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殺手私奔 第33章 第 33 章 男人正背對著她換衣服,…
男人正背對著她換衣服,……
江芙詩也是這麼想的。
狩獵結束集合賞賜的時間是申時末,
過了時辰她還未歸,父皇定會派人搜查。他們此處離圍場不算太遠,被找到隻是時間問題。
她挪了挪位置,
靠在一塊被篝火烘得微暖的青石上,後背墊著湛霄剛找來的乾草,揉了揉腳腕,傷口的鈍痛稍稍緩解。
正望著跳動的篝火出神,湛霄忽地起身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沒入林間的陰影裡。
江芙詩並未出聲詢問,
獨坐片刻,忽然感到有點餓了,
正想著,要是這會兒能吃到糕點就好了,那廂湛霄又回來了,
手裡還拿著幾支削得光滑的樹枝。
他坐在篝火前,
慢條斯理地把一些拳頭大小、紅中帶黃的果兒穿在上麵,架在火上,
隨著火勢大小緩緩轉動,火苗舔著果皮,
透出淡淡的果香。
江芙詩好奇地盯著看,又望向他的側臉:“這是什麼果?怎我從來沒見過?”
“野果而已,殿下久居深宮,不認識也正常。”
看著他動作嫻熟地調整樹枝角度,不像是偶爾進山的人,反倒像常年在野外生存一般,一絲疑雲浮上江芙詩的心頭。
此男身手矯健,先前在林中護著她時,
那反應速度與出劍氣勢,與記憶中那位在皇陵救她於虎口的黑衣人身影,幾乎要重疊起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那人?
她斟酌著詞句,隱去關鍵細節。
“說起來,前段時間本宮在皇陵遇險,幸得一位神秘人出手相救,方纔脫困。”
“隻可惜,天色幽暗,沒看清那人模樣,隻記得他身手極好。”
話音落下,江芙詩麵上一派淡然,目光卻緊鎖在湛霄臉上,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卻聽見他語氣平平:“殿下洪福齊天。”
除此之外,湛霄的臉上沒半分波瀾,應答也滴水不漏,表現得像個局外人。
難道真不是他?江芙詩猶疑地收回眼神。
罷了,以他這種心跡難表的性子,直接問是問不出的,待回京後,再設法試探也不遲。
一串果子出現在她眼前,打斷了她的思路,果皮微皺,散發著清甜的香氣。
江芙詩怔怔地眨了眨眼,聽見他淡淡地說了句:“熟了。”
她接過果子,呼氣吹了吹,感覺涼了些後,張嘴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迸開,帶著一絲煙火氣,竟意外地可口,誇獎道:“味道不錯,你經常在山裡過夜嗎?”
火光跳躍在湛霄冷峻的側臉,隻見他隨手撥弄了一下火堆,讓火燒得更旺些,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從前走鏢時,風餐露宿是常事。”
哦對了,他以前是走鏢的,熟悉這些倒也不足為奇。
吃完果子,天色也完全黑下來了,氣溫驟降,江芙詩縮在篝火旁的乾草堆上,裹緊了身上單薄的外衫,還是覺得寒意往骨頭裡鑽
腳踝的鈍痛一陣陣傳來,加上白日裡奔逃的驚嚇與疲憊,她終是支撐不住,眼皮沉沉闔上,身體也跟著晃了晃,原本撐在膝上的手無力垂下,頭一歪,就這樣輕輕地靠在了身旁湛霄的臂膀上。
湛霄渾身一震。
剛想避開,卻見公主恬靜的睡顏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脆弱。
他頓了頓,減緩了手上添柴火的動作。
就在這時,林間傳來由遠及近的細碎馬蹄聲,夾雜著隱約的呼喊。
他看了眼倚在自己肩頭熟睡的身影。
“殿下,搜尋的人來了。”
……
來搜尋他們的,是皇帝身邊的禦前侍衛統領,身後還跟著十幾個挎刀侍衛,人人臉上都帶著焦急,見著洞口的篝火,所有人都快步圍了上來。
統領一眼就瞥見江芙詩裹著外衫、腳踝微微腫起的模樣,又看了眼一旁立著的湛霄,眉頭微蹙:“殿下受傷了,快!把備用的軟轎擡過來!”
“殿下,方纔在圍場四處尋您不見,可是途中發生了什麼事?”他繼續問道。
江芙詩緩緩開口:“馬匹受驚墜落山崖,幸得湛侍衛拚死相護,才尋得此洞避險,等待救援。”
“竟是如此,還好殿下有驚無險!陛下還在圍場主帳等著訊息,屬下這就送您回去複命。”
江芙詩靠著湛霄的攙扶,慢慢坐上軟轎,緊接著在禦前侍衛的嚴密護衛下,一行人迅速返回了營地。
抵達圍場主帳,江芙詩先向皇帝大致稟明情況後才返回攬月軒,誰成想剛走出主帳範圍,半路上竟遇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三皇子江瑾瑜。
江芙詩微微皺眉,心中一股怒火驟然燃起,又被她強行壓下,但還是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示意轎夫停下。
“聽聞皇姐在林中遇險,弟弟真是憂心如焚。”三皇子快步上前,臉上堆滿了關切,“皇姐萬金之軀,日後還需多加小心纔是。”
江芙詩靜靜看著他演戲:“三皇弟有心了,本宮無恙。”
三皇子麵上笑意不減:“皇姐無事便好,那弟弟就放心了。”
語罷,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方纔轉身離去。
三皇子眼神裡的試探與得意令江芙詩心頭火起。
他此番前來,哪裡是真心關切,分明是算準了她拿不出實證,特意前來示威試探,看她有無膽量在父皇麵前指認於他。
畢竟她就算在父皇跟前如實所說,那林子附近也早已被打掃乾淨,找不到任何證據,最終隻會成為一樁無頭公案,反被他倒打一耙。
真是好手段。
不愧是皇後嫡出,母子一脈的虛偽做派,明著關切,暗裡威脅,這副虛偽的嘴臉,看得人惡心。
終於回到攬月軒,卻見內堂桌麵趴著一人,許是聽見聲響,那人擡起頭,眼中滿是血絲,正是守候已久的婁冰菱。
“殿下!”她快步上前,聲音帶著哽咽,“您終於回來了,可嚇死我了。”
“無事,不過是馬匹受了驚,虛驚一場,不必擔憂。”江芙詩拍了拍她的手背,寬慰道。
剛應完這邊,那廂長公主也打發了人來詢問。江芙詩隻說自己馬匹受驚,扭傷了腳,需靜養幾日,請皇姑不必掛心。
奔波整整一夜,腳上的傷早已又腫又痛,連帶著渾身都泛著酸乏。
太醫匆匆趕來,給她敷了消腫的藥膏,又叮囑了幾句忌口的話,剛退出去,她便再也撐不住,直接倒頭就睡了,連外衣都沒來得及換下。
翌日。
禦駕返京,江芙詩也踏上了歸程,結束了這四日冬獵。
她在府裡歇了兩天,腳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再配合她自己做的藥膏,第三天就能下地行走自如了。
轉眼便是湛霄入府後的第一次休沐。
江芙詩心念微動,覺得這正是探查他底細的絕佳時機。
於是在確認湛霄出府後,她換上了一身不那麼奢華顯眼的常服,又讓柳梓找來一輛尋常馬車,帶著蓉蓉出門了。
馬車停在安平坊的巷口,打眼看去,此處煙火氣十足,皆是尋常百姓人家,沿街開著各式各樣的鋪子。
柳梓指向巷子中段一座青磚小院,說那就是湛霄的家。
那是一座看起來十分整潔卻也有些年頭的宅子,屋門緊鎖,寂靜無聲,不確定主人在家與否。
她心下思忖,便下了車,裝作隨意逛的模樣走近。旁邊是一家木匠鋪子,掌櫃的正在埋頭打磨一個木榫。
“掌櫃的,打擾了。”江芙詩上前幾步,語氣溫和地開口,“我是城南蘇記布莊的,家中兄長前些日子走鏢多虧了一位姓湛的鏢師相助,想尋他當麵致謝。想問問您旁邊這戶人家,是走鏢的不?可是那位湛鏢師的住處?”
阿磊擡眼一看,眼前女子容貌清麗,氣質溫婉,帶著幾分明晃晃的貴氣,定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又見她問起湛霄,瞬間心裡就活泛了起來。
該不會是哪家小姐心悅阿霄,特意尋了個由頭來找他吧?
阿霄這個人雖然冷了些,但麵冷心熱,這樣的好姻緣可不能錯過,他得好好撮合才行。
“姑娘,您是來找阿霄的啊!”阿磊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熱情地笑道。
“我跟您說,您可算問對人了!阿霄就住我隔壁,我們熟得很!”
阿磊繼續滔滔不絕:“今年春天我們家突逢變故,急需用錢,是阿霄借了我一大筆銀子,才讓我們一家人不至於流落街頭。這不,前陣子我攢夠了錢去還他,他又給我推了回來……”
江芙詩默默聽著,麵上不顯,心中卻是一動。
這木匠掌櫃對湛霄的評價很高啊,這番樂於助人、輕財重義的舉動,似乎與他平日裡那沉默冷峻的形象頗有些出入。
從木匠處離開,江芙詩繞著湛霄的院子轉了轉,發現他的院牆不高,僅比一人略高些許,於是便喚柳梓拿來馬車上的腳凳與其他雜物墊在牆角。
蓉蓉不放心地扶住她的胳膊,小聲喊道:“殿下,小心啊!”
江芙詩回頭對著她噓了一聲,示意她彆出聲,免得驚動旁人,然後順著腳凳爬上了上去,手撐著牆頭,探著身子往院裡望。
院子不大,鋪著青石板,角落裡有一口老井,井邊放著水桶和木瓢;內室屋門緊閉,窗欞上沒有人影晃動,看上去沒有半分生氣。
難道湛霄休沐並沒有回家嗎?
又過了好一會,還是沒聽到院裡有任何動靜,江芙詩從院牆下來,直接走到院門口,讓柳梓想法子將門弄開。
門鎖是老式的銅掛鎖,柳梓早年學過些開鎖的小技巧,沒費什麼功夫就把鎖弄開了。江芙詩徑自走了進去,回頭吩咐柳梓和蓉蓉在院外靜候原地,等她出來。
步入院內,她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
一隻木雕的機關明月燈懸掛在廳堂正中的梁下,雖然沒有燭火,可獨特的工藝卻讓這隻燈籠在透過窗紙的天光映照下,若隱若現地泛出溫潤而精巧的光芒,徹底把江芙詩吸引住了,小聲驚呼一句好看。
又來到堂屋,這裡佈置簡單,隻有一張方桌和四把木椅,桌上擺著一個粗瓷茶壺,連塊像樣的桌布都沒有。順著堂屋的側門看去,是一間內室。
站在門前,江芙詩猶豫了一下,伸手推開了門。
身材高挑的男人正背對著她換衣服,中衣脫下,露出線條結實又寬闊的後背,其上縱橫交錯的新舊不一的傷疤,赫然映入眼簾。
江芙詩瞬間僵在原地,瞳孔微縮。
他……竟然在家!
而且還在換衣服!
“你!”江芙詩又羞又驚,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差點撞上門框。
男人一貫冷淡的聲音響起:“殿下,您為何在此?”
江芙詩閉著眼,耳尖泛紅,手指緊緊攥著裙擺,“我……”
她含糊頓住,待再次擡眼,男人已換好了衣服,藏藍色常服襯得他氣質卓絕。
“殿下紆尊降貴,潛入屬下的私宅,是想找什麼?”
湛霄沉靜的目光毫無波瀾,這落在江芙詩眼裡,像是在看她如何圓這個“私闖”的藉口。
她還以為他不在家!所以纔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地進來,哪裡曉得會……
江芙詩既尷尬又窘迫,情急之下,想到了阿磊所說之事,於是決定倒打一耙。
“本宮……本宮是來替人還錢的!聽聞你曾仗義疏財,救木匠一家於水火,卻不肯收回報。本宮感念你忠義,特來代他償還這份恩情。”
湛霄沉默地看了她片刻。
“區區小事,不敢勞煩殿下。銀錢之事,屬下與阿磊自有計較。殿下請回。”
江芙詩雙唇緊抿,一股混合著被看穿的羞憤,和被他冷淡驅離的委屈湧上心頭。
她不再多言,轉身快步離去。
在門外久候的蓉蓉與柳梓聽見動靜,正準備推門而入,恰與衝出來的她撞個正著。
一乾人等見自家殿下臉色緋紅、眸中含怒,又見湛霄立在屋內神色冷然,雖不明就裡,也心知不妙,連忙牽著馬車過來,快快離開了安平坊。
“殿下,您怎麼了?”蓉蓉擔憂問道。
江芙詩心中羞怒未消。
方纔左右鄰居都證實他確是走鏢的,看來之前暗中保護她的另有其人。可那種被當場抓包的感覺實在糟糕,此刻她滿腦子都是湛霄衣衫不整的模樣。又不好明說方纔的尷尬,隻吩咐蓉蓉:自己這幾天都要待在府中靜養,叫湛霄不要到跟前護衛。
她現在不想見到他。
於是乎,公主府的所有人都見到了一個怪狀,平常和公主形影不離的湛護衛,忽然‘失寵了’,殿下整整三日未召見他,也未讓他隨行出入。
而江芙詩,則窩在自己的寢殿裡,隔絕了與外界的大部分往來。
直到第四日清晨。
她照常起來,在蓉蓉的服侍下梳洗完畢,推開寢殿的門,準備去院中透透氣。
一個精巧的木雕“機關明月燈”赫然掛在門廊下,在寒風中輕輕轉動,發出細微悅耳的聲響。
江芙詩驚得瞪大了眼睛,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紫蘇和青黛看得眼睛發亮,忍不住連聲讚歎,江芙詩怔愣著,脫口而出:“湛霄在哪?”
“殿下,您忘了嗎?”蓉蓉小聲提醒,“前幾日您吩咐讓湛護衛不必到跟前伺候,眼下他應當正在西院當值。您要喚他過來嗎?”
明月燈溫潤的火光映在江芙詩的眼底,她故作淡然地輕咳一聲:“……讓他按原來的規矩當值便是。”
……
深夜。
一群苗疆人喬裝打扮來到了西華門,在亮出自己手裡刻有宮印的玉牌後,一太監領著他們穿過重重宮道,來到了瑤光殿。
玉瑤已經在等著了。
這些天,她一直在噩夢困擾,也就這幾日好了些,沒有再夢到了,可還是因為睡眠不足而虛弱的不行。
烏垠被太監引了進來,恭敬地將手裡一瓶子遞出:“殿下,‘絲蘿蠱’已成。被下蠱之人會在七日內,體表無故出現細微裂口,初時如絲,後漸擴大,最終失血過多而亡,狀若體虛而逝,極難察覺。”
聽聞此蠱如此陰毒隱秘,玉瑤眼神一亮,趕忙讓人把那白玉小瓶拿到近前,開啟一看,隻見瓶底沉著幾近透明、細如發絲的蠕蟲。
烏垠接著說:“此蠱蟲有一特性,便是會溶於水,無色無味,到時候殿下可以將其混入茶酒之中,令人服下。”
“好。”玉瑤滿意地收起瓶子,“紅纓,看賞。”
烏垠興奮地接過賞銀,臨彆前,他猶猶豫豫地看向玉瑤,直到被紅纓不耐地瞪了一眼。
他才噗通一聲跪下。
“殿、殿下,小的鬥膽進言。”他顫聲道,“您這麵色青白,眼底烏黑泛著不正常的赤紅,看上去似乎是中毒之症啊!”
玉瑤聞言悚然一驚:“你說什麼?”
烏垠趕忙解釋:“我們苗疆人從小和各種毒物打交道,熟知醫理。敢問殿下最近,可是夜間難以安枕,即便入睡也噩夢連連,且白日精神恍惚,偶有心悸?”
玉瑤臉色驟變,這正是她近日來的症狀:“……是又如何?”
“那就對了。”烏垠肯定地點點頭,“此症狀,極似一種名為‘夢魘散’的迷煙。服用之人會連日夢魘,直到三日後才漸漸好轉。”
在此之前,玉瑤還以為自己是衝撞了穢物或是心疾,從來沒想過是中毒,當即又驚又怒,猛地一拍桌案:“豈有此理!誰敢謀害本宮!”
“殿、殿下。”烏垠接著說:“此迷煙製作之精細,非普通大夫所成,用藥之刁鑽,近乎無形,必是一位精於此道的用毒高手啊!”
玉瑤大驚。
如此厲害之人,太醫院眾太醫竟無一人察覺,天天給她把脈都沒有看出是中毒,顯然這下毒之人,毒術遠超宮中太醫。
意識到這點,玉瑤冷汗涔涔,當即遣人把這事告知皇後。
……
立冬過後,下起了第一場初雪。
江芙詩收到了瑤光殿送來的賞雪品茶會請柬,名目是共敘姐妹情誼,為冬獵期間的風波向父皇母後表示歉意。
她並不想去,奈何玉瑤此次做足了場麵,邀請眾多皇室宗親和高門貴女。如果她拒絕,在旁人看來便是“心胸狹窄”、“不顧全皇室體麵”,玉瑤很容易利用這點在輿論上攻擊她。
罷了。
左右不過是一次茶會而已。
去了就去了。
江芙詩如期赴宴,宴會地點設在瑤光殿的暖閣之中。婁冰菱也受邀參加了,見到江芙詩便親昵地迎了上來,與她同坐一席。
暖閣內暖爐燒得正旺,與外頭的初雪嚴寒恍如兩個世界。宮人們悄無聲息地奉上今歲新貢的雪頂含翠,茶香清冽,與閣中女兒家的脂粉香氣交織在一起。
玉瑤端坐上首,幾乎所有的貴女都在討好她,言笑間滿是奉承,將她冬獵受驚、近日抱病之事說得感同身受,又讚她氣度不凡,抱病仍不忘姐妹情誼。
同樣是公主,江芙詩卻身側冷清,唯有婁冰菱與她低聲交談,顯得格格不入。大多數貴女的目光在掠過她這一席時,都帶著不易察覺的疏遠與審視,無人敢輕易上前搭話,生怕因此觸怒了上首的玉瑤公主。
偶有幾位身份較高的宗室女在與玉瑤見禮後,會朝她的方向微微頷首,露出一個禮貌而克製的笑意,這便已是場麵上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禮節了。
江芙詩並不在乎這些若有似無的排擠,隻垂眸靜靜品茶。
茶湯清亮,是上好的禦賜之物,她卻不輕易入口,隻待他人先用後才淺啜少許,目光偶爾掠過上首的玉瑤與穿梭奉茶的宮人,心中的警惕未鬆分毫。
玉瑤好端端擺這麼一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半日下來,似乎真的隻是尋常品茗,玉瑤也從始至終並未刻意刁難,隻與身旁的貴女談笑,彷彿真的隻是一場聯絡感情的茶會。
恰在此時,婁冰菱不小心被茶水打翻衣袖,衣裙濕了一片,起身向玉瑤告罪,隨宮人前去偏殿更換。
一名麵容陌生的宮女端著茶托走了過來,將一盞釉色清透的青瓷杯放在了江芙詩麵前,茶香與她之前喝的略有不同,更為馥鬱。
宮女低眉順眼地說:“殿下,請用這盞‘雲霧繞金絲’,是今年江南新貢的極品。”
江芙詩剛想藉口推辭,那廂卻傳來一陣不小的動靜,原是有人不慎滑倒,碰倒了案上的果碟,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她起身,循聲望去,眉頭微蹙。
就在這短暫的混亂間隙,換完衣服回來的婁冰菱,發現江芙詩不在席間,又覺口乾舌燥,見案上有一盞滿滿的、香氣撲鼻的茶水,便不疑有他,順手端起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