的太陽刺得他微眯著眼睛。

我把手中用來遮陽的蒲扇遞過去,“不知道啊,你現在隻是個孩子,離死遠著呢,總不能活著的時候把你燒成灰吧。”

“如果活著的時候把我燒成灰呢?隻需要切下一段肢體,也不會危及生命。”

“……”

他看著我,神色認真而鄭重,“竟然是要沈知懷的骨灰,那用我的也可以吧。”

見他真的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說:“你彆忘了你現在是梁軒,你要是把自己切了,不能得到鑰匙,隻能得到一塊塊的梁軒!而且現在的沈少爺是不會願意把自己切片救我們兩個陌生人的。”

沈知懷歎了口氣,看起來對於不能把自己做成切片這件事頗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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