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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蓮徒弟她選擇欺師滅祖 第第 76 章 前緣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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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緣儘(五)

“荒唐!”三清殿中,孟誌廣將道袍廣袖猛地一甩,怫然不悅。

“唐門主,我白雲觀傳承幾百年,自問一心向道,向來把懲奸除惡、匡扶正義當作己任。當年聖教進犯之時,玉書師弟還曾親率武林豪傑,英勇抗敵,甚至落了個滿門被屠的下場。你現在卻來說,我白雲觀與聖教有所勾結!你不覺得自己所言荒謬至極麼!”

孟誌廣與唐不初坐於廳堂上首,左手邊依次坐了裴鳳天、商雄飛、楊天就、雷鳴、陳啟元、喬笙煙,乃是蜀中七星盟諸派掌門,右手邊依次坐了劉一峰、張鐵枝、李琦元、田不易並沈放,乃是白雲觀各位長輩。

唐不初將一支木簪扔到孟誌廣麵前地上,擲地有聲:“你說我信口雌黃,那倒是解釋解釋,為什麼白雲觀弟子的木簪會落在屍首堆中,被我兒緊緊抓在手上?你可不要說,是有人仿製了這簪子,故意來陷害你們!”

白雲觀上下弟子幾百人,所配道袍、木簪均是依照統一的製式做出來的。道袍倒還罷了,木簪上的紫雲標記,卻是獨一無二且極好辨認的。孟誌廣麵色一沉,默然不語。

“這也說不準啊。”一旁的田不易愁眉苦臉地嘀咕起來,“這雲紋雖然的確是白雲觀常用的記認,但又不是模仿不得的,說不準就是有人想要挑撥咱們幾派之間的關係呢。”

“白雲觀好大的排場,什麼人不去挑撥武當與少林、峨眉與崆峒,卻偏偏要來挑撥我們這些小門派之間的關係?是何居心?有甚好處?”唐不初不客氣道。s壹貳

“可是僅憑一根簪子便說我們私通聖教,居心不軌,不也太過牽強了麼?”孟誌廣道,“依貧道看,此事必有蹊蹺。難道唐門主就不覺得令郎之死頗為離奇了些麼?”

唐不初冷哼一聲,將事情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唐、雷、陳家在孽海花毒爆發之初未曾參與北上的追查,是以裴、商兩派先後被花毒重創之時,他們得以偏安一隅。然則,那花毒的散佈者似乎並未因此明哲保身之舉而放過他們,這幾家在沈放取得花毒解藥之後,也接連中招。

陳家父子中毒早些,上少華山取瞭解藥,保下了性命。唐不初之子唐逸淞和雷鳴之子雷霆卻是前些時日纔剛剛染上孽海花毒,無奈之下,隻好備足金銀,往金銀穀去求藥。

兩人在金銀穀住了一段時日,唐逸淞服瞭解藥一枚,雷霆服了兩枚,然而還未等到蠱毒徹底清除,金銀老怪便離奇死在家中,孽海花毒的解藥一顆也冇有留下。

花毒解藥必須分三次服食,服滿三顆,否則還是會性命不保。這兩人無法,隻好調頭再往少華山,指望著少華山這邊還能蒐羅出幾顆解藥來。

“我兒正是在趕往少華山的途中遇害的。據我兒曾經留宿過的客棧的小二說,那一日,有人以飛鏢將一字條釘在客房門上,我兒展開字條之後喜出望外,當即與雷家賢侄率領隨行子弟往客棧東南方行去。我順著那小二口中線索,一路尋找,最後卻在一處榆樹林中找到了我兒的屍首!屍體隔了十幾日,已經麵目全非了,若非依靠他身上衣物,我簡直辨認不出!雷家賢侄亦死於非命。我兒到死都不能瞑目,手中還緊緊地抓著這個簪子!”

“我檢查過在場所有人的屍體,雖然都是死於劍傷,但這些人個個屍體紫脹,血液發黑,周遭草木被他們的鮮血浸染,儘皆枯萎凋零!我小唐門雖然此次栽在孽海花毒上,但到底玩毒玩了幾百年,還不至於看不出他們全部身中劇毒。這毒不是旁的,正是孽海花毒!”

“孟掌門,我倒是想問問,若非與聖教勾連,又或是本就是聖教中人,如何會有這至毒之藥!我著人檢視了屍首上的傷痕,從其大小、深淺、角度來看,正是死於與白雲觀玉清七十二路劍法相類的劍招,你又作何解釋!”

“這……”孟誌廣一時語塞。

劉張李三位老道麵麵相覷,還是張鐵枝率先開了腔。他籠著袖子,語氣頗有些生硬:“可是唐門主,你說了這麼多,卻始終找不出具體的凶手。難不成要我白雲觀上下幾百人為令郎陪葬麼!”

劉一峰也附和道:“正是。唐門主說到現在,儘講了些玄而又玄的離奇故

事,難道就冇察覺出這其中有蹊蹺麼。又或者是已經發現了蹊蹺,卻又找不到真凶是誰,隻知道我白雲觀好欺負,便來敲打這個冤大頭?”

李琦元也道:“但凡唐門主再給些實打實的證據,我們幾個也不會說什麼。可現在這個樣子……敝派雖然不似少林武當,是名震中原的大門派,但自認門風清正。門下弟子都是前途無量的好苗子,還容不得旁人任意詆譭。”

唐不初知道這三個老道士最是喜歡護短,也不與他們爭口舌之利,隻冷嘲道:“在下自然知道白雲觀門風清正,隻是再怎麼教導有方,也敵不過從孃胎裡帶出來的劣根!我聽說,白雲觀中就有一位,母親是聖教妖女的……”

他話未說完,便聽得“啪嚓”一聲脆響,坐在最下首的沈放霍然站起,衣袖將茶盞帶得跌在了地上,打了個粉粉碎。

他的神色倒還很是平靜:“唐門主,有話直說,你可是覺得,是我的弟子殺害了令郎?”

“……”

唐不初撚了撚鬍鬚,壓低了聲音道:“沈道長稍安勿躁……”

沈放一振衣袖:“銀灣的母親的確是聖教聖女不錯,可她自幼生長在白雲觀,是我一手教養長大,與聖教絕無一絲牽連。她雖有時調皮了些,但自幼崇敬武林英俠,心地是極善良的。我最瞭解她不過,她絕無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話雖如此,可知人知麵不知心。你難道就能……”

“我可以以性命擔保,此事與銀灣無半分乾係!”

沈放皺起眉頭,斬釘截鐵地道:“如若唐門主不信,大可以去尋找證據,若得鐵證,沈放以死謝罪也無妨。可若是冇有證據……還請不要信口雌黃,含血噴人。”

沈放作為小輩,向來謙恭知禮,這話一出口,卻是半點麵子也冇留。語氣雖然平靜剋製,卻仍舊將最後幾個字咬的極重。

唐不初臉上著實掛不住,卻又礙著沈放麵子,一時也不好發作,眯著眼道:“賢侄言重了,我也不過是隨口一提,並非針對令徒。賢侄胸懷坦蕩,霽月光風,教養出來的徒弟想必也是少年英雄,我自然也是極相信的。”

“隻是……事發之地據白雲觀不過五六十裡,我手上所有的線索亦都指向白雲觀,這該怎麼解釋?我和雷兄都已年近半百,卻要忍受子嗣凋零之苦,今日若無功而返,叫我們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又如何對得起陪我們一道上山來討公道的諸位掌門?白雲觀若真是問心無愧,便讓唐某查上一查,又有何妨!”

他自有數十年內力傍身,這話出口,中氣十足,直震得飛簷上的瓦片都顫動起來。便好似是在說,若得不到一個交代,便不會善罷甘休一般。

沈放內力全無,被震得氣血翻湧,不由得踉蹌了兩步,劍眉微蹙。田不易連忙過來,按他坐下。

雷鳴此時也發了話:“霹靂堂在我手中幾十年,名不見經傳,隻仗著一點火器功夫在躋身江湖末流。可若是犬子含冤而死,我卻連仇人也找不到……我這個末流掌門也不介意鬨個玉石俱焚、魚死網破!”

孟誌廣聞言不禁皺緊了眉頭,揮揮手:“罷了,罷了。有話好好說,犯得著如此麼?諸位要查,查就是了。若真是我觀中弟子犯下了此等滔天大罪,白雲觀也絕對不會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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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觀中忽然間湧進許多彆派人手,個個目光中存著敵意,一時間混亂異常。

一派紛亂中,代教掌門忽然傳令下來,所有弟子立刻到三清大殿集合。其他門派的弟子卻收到指令,在白雲觀的殿堂房舍間大肆搜查起來。

陸銀灣並師兄弟們一同來到大殿之前,其他師兄弟都頗為不安,個個愁眉苦臉的。她卻反倒一點也不慌亂,看見了殿中的師父,便興沖沖地跑過去,將他扶到椅子上坐好,撒著嬌道:“師父,你袖子怎麼濕了?咦,茶水也打了。唉,真是笨手笨腳的,我這就去給你泡壺新的來!”

沈放失笑。對麵坐著的蜀中七星盟掌門見此情景,不自覺地相互看了看。

絳株島的喬大當家剛過不惑之年,在七派掌門之中年紀最輕,資曆最淺,帶著夫人李秀緣坐在最下首。

絳株島盛產美人,喬當家又是島主,模樣自不必說。留了一撇短髭

修理得十分精緻,雖已四十出頭,瞧來隻像是三十上下。難得的是,他夫人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與他坐在一處,絲毫不顯遜色。

毓秀天成的一對璧人,又兼鶼鰈情深,恩愛有加,縱使坐在最末座,也很是引人注意。

李秀緣見此情景,不禁跟喬笙煙咬起耳朵來:“夫君,我師哥怕不是真的老糊塗了。這麼可憐見兒的一個小丫頭,稚氣尚未褪儘,還是喜歡撒嬌的年紀呢,到哪去做那些作奸犯科的事兒來!”

喬笙煙搖頭笑起來:“你分明就是瞧她伶俐,心裡癢癢罷了。”在桌子下暗暗握住她的手,促狹笑道:“我們什麼時候……也要一個?”

此時正在大殿之上,李秀緣雙頰立即緋紅起來,狠狠踢了他一腳:“多大年紀了,還死不正經的!”

自己卻又忍不住笑了:“當初是誰說,隻好好地將枕石和玉兒養大就夠了的?現在又想我來給你生,門兒都冇有!”

兩人正說笑著,陸銀灣提了茶壺到他們跟前來,乖巧道:“叔叔嬸嬸好!”見他們甚是和藹,連忙狗腿地給他們添起茶來,殷勤備至:“叔叔嬸嬸近來可好?聽師父說過,叔叔嬸嬸家還有哥哥妹妹呢,他們可好?”

李秀緣被她逗樂了:“好,他們都挺好的呢。”

陸銀灣聞言眉開眼笑:“那就再好不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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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話間,小唐門的人已經開始對白雲觀弟子搜身了。白雲觀眾弟子被推來搡去,各個敢怒而不敢言。

陸銀灣雖是女孩子,卻也並不避諱,大大方方地讓他們搜。待他們搜完,便又不動聲色地退回到沈放身邊,心道:“這小唐門門主實在是不怎麼聰明的樣子。我既殺人,焉能給他留下把柄?小叁早被送到少華山南百裡的一個村夫家中休養,我手臂上的傷亦早已痊癒。若他早來幾天我還要有所忌憚,現在都過了半個多月了,還能翻出什麼花來?管他在少華山上怎麼鬨,找不出凶手,早晚要滾蛋的。”

她垂著眸子,轉念卻又想到:“卻不知他們是如何尋到了少華山,這其中關竅,一定得查個明白!”

唐不初與雷鳴查了半日,眼看著日頭偏西了,卻一無所獲,不由得又焦躁起來。雷鳴脾氣上來了,將桌上一應茶盞儘數揮落於地,任旁人怎麼勸也不聽。

他隻揪著白雲觀幾個老道士,放下狠話來:“無論如何,白雲觀要給我一個交代!要不然我要你們全觀上下不得好死!”

劉張李三個老道士被他罵的火冒三丈,當場就與他吵了起來。那邊孟誌廣也正與唐不初周旋。

唐不初道:“你們若不查出殺害我兒的凶手,我隻好將我兒死於孽海花毒之事公諸天下。到時候,武林豪俠會如何看待白雲觀,哼,你們想清楚……”

孟誌廣連連說著好話,他都置若罔聞。

一時間,殿堂之上極為混亂。

李皖隱在人群之中,掌心儘是冷汗。程鳳眠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也緊咬著唇一言不發,隻一個勁地搖頭,渾身都抖起來。

忽然,他聽見唐不初又開了腔,心中驟然一跳:“孟掌門既然不願白雲觀落人口舌,遭人猜忌……也不是冇有餘地。這樣,你們隻將觀中的點卯名冊拿出來,查一查九月二十那一日,有哪些弟子不在觀中。隻將這些人交給我們處置,其餘的人,我們便不再為難了。”

“什麼叫交給你們處置?你們要怎麼個處置法?難不成還要對我的弟子嚴刑逼供麼?你算老幾!”張鐵枝像個鬥急了眼的公雞,指著唐不初破口大罵。

孟誌廣卻揉著太陽xue,對一邊的小弟子揮了揮手:“去,把點卯名冊拿過來。”

李皖渾身登時一僵。

幾個老道士還在吵嚷不休,一個細弱的聲音忽從殿下傳上來。李皖分開人群,白著臉一步步走上前來,舉起了一隻手,顫抖道:“師父、師伯,我知道是誰做的……”

大殿霎時間鴉雀無聲,幾個老道士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弟子。連唐不初都安靜了下來,蹙眉打量著他。

“誰?”他沉聲問道。

李皖的眼珠子止不住地想往那個站在一旁的人影身上偏,卻終是剋製住了自己。

他仰起頭,擡起顫抖的手來,指了指自己,聲音嘶啞。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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