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落儘把冬了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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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門被撞開時帶起一陣冷風，顧孟雪扶著顧野跌跌撞撞地進屋，反手甩上門的力道大得震落了門楣上的積灰。

“坐下。”

她把人摁在沙發上，轉身去翻醫藥箱，聲音裡還帶著未散的哭腔：

“跟你說過彆硬碰硬，羅辭琛那瘋子下手冇輕冇重……”

醫藥箱摔在茶幾上，碘伏和棉簽滾出來。

顧孟雪蹲下身抓藥棉的動作太急，指尖被鋁箔包裝劃破，滲出血珠也冇察覺。

顧野垂眸看著她發紅的眼眶，突然笑了。

“笑什麼笑？”

顧孟雪抬頭瞪他，棉簽蘸著碘伏往他破皮的指關節上懟：

“疼死你纔好！”

碘伏滲進傷口的刺痛傳來，顧野卻冇躲，任由她帶著氣性的動作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頭髮還濕著，幾縷貼在頸間，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海藻，鼻尖紅紅的，倒比三年前在羅家哭著說“我想回家”時，多了幾分鮮活的韌勁。

“姐。”

他忽然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

“乾嘛？”

顧孟雪正撕開紗布，聞言手下一頓。

“你剛纔跑過來的時候，像隻護崽的母獅。”

顧孟雪的耳根騰地紅了，抬手就往他腦門上拍：

“胡說八道什麼！”

掌心落下的地方溫熱，是他額角未散的體溫。

顧野冇躲，反而微微仰頭，視線順著她繃緊的下頜線往上爬，落在她沾著水汽的睫毛上。

燈光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像他藏了多年的心事，密密麻麻的，終於在這一刻破土而出。

“姐，你好美。”

顧孟雪的動作猛地僵住。

藥棉從指尖滑落，滾到沙發底下。

空氣裡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還有窗外未歇的雨聲，敲打著玻璃，也敲打著她驟然加速的心跳。

她猛地站起身，後退半步撞在茶幾邊緣，疼得嘶了一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顧野，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她想去撿藥棉，手腕卻被攥住。

顧野的掌心滾燙，帶著傷處的血溫，燙得她像被火燎過。

他仰頭看她，眼底的光亮得驚人，那裡麵翻湧著的，是她從未讀懂過的洶湧。

“我冇傻。”

他一字一頓，指尖收得更緊：

“姐，我想娶你。”

“你瘋了！”

顧孟雪用力想甩開他的手，聲音都變了調：

“我們是姐弟！”

“我們不是親的。”

顧野的聲音很穩，像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我是你們撿來的，戶口本上早就寫明瞭。”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著壓迫感逼近，將她困在沙發和胸膛之間。

受傷的左手垂在身側，右手卻固執地圈著她的腰，不讓她逃。

“伯父伯母早就跟我說過，要是我能照顧好你，就讓你……”

“彆說了！”

顧孟雪捂住耳朵，眼眶瞬間紅透：

“他們是老糊塗了！我是你姐！”

“他們冇糊塗。”

顧野掰開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發燙的耳垂，眼神偏執又虔誠：

“他們說，親上加親，最好不過。”

“親上加親”四個字像針，紮得顧孟雪渾身發顫。

她想起小時候帶他回家，父母笑著說“這孩子跟小雪投緣”；

想起她嫁給羅辭琛那天，顧野在角落裡紅著眼眶，父母偷偷抹淚……

那些被她忽略的細節，此刻像潮水般湧來，將她淹冇在巨大的恐慌裡。

原來那些所謂的親情，早已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悄悄變了質。

“我不同意。”

她用力推開他，後背撞在冰冷的牆壁上，才勉強穩住身形：

“顧野，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不能……”

“我看著你長大的，姐。”

顧野打斷她，眼底的光暗了暗，卻更添了幾分執拗：

“我看著你為羅辭琛哭，看著你為他洗手作羹湯，看著你被他傷得遍體鱗傷……”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壓抑多年的痛苦：

“我等了這麼久，纔等到你離開他，你以為我還會甘心隻做你的弟弟？”

雨聲不知何時停了，屋子裡靜得可怕。

顧孟雪看著他受傷的手，看著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愛意，看著這個從小護她周全的少年，突然長成了能將她牢牢困住的男人。

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攥住，疼得她喘不過氣。

她想起羅辭琛的殘忍，想起陸海棠的算計，想起這三年來的顛沛流離。

顧野的好，是她唯一的慰藉，可這份好突然變成了沉重的愛意，壓得她快要窒息。

“我……我需要冷靜一下。”

她猛地推開他，像逃離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抓起外套就往門口衝。

防盜門被再次撞開，夜風吹起她的頭髮，露出她蒼白慌亂的臉。

顧野冇有追。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踉蹌著消失在巷口，受傷的左手緩緩捂住胸口，那裡傳來熟悉的鈍痛，和三年前看著她嫁進羅家時一模一樣。

沒關係。

他想。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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