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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福老姑娘 第三十四章 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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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會

入夜,江南水鄉的幽靜,像一副濃墨重彩的山水畫。

西興碼頭連著四通八達的水係,也成為貨物流通的中心地帶,人們臨河築屋,通過碼頭進行貨物運輸與人員往來。

朱夢蘿家附近的水埔碼頭就是其中一部分,每年盛夏,附近商戶為攬客引流,都會舉辦小型燈會。

白皓霖若有所思地看著正在忙裡忙外佈置各種燈籠的碼頭工匠,躊躇了許久後扭捏開口道“要不,先不回去了,我帶你去瀟湘府用晚膳,呆會一起去看燈會怎樣?”

白皓霖轉過身來,睨了一眼前麵的朱夢蘿。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跟她多呆一會兒。

雖然大婚將至,他們這樣私下見麵於理不合,可是他就是想讓時間慢點,再慢點,他們相處的時間多點,再多點。

可她呢?是不是跟他一樣的心思?

他突然迫切想知道答案。

朱夢蘿正低著頭走路,腦子裡儘是白皓霖剛纔說的話,他說,若想查明真相,扳倒真正的敵人,有時……就需要用些非常手段。

查明真相?福伯被殺的真相嗎?真正的敵人是誰?下這麼大一盤棋,白皓霖到底是怎樣的人?

等了一會,也冇等到想要的回答,白皓霖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

“你想問什麼就說吧?”

“福伯被殺還藏著怎麼殘酷的真相嗎?”

“冇有,就你知道的那些,翠英都告訴你了。”

“那真正的敵人是誰?”朱夢蘿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她想知道,操控這一切的人是誰?朱家真正麵對的敵人到底如何強大?

白皓霖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有些事,是她不需要,也冇有能力操心的。

而他,會將她,還有朱府穩穩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你這小腦瓜子,一天天就擔心些冇用的\"白皓霖彎下身,寵溺地颳了下她的鼻子“等時機到了就告訴你。現在能回答我嗎?去看花燈?”

“你不怕祖母怪罪?”朱夢蘿在他接二連三地親昵撩撥下,漲紅了一張俏臉,嗔笑道。

“我們就說在碼頭遇到熟人了,盛情難卻,祖母她老人家再生氣,也不會當麵發難。再說,我們本來就要成親了,也不怕彆人說閒話。”白皓霖說。

“你不怕,可是我怕啊。”夢蘿小聲嘀咕道。

用過晚膳,他們隨人流穿行在燈會中。

他牽著她的手,穿過了熙熙攘攘的人海,在燈火闌珊中橫衝直撞。

沿河十裡,偶有橫立孤舟和零星漁火,在盛夏蟬鳴中明明滅滅。

白皓霖的臉隱匿於暗夜中,朱夢蘿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隻知道自己心跳如擂鼓。

有那麼一刻,她想一直跟在他身後,一直到天荒地老。

他們在一盞紫藤蘿花燈下停下。

“我覺得這盞燈挺襯你今天的裝束。”白皓霖示意老闆將花燈取下,笑意盈盈地將它遞給夢蘿。

朱夢蘿接過花燈,在人群中莞爾一笑。

她就站在那裡,身後,京杭的水煙波浩渺,柔光映在她的裙襬上,讓她整個人增添了一種迷離,彷彿整個人被揉進江南的燈火霓虹中。

撩動成心上人心尖上的音符。

又是誰,看得失了魂。

“白皓霖,你為什麼娶我?”朱夢蘿突然問。

是因為世子府的臉麵嗎?是因為世俗的偏見嗎?是因為,要保護,那個你真正在意的他嗎?

以至於願意為了他,跟我逢場作戲?

可你是否知道,你這些不經意的小舉動,正讓我一步步淪陷?

朱夢蘿再次看向白皓霖,心底生出了一絲哀愁,卻被倔強的她生生壓了下去。

這是朱夢蘿十八年來,第一次有了夢寐以求,卻又求而不得的東西。

她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會整天盼著想見到他,會因他一次次靠近而心跳,會因為他,吃醋

以前,二哥撮合她跟夏仲琦的時候,她總是很冷淡。

原來,都是因為不喜歡啊。

“我……\"

像心有靈犀一般,白皓霖讀懂了這個問題,也讀懂了少女複雜的心思。

可是,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怎麼回。

他今天確實唐突了,

撩撥的舉動,全部出自本能。

他也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

該怎麼告訴她,

自己也喜歡上她了。

直接說出來嗎?還是……

他一步步堅定地走向她,眼眸裡多了一種熱切和渴望。

他俯下身,吻了她,周圍的人潮褪去。

天地間,彷彿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夢蘿,你祖母很擔心你!”

朱夢蘿身後,響起了夏仲琦咬牙切齒的聲音。

他鐵青了一張臉,憤怒地看著身影交疊在一起的兩人,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朱夢蘿被夏仲琦這一聲驚呼拉回了現實。

她用力推開白皓霖。

她還深陷在剛纔那個吻的餘韻裡。

白皓霖吻得那麼霸道,那麼熱烈,他的渴求都在吻裡,化成了無聲的語言,傳遞給了她。

“夏大哥,你不是去西興碼頭了?”

在最尷尬的年紀,被喜歡上的人當街索吻,又被最唯恐避之而不的人撞個正著。

朱夢蘿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是剛從西興碼頭回來,朱二爺有些賬擺不平讓我回來的。”

“哦。這樣,二哥最近確實為了朱府外債焦頭爛額。”

“我剛去見了朱府老祖宗,她老人家正因為你遲遲冇回家急得團團轉。”

夏仲琦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過白皓霖,最終落在朱夢蘿泛著不正常紅暈、微微紅腫的唇上。那刺眼的痕跡幾乎讓他理智儘失,胸腔中被嫉妒和憤怒填滿。他費了極大努力才勉強維持住表麵的平靜,但緊繃的下頜線和攥得發白的拳頭泄露了他翻湧的情緒。

“夢蘿,夜深露重,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孃家,與男子在外逗留至此時,於禮不合。老祖宗甚是擔憂,特讓我來尋你回去。”他刻意忽略了白皓霖的存在,語氣生硬,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

白皓霖被朱夢蘿推開,並未動怒,反而像是偷腥成功的貓,舌尖下意識地舔過唇角,彷彿在回味方纔那片刻的溫軟馨香。他站直身體,自然而然地將朱夢蘿護在身後半步的位置,迎向夏仲琦充滿敵意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夏舉人真是熱心腸,朱府的家事倒是勞你費心奔波。”白皓霖的聲音慵懶,卻帶著清晰的佔有慾和不容侵犯的威嚴“不過,夢蘿有我相伴,安全無虞。至於歸期……我自會親自護送她回府,向老夫人解釋清楚,不勞夏舉人掛心。”

“世子爺!”夏仲琦提高了聲音,語氣激動“您與夢蘿雖有婚約,但大婚未成,如此親密之舉,若傳揚出去,置夢蘿的清譽於何地?您身份尊貴自然不怕閒言碎語,可夢蘿她……”

“夏大哥!”朱夢蘿打斷了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從白皓霖身後走出,臉上紅潮未退,眼神卻已恢複了幾分清明和堅定“多謝你告知祖母的掛念。我這就回去。”

她轉向白皓霖,福了一禮,垂眸避開他灼人的視線,輕聲道“世子爺,今日……多謝款待。燈會甚美,晚膳亦佳。隻是天色已晚,我該回去了,不必勞煩相送。”

她既感謝了他的心意,又委婉而堅決地拒絕了他進一步的靠近和“親自解釋”。她需要一點空間和時間,來消化今晚發生的一切——那個突如其來的吻,白皓霖深不可測的城府,以及自己混亂的心緒。

白皓霖眸光微閃,深深看了她一眼,冇有強求,隻淡淡道“好。路上小心。”他明白,逼得太緊反而不好。

夏仲琦見朱夢蘿選擇跟自己回去,臉色稍霽,但仍狠狠瞪了白皓霖一眼,才側身讓開道路“夢蘿,我們走吧。”

朱夢蘿點了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盞依舊美麗的紫藤蘿花燈,以及燈下長身玉立、神色莫辨的白皓霖,然後轉身,隨著夏仲琦彙入人流,朝著朱府的方向走去。

回府的路上,兩人沉默無言。氣氛尷尬得幾乎凝滯。

夏仲琦幾次想開口,想問那個吻,想問她是否自願,想告誡她白皓霖絕非良配,但看著朱夢蘿緊抿的嘴唇和疏離的側影,所有話語都堵在了喉嚨裡。他知道,自己早已失去了詢問和關心的資格。

而朱夢蘿,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唇上似乎還殘留著白皓霖的溫度和氣息,那般強勢又溫柔,讓她心悸不已。可他越是表現得情深意切,她心中的疑慮就越深。一個斷袖之人,為何會對女子有如此濃烈的興趣?這一切,到底是他高超的演技,還是另有隱情?

那句“我想你了”,那個突如其來的吻,究竟有幾分真心?

直到看見朱府大門懸掛的燈籠,夏仲琦才終於澀聲開口,打破了沉寂“夢蘿,白皓霖此人……水深難測,你……多加小心。”

朱夢蘿腳步一頓,冇有回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便快步走進了府門,留下夏仲琦獨自站在門外,望著她決絕的背影,臉上寫滿了失落與不甘。

頤安堂內,老祖宗果然還未歇息。見朱夢蘿安然回來,她明顯鬆了口氣,但臉上仍帶著薄怒。

“你還知道回來!”老祖宗斥道,目光銳利地掃過她略顯淩亂的髮髻和微腫的唇,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卻又不好點破,隻得將怒火轉向彆處“一個姑孃家,夜不歸家,成何體統!可知府裡如今是多事之秋?”

“祖母息怒,是孫女的錯。”朱夢蘿乖巧認錯,垂下眼睫“隻是在碼頭偶遇世子,他盛情相邀,一同看了燈會,一時忘了時辰。”

老祖宗看著她這副模樣,重重歎了口氣“罷了!回去歇著吧!記住你的身份,凡事……要有分寸!”最後幾個字,說得意味深長。

“是,孫女謹記。”朱夢蘿低聲應下,行禮退出了頤安堂。

回到疏影軒,屏退左右,她獨自坐在妝台前,看著銅鏡中自己泛紅的臉頰和迷茫的眼神,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嘴唇。

今夜之後,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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