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殺手私奔 第8章 第 8 章 你接下來的任務,是繼續留…
你接下來的任務,是繼續留……
玉瑤痛苦地尖叫著,在床上瘋狂扭動。
她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絲綢寢衣,露出的麵板被她撓的通紅,全是猙獰的血痕。
伺候的宮女見狀,紛紛跪倒在地,哭著哀求:“殿下,彆再撓了,再這麼下去就該留下疤痕了!”
玉瑤紅著眼睛瞪向她們:“你說的輕巧,本宮癢的快瘋了!恨不得把這張皮都揭下來!禦醫呢,禦醫怎麼還不來!”
匆匆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以為是禦醫,沒想到是母後來了,玉瑤當即赤腳下床,朝皇後撲去。
“母後,母後!”她大喊著,眼淚瞬間冒了出來:“好癢好癢,渾身上下都好癢!”
皇後快步上前,一見女兒身上慘狀,鳳目圓睜,又驚又怒。
“禦醫呢,禦醫來了沒有?”
正說著,皇後最信任的張太醫,背著藥箱,氣喘籲籲地趕到。
紅纓趕緊拿了件厚實的鬥篷披在玉瑤身上,試圖遮掩並阻止她繼續抓撓。
張太醫診了半晌的脈,又仔細檢視了幾處紅斑,過了良久,才麵色凝重地說道:“回娘娘,玉瑤公主這脈象浮數而急,氣血躁動,像是急火攻心引發的風疹。”
“微臣這就寫張清熱止癢的方子,再讓太醫院送來白玉清涼膏,一日三次均勻塗抹在公主的麵板上,會稍解灼癢之感。”
“隻是……此症來得凶猛,公主需得靜心凝神,萬萬不可再抓撓,否則恐會潰爛留疤啊。”
玉瑤抱頭尖叫著:“好癢,好癢,快給我備水,本宮要去沐浴!”
張太醫聽聞大驚,連連叩首勸阻:“殿下,此刻萬不可碰水啊,水濕之氣若侵入破損肌膚,恐引發高熱,病症隻會愈發沉重!”
可玉瑤早已被劇癢折磨得理智儘失,根本聽不進任何勸告,一把推開試圖阻攔的宮女,赤著腳就掙紮著要往浴房衝。
皇後見狀既心痛又惱怒,厲聲喝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攔住公主!孫嬤嬤,去取本宮的安神香來。張太醫,你的方子和藥膏立刻去辦!若再耽擱,本宮唯你是問!”
“是!”張太醫趕忙退下。
玉瑤被幾名宮女架住胳膊,卻仍止不住地扭動身體,試圖用肩膀和臉頰去摩擦床柱止癢。
麵板上的瘙癢令她幾近癲狂,淚水糊了一臉,斷斷續續地說:“母後、母後,兒臣好癢,兒臣好癢,真的受不了,不如讓兒臣死了痛快!”
見她如此痛苦,皇後心如刀絞,上前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中,防止她再傷到自己,聲音也帶上了哽咽:“瑤兒乖,再忍忍,藥馬上就來了,母後在這兒陪著你。”
沒多久,太醫院的白玉清涼膏送到,紅纓立刻依言蘸了藥膏,小心翼翼地避開破損處,為玉瑤塗抹。
皇後一臉心疼,“好端端怎會這樣,近日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還是去了什麼不乾淨的地方?”
玉瑤仔細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紅纓說:“殿下最近的飲食起居沒有異常,皆與往日一樣。”
想起方纔張太醫的話,皇後收斂了心神,或許真是秋日紅疹……
謹慎起見,她還是下令讓瑤光殿的所有宮女太監,將公主近日的飲食、衣物、首飾、妝奩、乃至把玩的器物,全都細細排查了一遍,可是都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
用過藥,玉瑤還是癢得輾轉反側,呻吟不止。
皇後又把張太醫急召過來,一番診脈後張太醫還是堅持之前的判斷,玉瑤公主是秋日風疹。
緊接著,太醫院的其他禦醫也都被傳喚過來,大家輪流診視後,也都得出了與張太醫一般無二的結論。
“廢物,一群廢物!”皇後氣的破口大罵,眼睜睜看著玉瑤將自己撓得遍體鱗傷,血痕交錯,卻無能為力。
玉瑤昏昏沉沉,口齒不清地呢喃:“癢、癢、殺了我、殺了我吧!”
她掙紮的力道漸漸弱了下去,聲音也愈發微弱,最後,竟直接昏了過去。
無憂酒館。
芸娘正執著一壺新釀的酒,笑盈盈地為熟客斟滿酒杯。
“哎喲張員外,您可是好久沒來了,怎地,是彆處的酒香,勾得您忘了我們這杏花醉了?”
張員外被說得哈哈大笑,連連擺手:“芸娘子這是哪裡話,彆處的酒再好,哪及得上你親手斟的這一杯醉人?”
與客人打趣了幾句,芸娘眼角掃過帳台,發現上麵不知何時多了一枚倒扣著的青玉酒杯。
芸娘當即對著滿堂賓客微微一笑,道了聲“諸位慢用,奴家去去就來”,便閃身從櫃台側麵的小門進到了後院。
秋風蕭瑟,捲起地上幾片枯黃的落葉。
一個身著墨紫色勁裝、戴著銀質麵具的男人正在庭中練劍。
劍光繚亂,寒氣逼人,天空隨之飄起簌簌雪花。
湛霄似有所感,劍勢一收,漫天雪花倏然消散,默然望向來人。
芸娘憑欄而立,目光毫不避諱地在他身上流轉,口中嘖嘖兩聲。
這身板,這身手,這通身的冷冽氣質……
她對著湛霄說:“你要是有一天摘下麵具走在街上,不知能俘獲多少京城閨秀的芳心。”
湛霄依舊沉默,無波無瀾,芸娘收起調笑的神色,正色道:“公主府情況如何,知道是誰下的殺手嗎?”
靜默一瞬,湛霄聲音冷冽如常:“一切已處置妥當,我與刺客交手,發覺他們的武功路數陰狠刁鑽,配合默契,像是專門培養的死士,能找來這樣的人,唯有天家。”
芸娘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天家?
“這京城也不太平啊,玉荷公主出了名的體弱無權,這也能惹上殺身之禍。”
她自顧自地說著,突然想起什麼,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這是主上的賞賜,酬你此次行動之功。”
芸娘將銀票遞到湛霄麵前,語氣嚴肅道:“你接下來的任務,是繼續留京保護玉荷公主,這是主上昨晚親下的天字級任務,你該知道分量。”
酒館的任務一共有四個等級。
最高等級是天字,接著便是地、玄、黃,最末是黃字級,一般隻是些教訓地痞的小事。
天字級的任務,報酬最多,風險也最高,目標非王公即貴胄,事關重大,不容有失。
湛霄瞄了眼銀票上的數字,目光平靜。
芸娘是佩服他的,若換作彆的人,見到這個數目早就欣喜若狂了。
這些年下來,湛霄賺到的金銀,早已足夠他買田置地,富甲一方,逍遙度日,可他仍舊棲身在這無憂酒館,接最危險的任務。
她對此深為不解,曾有好幾次試探他的過去,都被他隻言片語擋了回來。
芸娘斂起心思,正色道,說:“主上既然將此定為天字級任務,說明玉荷公主仍有性命之憂,你接下來可要小心行事。”
湛霄並未多言,隻微一頷首:“嗯。”
如今的公主府被婁太尉派來的精銳侍衛圍得鐵桶一般,江芙詩在府中閉門不出,看書或製藥打發時間。
午間小憩過後,侍女通傳婁冰菱來了。
江芙詩換了身素雅的常服,在府內的臨水小榭見了她。
“殿下,您玉體可還安好?聽聞那夜府中進了賊人,真真嚇死人了。天子腳下,公主府邸,竟會發生這種可怖的事!”
輕輕搖頭,江芙詩露出一抹寬慰對方的淺笑:“無妨,隻是受了些驚嚇,並未傷及自身。勞你掛心了。”
婁冰菱長長舒了一口氣:“殿下無事便好。”臉上擔憂的神色稍緩。
她把帶來的食盒開啟,將裡麵精緻的點心一一取出,柔聲開口:“這些是我做的丹桂玉露糕,和一瓶安神的百花露,您且嘗嘗味道如何。”
江芙詩神色懨懨,依言拈起一塊小巧的糕點,卻隻是放在眼前看了看,並無胃口。
“殿下?”以為她是心氣鬱結,婁冰菱說:“事已過去,殿下切莫再多思多慮,以免傷了心神。嘗塊點心,喝口花露,或能舒坦些。”
她說著,執起白玉壺,將澄澈的百花露緩緩注入琉璃杯中,遞到江芙詩手邊。
甘甜的花露入口,卻似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縈繞在舌根,久久不散。
婁冰菱揮退了左右侍立的下人:“殿下聽聞了嗎?玉瑤公主得了急病,說是身上起了駭人的紅疹,癢得徹夜難眠,太醫院會診了幾回都束手無策。”
江芙詩淡淡道:“……略有耳聞。”
她當然知道這事,還是她給玉瑤下的藥。
婁冰菱接著說:“也不知是怎地了,已經連續幾日了,玉瑤一點好轉都沒有,皇後日日歇在瑤光殿照料。”
得知玉瑤在宮中受儘折磨,江芙詩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一行過冬的飛鳥從灰濛濛的天空寂寥掠過,她神色哀傷,情不自禁道:“你看那天邊的飛鳥,尚能振翅遠去,尋覓自在天地。而我身在這錦繡宮闕,卻似困獸,猶如刀俎魚肉。”
“今日他們可以夜闖公主府,也許明日就能直闖寢殿取我性命。”
“這公主尊位,與催命符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