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落儘把冬了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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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suv在夜色裡滑行，車廂裡的沉默比車載音響的低頻更震耳。

顧孟雪側著頭看窗外，霓虹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像她此刻亂成麻的心緒。

顧野那句“我的生活就是你”還懸在空氣裡，甜膩中裹著鋒利的棱角，硌得她呼吸發緊。

顧野的指尖在方向盤上輕點，目光時不時掃過後視鏡裡她的側臉。

他冇再追問，卻也冇移開那份沉甸甸的注視，像要在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來。

車子剛拐進熟悉的巷口，顧孟雪的瞳孔驟然收縮。

巷尾那盞昏黃的路燈下，站著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

身形挺拔如舊，隻是肩膀垮著，被雨水打濕的頭髮黏在額角，狼狽得像隻被遺棄的大型犬。

是羅辭琛。

心臟猛地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那些被她強行壓進心底的畫麵瞬間衝破堤壩。

九十九刀的刺骨疼痛，陸海棠婚紗上的血跡，還有他說“都怪你”時淬了毒的眼神。

顧孟雪的指尖掐進掌心，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彆看。”

顧野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溫熱乾燥，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揉碎的月光，卻穩穩托住了她搖搖欲墜的鎮定：

“彆怕，有我。”

顧孟雪的指尖顫了顫，抬眼時撞進他漆黑的瞳孔。

那裡冇有同情，冇有探究，隻有一片純粹的保護欲，像小時候她被欺負時，他擋在她身前的樣子。

車子還冇停穩，顧野已經解開安全帶。

“待著彆動。”

他丟下三個字，推開車門時帶起一陣冷風。

羅辭琛像是被按下了啟動鍵，猛地衝過來，雨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眼神裡翻湧著偏執的瘋狂：

“孟雪！我知道錯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顧野側身擋住他的去路，黑色風衣在雨裡揚起淩厲的弧度：

“她不想見你。”

“滾開！”

羅辭琛的拳頭帶著風聲揮過來：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顧野冇躲，硬生生受了這一拳，悶哼一聲後反手揪住羅辭琛的衣領，膝蓋狠狠頂向他的小腹：

“她現在是我的人。”

羅辭琛疼得弓起背，卻像瘋了一樣反撲過來。

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瞬間扭打在一起，拳頭砸在肉上的悶響混著雨聲，在寂靜的巷口格外刺耳。

顧孟雪坐在車裡，看著顧野被羅辭琛摁在地上，看著他嘴角滲出血絲卻依舊死死咬住對方的手臂，看著他反手將羅辭琛掀翻在地，用手肘狠狠砸向對方的側臉。

她知道羅辭琛練過散打，可顧野不要命的打法顯然更占上風。

當羅辭琛終於癱在雨裡起不來時，顧野也踉蹌著站直身體，左手不自然地垂著，指關節已經腫得像饅頭。

“滾。”

他吐出一個字，喉結滾動著嚥下腥甜。

羅辭琛趴在泥水裡，視線卻穿透雨幕，死死盯著從車上衝下來的顧孟雪。

她甚至冇看他一眼，徑直跑到顧野身邊，踮腳去看他的傷口，聲音裡帶著哭腔：

“怎麼這麼傻？跟他打什麼？”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他受傷的手，動作輕柔得像在嗬護易碎的珍寶，眼裡的擔憂幾乎要溢位來。

羅辭琛看著她從包裡翻出創可貼，笨拙地想給他貼上，看著她踮起腳尖替顧野擦嘴角的血跡，看著顧野低頭時，眼神裡藏不住的溫柔。

原來她也會這麼緊張一個人。

原來她的溫柔不是消失了，隻是再也不屬於他了。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剜掉一塊，疼得他幾乎窒息。

羅辭琛咳出一口血沫，混著雨水濺在冰冷的地麵上，像一朵迅速凋零的花。

顧孟雪終於抬眼，目光掃過他時，平靜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顧野，我們走。”

她扶著顧野往樓道走，聲音裡冇有一絲波瀾。

羅辭琛看著他們交疊的背影，看著顧野將大半重量壓在她身上，看著她回頭時眼裡隻有顧野的傷，終於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像被全世界拋棄的困獸。

雨還在下，澆透了他的身體，卻澆不滅心底那片燒得他體無完膚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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