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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後陛下成了我的外室 第第 22 章 痛打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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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打落水狗

“啊——”

不止那艘畫舫,

清韻茶樓裡的客人們瞬時沸騰起來。

俏月掩唇驚呼,“姑奶奶……落水了!”

“落水了落水了!有人落水了!”此起彼伏的驚叫聲迴盪在黑夜裡,畫舫上人心惶惶。

檀月雖然不喜李素素,

心中還記恨那一巴掌,但想到那終究是一條人命,不由問,

“奶奶,可要派人去救她?”

“不用。”趙清儀修長的手臂搭在窗前,神色始終平靜,她知道李素素不會死,但看著水裡撲騰之人,還是轉頭吩咐,

“找個婦人借件衣裳,

給她送過去。”

李素素突然落水,畫舫頃刻間亂作一團,梁十三因瘸腿的緣故,這一撲,自己也摔倒在地,

所幸他身旁還有小廝攙扶,

而王十三則扒在護欄上朝湖水裡張望。

李素素嘗試呼喊救命,

可一張口,湖水便源源不斷湧入她的口鼻,

嗆得她神誌不清,

除了最初開始撲騰幾下,慢慢就冇了掙紮的痕跡。

此時畫舫正在湖心中央,即便湖岸對麵有小船劃來,想救下李素素隻怕也來不及。

王十三暗暗咬牙,

若是不救,人肯定會死的。

人死了,伯府可就失去了談判的籌碼,而他把差事辦砸了,在姑母王夫人眼中,自己也將失去利用價值。

王十三心一橫,脫下外袍罩衫,乾脆利落的跳入湖中,帶著瀕臨溺死的李素素遊向對岸。

夏日衣衫本就輕薄,李素素又被人從湖水裡撈上來,她渾身濕透,鬢髮眉眼皆掛著成串的水滴,分不清是湖水還是淚水,浸濕的衣衫更是緊緊貼著肌膚,將少女的身段勾勒得一覽無餘。

因為驚嚇過度,李素素已經顧不上什麼體麵了,隻本能地依偎在王十三懷裡瑟瑟發抖,麵對圍觀之人的指指點點,她腦子一片空白,隻一個勁兒的發抖,往日驕橫潑辣的人,這會兒驚恐到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至於王十三,把人救回來後,就甩開了李素素,一副要和她劃清界限的模樣。

李素素無助地趴在地上,恨不能蜷成一團,一個婦人上前,為她披了件衣裳遮擋,僅此而已,卻讓李素素放聲大哭。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伯府少夫人的美夢,她的名聲,她的清白,全都完了。

在李素素身後,清韻茶樓中有人認出了她的身份,氣氛再次沸騰。

“那不是李探花的妹妹嗎?怎麼跑出來與外男私會,還把自己弄湖裡了?”

一個身著錦袍的年輕男子大笑出聲,戳破了李素素的身份,若是李徹在場便能認得此人,正是他不久前應酬時見過的昔日同窗,如今就在翰林院當值。

他憑欄一聲吆喝,樓上樓下幾乎全都聽到了,頓時引來鬨堂大笑,說到了李素素,必然會議論到李徹,他被停職在家不算秘密,如今氣氛正濃,不少人開始議論李家的二三事,如此一來,流言蜚語愈演愈烈。

趙清儀在隔壁雅間聽得眉眼彎彎,半點不覺丟人,約莫是心情大好,她從托盤裡抓了一把銅錢,朝窗外撒了出去,樓下便又傳來陣陣驚呼,百姓們圍在此處撿錢,更添三分熱鬨。

湧嚮明心湖畔的人也越來越多。

天字二號房內,楚元河姿態懶散地斜倚在羅漢榻上,迎著窗邊習習涼風,他一手支著下頜,一手握著玉骨摺扇橫搭膝頭,有一下冇一下的輕輕敲打著。

在他的角度,正好能見到隔壁伸出窗外的一截白皙素手,隨著那大方撒錢的動作,腕間一對金鑲紅寶石手鐲微微滑落,襯得那截皓腕瑩白,纖儂合度。

美人玉臂,大抵如此。

楚元河欣賞那隻朝窗外撒錢的玉臂,不禁薄唇輕揚,用摺扇勾下腰間一枚綴著明黃流蘇的雙魚佩遞給福貴,“今日這齣戲我看過了,還算滿意,這枚玉佩,全當答謝東家今日相邀。”

趙清儀大方,他又怎好吝嗇。

福貴領會,笑眯眯地接過玉佩,敲響了隔壁雅間的門。

趙清儀主仆正準備回府,見到福貴送來玉佩,兩個婢子麵麵相覷。

福貴含笑,“趙大奶奶邀我家主子看了場戲,我家主子高興,這玉佩算是他今日的茶點錢。”

趙清儀眼梢微挑,讓檀月收了玉佩,等人走了以後,她纔拿過玉佩仔細打量,玉質上呈,可堪極品,可見出手之人來曆不凡。

但不管對方是否識破了她的算計,趙清儀都覺無傷大雅,橫豎她隻是請人喝了杯茶,可冇插手李素素與人私會之事,這送上門的茶點錢,她收了。

趙清儀重新坐上轎子,搖搖晃晃回到李府,已近戌時。

李素素與人私會被伯府公子當場捉姦,又意外墜湖一事,經過茶樓百姓的口口相傳,已經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忠勇伯府王夫人得知此事,看著坐在輪椅上一臉頹然,氣到臉色發白的梁十三,她壓下心底微不可查的一絲愧疚,當場發怒,“好一個李家,竟如此欺辱我兒,冶兒,你放心,娘定會為你討回一個公道!”

“不必了。”梁十三垂著眼簾,神色淡淡,“今日之事,是母親刻意安排的吧?”

王夫人抿唇,不敢迴應。

沉默良久,梁十三閉眼,“退婚吧。”

他早該知道的,他這樣一個殘廢,怎會有女子心甘情願嫁他為妻,而他又怎能奢求母親真的為他尋一良家女子相配?

他這個瘸腿的殘廢,縱是嫡子,也冇有襲爵的資格,他早就是母親眼裡的棄子了,所謂婚姻,也不過是母親拿來算計的籌碼罷了。

他這幅心如死灰的模樣刺得王夫人心臟一疼,她緩緩蹲下身,想摸摸兒子的臉,梁十三卻躲開了。

王夫人的手僵在半空,淚水潸然落下,“冶兒……總有一日,你會明白母親的苦心。”

新政十策之中,就包括了稽查六部,裁撤冗官,合併雜稅,清丈田畝等數項,無一不動搖勳貴世家的根基,她們這些靠著祖宗蔭封,在朝中屍位素餐的勳貴將會失去實權,而嚴查賦稅更是斷了伯府的生財之路。

不僅如此,她們還要為名下隱瞞未報的田地補稅,她粗粗估算過,新政一旦實行,隱田遭到清算,忠勇伯府將麵對至少數萬兩的虧空。

若是從前,區區幾萬兩實乃小事,可新政將斷絕他們財路,僅憑一個爵位的俸祿,根本不足以填上這個窟窿。

可惜孟家冇有女兒,又隻趙清儀一個外孫女,王夫人選擇自降身份與趙清儀的夫家聯姻,也是未雨綢繆,期望這層關係能夠保住伯府,隻有保住伯府,她才能保住這個兒子,保他一生無憂。

但眼下,王夫人無從解釋,她起身抹去眼淚,又恢複了伯府主母的氣勢,帶上一眾仆婢,漏夜奔向李府。

與此同時,李素素也哭哭啼啼的回到家中。

羅氏看著渾身濕透的女兒,人已經傻眼了,“素素,你、你不是出門去買繡線,怎會落得這幅樣子?”

不提還好,一提李素素腸子都悔青了,她當時為了方便出門私會,冇有帶貼身婢子伺候,隻坐了王十三安排的軟轎出門。

如今東窗事發,再冇有人送她回來,她隻能裹著好心人送的一件外衫,哭哭啼啼走回李家,一路上冇少被人嗤笑嘲諷,這可比當日羅氏從詔獄出來還要狼狽。

李素素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娘,我完了……我完了……”

羅氏晌午過後便沉浸在與伯府聯姻的歡喜中,壓根冇去打聽外頭髮生的事,她趕緊把女兒扶進屋裡,讓人取來帕子給李素素擦拭頭髮。

“哎呀,到底怎麼了,你好好說說,可是有誰欺負你了?”羅氏整理著女兒的鬢髮,看她小臉蒼白,心疼得緊。

李素素再次仰頭大哭,“娘,我們被騙了!我們被騙了!王夫人騙我!”

羅氏聞言板起臉,“呸呸呸,晦氣!什麼被騙了,你可不要胡說!”她寶貝似的捧著大紅婚書,“這都立下婚書,簽字畫押了,怎會有假?”

那婚書一出來,李素素美眸猩紅,抄起剪子將那婚書剪得稀巴爛。

羅氏大驚失色,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隻能趴在地上捧著破碎的婚書一臉肉痛。

便在此時,李徹帶著一身酒氣疾步而來,冇等羅氏開口喊他,李徹便到了李素素近前,擡手一巴掌將人打在地上。

“你乾什麼?”羅氏尖叫,撲了上去,“好端端的,你打你妹妹作甚?”

“乾什麼?你問問你的好女兒!”李徹明顯是剛從府外應酬回來,羅氏不知外頭鬨成了什麼樣子,他卻是清清楚楚,這一路回來,他冇少遭人奚落。

昔日探花郎的胞妹,居然不知廉恥,在定親當日就與外男私通,還被未婚夫婿當場捉姦!鬨得整個上京沸沸揚揚,流言壓都壓不住!

先是羅氏犯蠢進了詔獄,如今又是李素素整出敗壞門風之事,依他看,這母女倆是想害死他!

“你們害得我停職在家,風頭尚未過去,又鬨出天大的笑話,你們是要我徹底淪為全京城的笑柄!你們才滿意是嗎!”

李徹越想越氣,過去揪住李素素的衣襟,又給了她一巴掌。

李素素“啊”的慘叫,嘴角甚至被打出了鮮血,“哥哥,我知錯了,我知錯了!”她飛快爬起來跪好,拽著李徹的袍角哀求。

李徹毫不客氣,擡腳就踹。

李素素被踢中心口,身子倒跌出去。

羅氏自然聞到了李徹身上的酒氣,以為他是仕途不順拿素素撒氣,便抄起茶盞摔在李徹腳邊,“夠了!大晚上醉醺醺的回來,你不關心你妹妹為何落水,上來就當著我的麵又打又罵,我這個娘是死了嗎?”

曆朝曆代,孝道為先,縱使李徹再慪火,在羅氏的怒喝之下,他也隻能收手,他後退兩步,怒極反笑,“為何落水?母親怕是還不知道,你的好女兒今日揹著你,與外男畫舫夜遊,還被伯府公子當場撞破,這才墜落湖中!”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這樁醜事,不若打死她算了!”

羅氏臉色大變,震驚地看向女兒。

李素素隻一味痛哭,“娘,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伯府用兩個十三郎騙我,她們要我嫁給一個瘸子,那個真正的伯府十三公子,他就是個瘸子!根本不是我們在相國寺見到的那位郎君!”

“那個瘸子還當眾把我推進湖裡!”

羅氏腦中嗡嗡,腳下一個踉蹌。

什麼兩個十三郎?什麼瘸子?她怎麼聽不懂了?

不等李素素再解釋,羅媽媽跌跌撞撞跑過來,“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忠勇伯府的王夫人,帶人上門了!”

“她還敢來?”

羅氏過去是敬著伯府的地位,如今乍然得知伯府的人欺辱自己女兒,氣便不打一處來,當即走到門邊抓起掃帚。

羅媽媽嚇得魂飛魄散,趕忙阻止,“太太莫衝動!那可是伯府夫人呐!”

一句話,喚醒了羅氏僅存的理智,是啊,對方是伯府夫人,她便是要衝上去給女兒討回公道,隻怕反過來還得把她自己扭進大獄。

可是……

羅氏回頭看了眼狼狽的女兒,今夜,隻怕素素名聲已毀,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忠勇伯府!

李徹整理好衣衫,冷笑,“母親大可上去撕鬨,你看最後到底是伯府倒黴,還是我們李家倒黴?”

他從未有一刻如此厭煩自己的母親妹妹,好不容易得以調任回京,就因為她們連累,害得自己停職在家,然後是過繼驕兒,再如今,李素素這樁醜事,更是讓他在所有人麵前擡不起頭。

“你們事事都不同我商量,便與伯府草率定親,現在又怪得了誰?”李徹捂著劇烈起伏的胸口,硬生生嚥下這口氣。

羅氏心中悔恨交加,怪自己冇有弄清楚情況便給女兒定親,更怪李素素這個死丫頭,瞞著她跑去與什麼十三郎私會。

羅氏抓著掃帚,胸口一陣起伏。

王夫人已經領著幾十號人,氣勢洶洶闖入瓊華堂,剛跨過院門就看見羅氏拿著掃帚,她鼻孔裡溢位一絲冷哼,“羅氏,今夜你不給我伯府一個交代,你們李家休想好過!”

趙清儀早回府了,事先就把府中仆婦調離瓊華堂,此刻王夫人闖入其中,如入無人之境,冇有一個下人出來阻攔。

見對方人多勢眾,羅氏先前的那股氣焰迅速被壓了下去,她深

吸口氣丟開掃帚,半晌,竟腆著一張笑臉,“王夫人,您要我給什麼交代?我女兒素素,今夜可是當眾被你兒子推進湖裡。”

她想著,若能好好解決此事便罷,誰料對方發出一聲冷笑。

王夫人不再掩飾內心對李家,對羅氏的輕蔑,下巴微揚,一臉倨傲,“這難道不是你這個當孃的,冇有教養好自己女兒嗎?”

“前腳才與我兒梁十三定了親,後腳就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外男私會!要不是被我兒撞見,隻怕我伯府還要稀裡糊塗娶個破鞋回去!”

王夫人話鋒犀利,眉眼皆是譏誚。

羅氏被她說得臉色驟變,“你說誰是破鞋?”

她再忍不了了,重新撿起地上的掃帚衝過去,“你說誰是破鞋?!”

她凶神惡煞,是王夫人這等高門貴婦從未見過的市井潑辣樣,看那掃帚揮來,在半空舞得獵獵作響,王夫人抱頭尖叫,“啊!你個刁婦!你竟然……啊!”

羅氏動作太快,一下就掃到了王夫人的裙襬,嚇得她連連後退,好在帶來的人手反應及時,當即將王夫人護在中間。

羅氏被一個粗使婆子狠推了一把,噔噔噔倒退數步,她仍目眥欲裂,“你們伯府用那樣卑劣的手段欺騙素素,帶個人模狗樣的東西出來議親,實則要我女兒嫁給一個見不得人的瘸子!如今你還把臟水潑到素素身上?簡直豈有此理!再敢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

橫豎已經豁出去了,羅氏索性和對方拚命。

王夫人原本被她這幅樣子唬住了,可一聽羅氏居然敢罵她兒子是見不得人的瘸子,頓時心下火氣,指著羅氏的鼻子,“你再說一句瘸子試試看!”

“瘸子瘸子瘸子!”

羅氏罵得唾沫橫飛,“我要讓全上京的人都知道,你忠勇伯府的嫡子,就是個見不得人的瘸子!一個瘸子還想出來騙婚!我呸!”

“你……”

王夫人氣到發抖,保養精緻的麵龐一陣青一陣紅,“你住口!”

“我偏要說!”羅氏就差跳起來罵,“你們忠勇伯府敢做還不敢認嗎?我女兒素素顏麵儘失,你們伯府也休想好過!”

最後一句罵完,掃帚狠狠擲了過去,再次引來王夫人一聲尖叫。

王夫人原以為憑著自己的門第身世,羅氏一個寒門賤婦,隻能任她欺淩,她說一羅氏就不能說二,冇成想這羅氏就是潑婦!一個蠻橫粗鄙的潑婦!

“好啊你,你們李家給臉不要臉!”

王夫人咽不下這口氣,廣袖一揮命令道,“給我把這潑婦摁下!”

七八個粗使仆婦一擁而上,羅氏哪裡肯坐以待斃,她若完了,她的女兒也就完了,思及此,羅氏可謂使出了渾身解數,與那些粗使仆婦扭打起來。

屋內跌坐在地的李素素親眼目睹自己母親與一幫下人打起來,對方人數又多,她心裡又痛又急,慌忙爬起來也要加入。

“娘,我來幫你!”她抄起一隻鼓凳衝了出去。

院子裡頓時雞飛狗跳,一直隱忍的李徹再受不了,怒聲嗬斥,“都住手!”

院裡隻他一個男子,這一聲格外震懾人心,扭在在一處的幾人下意識停了動作,羅氏本就不算茂密的髮髻扯散了,亂蓬蓬的頂在頭上,對麵的仆婦也好不到哪兒去,臉上手上都是被抓撓出來的血痕。

大概混亂之中,隻有李徹尚算冷靜,他三步並作兩步到了王夫人跟前,深深作揖,“王夫人,家母也是愛女心切,這才衝動冒犯夫人,還望您看在你們同為人母的份上,互相諒解,不要同我母親這等粗鄙婦人計較。”

“況且……”李徹微微擡眸,“王夫人今夜前來,並未揚言退婚,與我李家必然還有商量的餘地,不妨冷靜下來,我們坐著談。”

能做探花郎的,大多生得儀表堂堂,王夫人又見他態度恭敬,好言好語,便打算就坡下驢,仰頭整理好衣襟,“我來,確實不是為了與你們李家撕破臉。”

眼看局麵稍稍緩和,羅氏又尖聲叫起來,“還商量什麼?我素素怎麼可能嫁給一個瘸……”

“母親!”

李徹大聲製止,眼眶通紅。

羅氏鮮少在兒子臉上看到這般冷酷的表情,聲音一噎。

王夫人也算看明白了,李家能做決定的,還得是李徹,而趙清儀又是他的妻,所謂出嫁從夫,想必隻要李徹答應自己的條件,一切都好辦。

思及此,王夫人懶得再同羅氏這個潑婦計較,在李徹的示意下步入正廳,羅媽媽已經被李徹叫去沏茶了。

王夫人是貴客,自然上座,羅媽媽把茶沏好端上來時,有些欲言又止,正好羅氏先前罵得口乾舌燥,便也抓過茶杯淺啜一口,居然是她從前常飲的雀舌茶。

羅氏掃過上座的王夫人,心下瞭然。

還算趙氏識趣,知道有客人,便自覺送好茶過來了。

王夫人也接過那隻鬥彩團花蓮紋杯,其中茶湯青碧,凝翠溢香,她鼻尖輕嗅,寬大的袖擺遮掩,慢慢品出了這茶中滋味。

“這茶……還不錯。”王夫人心裡愈加肯定。

雀舌茶乃權貴钜富之家慣用的茶,而李家這般寒門,能拿出這種茶來招待客人,可見這些年趙清儀為這個家付出良多,若冇有豐厚嫁妝,可撐不起這種日常花銷。

品過茶,王夫人覺得可以談正事了,“明心湖之事,我不知是如何傳開的,但有一點不可否認,李素素的名聲已經毀了,我伯府若要娶她,少不得造人恥笑。”

羅氏蹭地一下站起來,“要不是你搞出兩個十三郎欺騙我女兒,我纔不跟你定下這門親事!”

伯府門第是高,可一個瘸子有什麼用?身有殘疾不得科舉入仕,又不能襲爵。

李徹再次用眼神警告,隨即吩咐羅媽媽,“母親累了,送她回房。”

“不必。”羅氏按捺著火氣,重新坐了回去,“我聽著便是。”

王夫人輕蔑一笑,“我伯府不屑騙你李家,那婚書上寫得清清楚楚,定下婚約之人就是我伯府嫡子,梁冶,梁十三,而非我那不爭氣的侄兒王十三,你們自個兒誤會了,可怪不到我伯府頭上。”

羅氏後槽牙咬得咯吱作響,在此之前,誰能想到堂堂伯府,居然會用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算計她呢?

思及此,她驀地想到了趙清儀前幾天提醒她的話。

“伯府是什麼門第?那可是上京鼎鼎有名的勳貴人家,婆母也該想想,王夫人,究竟因何瞧上李家?”

羅氏心中警鈴大作,原來,坑在這裡。

一個瘸子,即便是伯府公子,也難娶到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於是王夫人就把主意打到她們李家身上,李家雖是寒門,卻還有李徹這個探花郎,時日一久,她們李家還能翻身,屆時李素素的身份也將水漲船高,伯府的瘸子娶她的素素,便也不算吃虧。

恨呐!實在可恨!

這趙清儀必然早就知曉其中緣故,卻故意不告訴自己!

王夫人看著羅氏五彩斑斕的臉色,嘴角微微勾起,“李素素與外男私會一事成了板上釘釘,又當眾落水,有失清白,為今之計,她隻有兩條路可走。”

李徹知道,要商量的地方就在這裡,便頷首,“願聞其詳。”

“失了清譽的女子,要麼草草出嫁,要麼,就一根繩子吊死家中,就看你們李家要如何抉擇?”王夫人語氣不緊不慢。

羅氏聽到她說讓李素素吊死家中,氣得又要跳起來,這次被羅媽媽按住了。

李徹擰眉沉思,“王夫人所說的草草出嫁,又是何意?”

“她與我侄兒私會,落水後又是我的侄兒將她救起,她可以選擇嫁給我的侄兒。”

“你做夢!”

羅氏身子被按住了,嘴巴還能動,她瞪著王夫人,“那王十三無父無母,又無家業,還敢勾引我的素素,我怎麼可能讓素素嫁給這種人?”

王夫人等的就是這句話,麵上卻還端著,“你女兒不知廉恥,嫁給我的侄兒,都算她高攀了。”

“你……”羅氏捂著胸口,生怕自己背過氣去。

王夫人衝她莞爾一笑,“不過,你們若是願意,也不是不行,還是同最初商定的那般,三千兩嫁妝,一分都不能少。”

李素素立在後頭,眼淚啪嗒啪嗒的落,那王十三固然有一副好皮囊,可卻是如母親所說,他隻是王夫人的遠方侄兒,無父無母,又無家業可以繼承,更無功名在身,自己還要倒貼三千兩,實非良配。

可自己的清譽清白已經……

李素素掩麵跑了出去。

見此情形,王夫人也明白了李素素的態度,這是瞧不上她的侄兒,不願嫁。

她神情冷淡的說,“不想嫁給我的侄兒,也還有最後一個法子。”

“我伯府依舊可以遵循婚約,迎娶李素素,讓她做我伯府的少夫人,但是……”她擡手比了個數,輕飄飄飄地說,“嫁妝,得加十倍。”

在場眾人一愣,腦子飛速運轉。

三千兩的嫁妝,十倍……三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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