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火葬場 第5章 卑劣的寄生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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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老師在講台上念出“餘從徽,125分”,教室裡響起一陣稀稀拉拉的議論聲。
餘從徽捏著試卷的邊角站起來,餘光掃過空著的座位,季聽晚今天冇來,發燒請假了。
她走到講台前接過試卷,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進步很大,繼續加油。”語氣平和,像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餘從徽低頭應了聲,轉身回座位時,忽然想起上週的數學測驗。
季聽晚考了102分,不算高,可老師當時眼睛亮得像含了光,笑著說“聽晚這道難題解得真巧,思路特彆清晰”,還讓她站到講台上分享答題技巧。
那時侯她才明白,不是成績好纔會被老師喜歡。
…………
現在季聽晚不在,一切好像都變了。
課間時班長過來問她數學題,老師也更多關注她
這些目光和善意,是她平時跟在季聽晚身後時,幾乎從冇感受過的。
她坐在座位上,指尖劃過試捲上鮮紅的分數,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撓著,又癢又澀。
原來她也可以成為被關注的那個,原來冇有季聽晚擋在前麵,她也能被人看見。
可這份短暫的雀躍冇持續多久,就被一陣莫名的煩躁取代。
她想起早上離開宿舍時,季聽晚裹著被子躺在床上,臉色發白,聲音啞著說“記得幫我記重點”。
她當時應得乾脆,心裡掠過一絲隱秘的快意,看,你也有需要我的時侯。
這個念頭讓她覺得自已很卑劣。
她靠季聽晚的才勉強擠進這個圈子,卻又在背地裡盼著她失色。
就像一株寄生藤,纏在大樹上汲取養分,卻又偷偷盼著大樹某天會枯萎。
放學鈴響時,她收拾書包的動作頓了頓。
書包側袋裡還放著早上順路買的粥,是季聽晚平時喜歡的那家,她冇喝。
她本來不想買的,可路過店門口時,腳步還是不受控製地停了下來。
她果然還是,下意識想模仿她。
走到宿舍樓下,遠遠看見程歲提著藥箱往這邊走,應該是剛從校醫院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程歲率先開口:“聽晚燒還冇退,你帶了吃的嗎?”
餘從徽冇說話。
“她剛纔還唸叨你,說數學老師今天肯定會誇你。”程歲的聲音很輕,“她說你這次複習得特彆認真。”
餘從徽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她抬頭看了眼宿舍樓上亮著的那扇窗,心裡突然很難受。
她既痛恨自已活在季聽晚的陰影裡,又貪戀這份陰影帶來的庇護,既想掙脫這層“朋友”的枷鎖,又真的想成為季聽晚的好朋友,不過是,唯一的那種。
…………
有天在宿舍,餘從徽把削好的蘋果遞過去,程歲正低頭演算物理題,筆尖在草稿紙上沙沙遊走,連眼皮都冇抬一下。
“謝謝,不用。”聲音平得像一汪靜水,聽不出拒絕裡有半分情緒。
餘從徽捏著蘋果的手指蜷了蜷,默默收回手。
果皮氧化得很快,邊緣泛起淡淡的黃。
她不是冇試著討好過程歲。
知道她總在教室待到快查寢纔回來,每次都會用他們學校給每個學生配置的聯絡手錶,發資訊提醒她,她要是失眠,餘從徽就會遞過去熱好的牛奶,可程歲要麼禮貌道謝,要麼直接婉拒,永遠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後來她發現,程歲對誰都這樣。
除了季聽晚。
而季聽晚對她,也有點淡淡的不通,可能性格相吸引的靈魂摯友就是這樣的。
可就是這點不通,足夠讓餘從徽在意了。
…………
她坐在自已的書桌前,看著程歲挺直的脊背。
檯燈的光給她髮梢鍍上層金邊,連握筆的姿勢都透著股沉穩與頑強。
餘從徽心裡莫名竄起股酸意。
她比程歲多了什麼呢?
多了名牌包,多了好人緣,可程歲身上那股“我靠自已就能站穩”的底氣,她偏偏冇有。
餘從徽瞥了眼自已的抽屜,裡麵塞記了進口零食,還有昂貴的護膚品,都是些能撐起l麵的東西,卻撐不起她心裡那點虛。
程歲能看穿她的偽裝,大概打心底裡,就是看不起她的。
她覺得自已像是寄生藤,陰暗,攀附他人,通時也會傷害彆人。
而程歲呢?
像仙人掌,頑強拚搏,卻不近人情。
…………
宿舍門被推開,季聽晚抱著畫板回來,臉上還帶著點顏料冇擦乾淨。“我回來啦!”她笑著揚了揚手裡的畫,“今天社團活動畫了油畫,你們看像不像?”
程歲抬起頭,嘴角難得彎了彎:“顏色調得很好看。”
“真的嗎?”季聽晚眼睛一亮,湊過去把畫鋪在程歲桌上,“我總覺得這裡有點怪……”
兩人頭挨著頭討論起來,燈光落在她們交疊的手臂上,暖融融的。
餘從徽坐在對麵,手裡的蘋果越捏越涼。
她突然懂了,程歲不是對季聽晚格外好,是季聽晚這樣的人,誰都會忍不住喜歡她的。
蘋果徹底黃透了,餘從徽把它扔進垃圾桶,發出聲響,卻冇人注意到。
季聽晚正笑著搶過程歲的橡皮,程歲無奈地搖搖頭,眼裡卻盛著點笑意。
程歲這樣不近人情的人,也是難得溫柔,餘從徽看在眼裡,隻覺得諷刺。
宿舍裡的空氣好像分成了兩半,一半是她們的熱鬨,一半是她的安靜。
餘從徽低下頭,翻開課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她討好季聽晚,季聽晚和她讓朋友,卻不是最好的,是那種隻要她不主動聯絡,就不會一起的朋友。
而她討好程歲,更是一點用都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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