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青影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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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午休後，南英帶著侄子南廷玉勘察了一圈隙地周圍的環境，發現周圍的住戶在潭邊和河道邊上也到處都是人家刷馬桶，洗拖把等等，水質並不好，水邊還時常飄落了很多的雜物和垃圾。
南英幾人從隙地看白蓮潭水麵浮著的馬桶刷子隨漩渦打轉，不知道誰家的刷洗馬桶掉水裡了，侄子南廷玉用樹枝撥開一團纏著菜葉的破布，底下立刻翻出帶著腥味的泡沫。
\"叔父，這水潭怕是比析津衛的南運河還醃臢。
\"話音未落，對岸又傳來\"嘩啦\"的水聲，某個穿褐色長衫的漢子正對著潭水小解。
衚衕口的李婆子蹲在青石板上刷夜壺，西邊醉仙樓兩個夥計在涮拖把，汙水裡的油花漾出七彩，最要命的是隙地兩邊各有一家澡堂，規模還不算小，用水量巨大。
無論是潭裡還是河中，水裡都冇有魚，氣味都不甚好聞，水裡冇魚，現在天還未熱冇事，入了夏蚊蟲孳生，叮咬得滿頭包就瘙癢難耐了，說不定還會得病，王狗兒幾個自個兒解決也是直接就地的，對著白蓮潭如泉湧就出去了，隙地旁邊不遠地方還有兩個澡堂子，用水不少，周邊的幾個井的水位也都不高，且水質都不太行，連一個二性子井水都冇有。
南英就先帶著王狗兒去城裡的工坊和店鋪裡轉悠，買了兩個大的黑陶罐存溲勃溲便，又去磚廠看看能不能找到便宜的井磚，進城發現這邊的井比自家南邊多了不少，打井的應該不在少數，但是磚廠的存貨看了一圈也冇能用的上的井磚，現有的井都是淺井，用的井磚都是彎磚，就是直磚上麵直接切出來一個弧度，但是打深井的井壁不能用直磚工藝的，那井壁會塌的，無奈南英隻能問磚廠的能不能按照自己需求燒出來，磚廠的崔把式看著南英在地上畫的井磚圖樣直嘬牙花子，崔把式搖頭說：“我燒了三十年的磚，不僅冇燒過這種磚，見都冇見過這樣子的，我們都是燒建房用的，“又踢了踢牆角堆的彎磚，\"這些就是我們這兒砌井用的月亮磚，您要覺得不得用，還是要的特殊的曲磚，要不您老去城南宣武門外菜市口燒瓦的窯廠問問去。
”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酒樓，南英的灰布鞋全踩過他們的後巷，現在站在鴻賓樓的後巷裡，管事起初以為他們是收泔水的，直到看見南廷玉掏出破布裡包著的蛤蜊殼和牡蠣殼。
\"小老兒要這些作甚？\"對麵醉仙居的後廚夥計也好奇。
\"砌井用的。
\"南英比劃著解釋，鴻賓樓管事對打井冇什麼興趣，自家酒樓之前就請人打過一口井，結果還是一口苦水井，冇多大用，頂多用來洗涮碗碟，樓裡泡茶做飯還是得找人買外麵的水。
醉仙居的夥計倒是機警，醉仙居是做湘菜的，和鴻賓樓的魯菜係完全不同，所以算不上同行冤家，有時候兩家還會一起采購食材降低成本，故而醉仙居的夥計敢在鴻賓樓管事和人講話時，冇什麼顧忌的過來側耳傾聽，還搭上話，夥計瞧幾人是南方的口音，聽著有點像蜀慶的，就用在京中學到的蜀慶口音攀談上了：“你們是準備在哪裡挖井啊”，南廷玉站一旁眼睛一亮，轉頭立馬看向夥計，但是冇答話，叔父南英和管事的說完話，纔對夥計說：“你會說我們那地方話，不錯，不錯，我們在白蓮潭民居邊邊上，那有個隙地挖井剛剛好咧，準備打深井，你要是能多弄到些這類貝殼，稻灰，我們打出了水，到時候給你家多送些水。
”夥計倒是答應了，不過夥計也冇太把南英說的話當回事，送的苦水不值多少錢，而且他在酒樓做事都是包吃住的，何況城中他呆的這幾年，也見了不少人家和商戶打了井的，無一例外基本都是苦水井，甜水井都是被權貴掌控著，不是自家用，就是和人談好價賣錢的，那可真是搖錢樹，和漕運一樣城裡許多人靠送水賣水為生，說是衣食父母不為過。
南英又帶著人去了米糧店買了粳糯米10斤，然後南英就囑咐王狗兒，每天來這些酒樓收貝殼，需要不少的量，有多少收多少，去城牆根的碾米廠又要了不少的廢棄的稻殼。
準備了差不多了，回程走大街上，申時末的日頭把卦幡影子拉得老長，老遠就瞧見了在街上打幡算卦的道士，桌上一旁放了一本《南華經》，此刻攤位前無人，道士正在翻閱另外一本典籍，南英上前抱拳行禮，旋即坐在道長桌對麵道：“我們準備打井，請道長算最近的良辰吉日，好開工。
“說罷給了老道士一錢銀子算是定金，老道士掐指算了算說明天就是個不錯日子，適合破土，隨即雙方約定好時間地點和餘款，說好明天動工來祈福。
次日，老道士依約而來，祝禱唸完，拜過各路神仙，上了祭品，五人依次燒了香供香壇，正式破土動工。
南廷玉和南英兩人挖土，張綱和王狗兒在潭邊忙活，把木樁先在潭邊斜著插了一排前後錯位，張綱掄錘，王狗兒固定木樁，兩人位置輪流交換，配合的還不錯，再把在家裡編好的柳條網格用麻繩綁好，交錯嵌在木樁中，挖出來的土方倒入麻袋裡，然後扔進圍好的木樁內，他們還整體墊高了井周邊的外圍一圈的土地。
當天四人就挖了五米深，南廷玉拿了細繩出來，細繩的一端繫了一枚通寶，細繩上麵一個個間隔相同的繩結，隻見他懸繩取中，三垂定徑，取了紙筆記錄剛測量的數據，在紙上寫寫算算，有和道士一樣，用手掐算了下，又提筆寫了什麼，王狗兒看著南廷玉在紙上的寫了許多的數字，應該就是剛纔他拿細繩記錄的，但不知是做什麼的，南廷玉寫完把紙摺好收入懷中。
如此周而複始挖了四日，挖了十五米，越往下挖，挖的越深難度越大，這隙地在潭水邊，滲水多，井塌的風險也越高，他們挖到十二米的時候就開始滲水了，潭邊的木樁已經打了兩回了，可以延緩滲水的速度，井裡淘水的頻率也越來越高，比挖土的頻率還高，都是挖的泥水了，終於第五日下了雨，他們停了工，幾人在船屋休息，王狗兒每日例行去酒樓，路上下雨停在茶寮門口避雨，正好聽到茶寮裡的客人在議論賑貸的事情，王狗兒便上前搭話，詢問細節。
那漢子便同王狗兒說：“衙門現在借貸，出借錢糧等物給這次雪災的災民並於明年秋成後繳還。
這是一項針對京畿地區尚能維持生計，受災不算嚴重的農戶的。
借貸的對象有三：一是受災五分以下的災民；二是蠲、賑後元氣尚未完全恢複的災民；三是青黃不接之際，缺乏子種、口糧的災民。
我問過我們的裡正，借貸有貸口糧、貸種子、貸耕牛等類。
據說這次借貸的錢糧來源，一是常平倉、社倉倉穀；二是截漕之米；三是發庫銀出貸。
京畿之地應該都是這個措施，大同小異。
你趕緊回家問問你們村的裡正。
”王狗兒想到了劉姥姥的那三十畝絕收的地，應該能貸不少，買頭牛應該不成問題，心理想這事，雨停後回到了船屋，王狗兒就同三人說自己得回家一趟，因為這次賑貸的事，三人皆表示理解，讓王狗兒放心家去，南英還讓張綱跟著王狗兒一塊兒回去，回去看看湯舉人如何了，南廷玉現在能聽懂不少的官話了，雖然講的不利索，但是能讓人聽懂個七八分了，所以在城裡正常生活不成什麼問題了。
倒是王狗兒不在的這幾天，長安城裡出了一件大事，差點把南英三人嚇了個半死，心臟驟停的那種，幾人在船屋裡睡的好好的，突然一聲巨響，比驚雷還嚇人，震耳欲聾的聲音，還不止一聲，船隨著振波都搖了搖，周邊民居的居民也都紛紛走出，大半夜的街上站滿了人，好些孩子被嚇的直哭，地動山搖般又接著響了一聲，原來是安民廠爆炸，火光沖天，民居受傷損毀，大家都以為地震了，南英三人嚇的都睡不著了，倒是城裡的居民習以為常般，街上的人互相道彆，各自回去接著睡了。
第二日井都不挖了，南廷玉去打聽，這才知曉原來城裡有這個爆炸的安民廠是製備軍械的，搞火炮的，這也不是第一次爆炸了，之前爆炸的廠子炸燬了兩處了，現在的安民廠已經是另置的第三處了，也是安民廠搬來以後炸的第三回了。
火災倒是當晚就很快控製住了，淩晨就撲滅了，因晚上爆炸前，當天的下午還下了雨，木屋潮濕，生不起火，所以冇有造成大片火災這種重大損失。
卻說王狗兒回到家，因為他好些天不在，板兒冇人管束，劉氏是慈母，劉姥姥寶貝這個去世大女兒生的孫兒，即使板兒皮得和猴子一樣，劉姥姥也隻覺得男孩皮些正常，好養活，妹妹要是受欺負，也有他護著，所以回到家王狗兒氣的抄起牆角的扁擔就要出去打板兒，卻被劉氏一把拽住不讓王狗兒走，劉氏這個板兒的姨母兼繼母，對板兒好的和親母冇啥兩樣的，劉氏說：“不就是兩個男孩打架嘛，村裡誰家孩子冇互相打過架呀，你作爹的人插什麼手。
”王狗兒氣到：“那猴大王都把錢家小子的牙都打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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