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來臨我進入珠峰基地後,拋妻棄女的丈夫 第166章 金營
衛藍盤坐在一棵老槐樹的虯結根須間,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雷光——方纔與元魁交手時,隱元遁的運轉還有些生澀,此刻他正凝神參詳,指尖輕輕劃過地麵的枯葉,在腦海中複盤遁術催動時的每一處細節:細胞收縮的節奏、毛孔閉合的力度、雷力如何順著經脈流轉以掩蓋氣息……漸入佳境時,連初冬夜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彷彿消失了,整個世界隻剩下他與體內奔湧的雷力。
就在這時,兩道極細微的破空聲突然劃破夜空——不是風聲,也不是鳥獸穿梭的動靜,而是某種器物劃破空氣的銳響,輕得像蛛絲拂過耳廓。衛藍猛地睜開眼,眼底雷光一閃,瞬間收斂了周身氣息,像一片枯葉般悄無聲息地爬上身後的老槐樹。
他雙手扣住粗糙的樹皮,身體緊緊貼在樹乾上,連呼吸都壓到了極致。借著透過枝葉灑下的朦朧月光,遠遠望見兩道人影正從南方掠來:左側一人盤膝坐在一根手臂粗的杖形法器上,那法器呈深褐色,杖身刻滿了扭曲的紋路,頂端鑲嵌著一顆暗淡的黑色晶石,低空飛行時帶起淡淡的灰霧;法器上的人衣衫襤褸,灰布袍子上打滿了五顏六色的補丁,頭發糾結如枯草,臉上沾著泥汙,遠遠看去活像個沿街乞討的叫花子,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掃過地麵時帶著幾分銳利的精光。
右側那人則截然相反——白衣勝雪,衣袂在夜風中翻飛如蝶,手中握著一支翠綠長笛,笛身上雕著細密的竹紋,頂端綴著一顆小小的白玉珠。他並未禦使法器,而是憑著絕頂輕功踏樹而行,腳尖每次點在枯枝上,隻微微借力便掠出數丈遠,動作輕得像一片羽毛,連枝頭的枯葉都未曾震落半片,身影如白駒過隙,轉瞬便與左側的叫花子並肩而行。
兩人掠過的方向,正是紫金山北麓的金兵大營——那裡今夜燈火通明,隱約能看到帳篷的輪廓在夜色中連綿成片,像一頭蟄伏的巨獸。衛藍的目光緊緊鎖在那白衣人身上,心頭突然一動:這身形、這持笛的姿態,還有那身不染塵埃的白衣……分明是那日在棲霞林,救了自己和小光武的君山落葉!
「他怎麼會和一個叫花子一起,去金兵大營?」衛藍的眉頭擰了起來,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樹皮。他想起棲霞林裡,君山落葉在白轎裡,用笛聲輕描淡寫的便擊殺了圍追堵擊他的武林人士,當時隻當是偶遇的正道高人,可此刻看他與陌生人同行,深夜奔赴敵營,心中頓時畫滿了問號。
他下意識地想開口招呼,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夜太深,敵營太近,對方身邊的叫花子來曆不明,貿然出聲怕是會暴露自己。衛藍壓下心頭的疑惑,待兩人掠遠些,便從槐樹上滑下來,借著樹林的掩護,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的輕身功夫比不過兩人,不敢靠得太近,隻遠遠綴在後麵,目光死死盯著那兩道移動的身影。腳下踩著迅雷步的細碎步法,避開地上的枯枝敗葉,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落葉堆積最厚的地方,連一絲腳步聲都未曾發出。沿途的鬆樹、楓樹在夜色中化作模糊的影子,寒風卷著碎雪粒打在臉上,他卻渾然不覺,隻專注地跟著前方那兩道越來越近的人影。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金兵大營的輪廓已然清晰——成片的粗布帳篷在空地上鋪開,帳篷上打著「金」字旗號,邊角處沾滿了泥漿和雪粒;營地裡每隔十步便有一盞牛油燈,昏黃的燈光映著巡邏士兵的身影,他們身披重甲,手持長槍,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沉重。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寒暄聲,衛藍連忙矮身躲到一棵粗壯的鬆樹後,透過樹乾的縫隙望去——隻見中軍大帳前,一個身穿紅色僧袍的禿頭大和尚正領著君山落葉和那叫花子往裡走。那大和尚身材魁梧,僧袍上繡著金色的梵文,脖子上掛著一串碩大的骷髏念珠,臉上堆著諂媚的笑,聲音洪亮得能傳到百米開外:「哈哈,葉施主客氣了!能夠請到您二位前來助陣,是我完顏誌那都的福氣!這次若能一舉踏平南宋,一統天下,二位的功勞可比天上的星辰還亮!」
「完顏誌那都……金國國師!」衛藍的牙根瞬間咬緊,拳頭緊攥——原來自己一直視作恩人的君山落葉,竟然是金國請來的幫手!他後背驚出一層冷汗,暗自慶幸剛才沒有莽撞出聲,否則此刻怕是已經成了對方的手中亡魂。
「哼,少說這些虛頭巴腦的。」那叫花子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磨過砂石,他用手中的杖形法器戳了戳地麵,黑色晶石閃過一絲微光,「我血丐紀無缺向來無利不起早,國師到時隻需兌現承諾,給我那枚『化淤丹』,其他的廢話不必多說。」
「放心!」完顏誌那都拍著胸脯保證,骷髏念珠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我完顏誌那都向來說一不二,等大事成了,彆說一枚化淤丹,就是十枚、百枚,我也能給你找來!」
幾人的聲音隨著腳步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中軍大帳的厚重門簾後。衛藍從鬆樹後探出頭,眉頭皺得更緊了——君山落葉和紀無缺的修為,他方纔用觀風術悄悄看過,頂多也就築基中後期,這樣的修為,在瓊山派那樣的超級大派裡一抓一大把,光瓊山這次就派了上千名築基中期弟子,金國為何要如此隆重地請這兩個人?彆說國師親自迎接,就是隨便派個將領招待,都算給足了麵子。
「這裡麵肯定有問題。」衛藍暗自嘀咕,目光掃過金兵大營——營地裡除了巡邏的士兵,看不到半個修士的身影,若說這兩人是來助陣的,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他壓下心中的疑慮,決定再靠近些探查,可又怕營中有高階修士,便先為自己加持了血眼術,眼底泛起淡淡的紅光,再配合觀風術,目光像探照燈般在大營中一層層掃過。
這一掃,卻讓他更加疑惑——整個金兵大營,除了中軍大帳裡坐著十幾個與君山落葉修為相仿的人,其餘竟全是手無寸鐵的普通士兵,連個練氣期的修士都沒有。「難道金國是想靠這十幾個築基期修士對抗正道九派?這根本不可能……」衛藍摸了摸下巴,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透其中關竅。
見營中沒有高階修士,他便放心下來,運轉隱元遁——周身細胞瞬間收縮,毛孔緊緊閉合,雷力順著經脈流轉,將氣息壓到了極致,整個人彷彿與周圍的樹林融為了一體。他像一隻夜貓,悄無聲息地穿過大營外圍的鐵絲網,避開巡邏士兵的視線——那些士兵穿著厚重的鐵甲,嗬著白氣,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搓搓手,根本沒察覺到身邊有一道身影掠過。
衛藍借著牛油燈的陰影,靈活地在帳篷之間穿梭,很快便來到了中軍大帳外。這帳篷比周圍的士兵帳篷大了三倍有餘,用粗麻布縫製而成,邊角處打著補丁,帳簾上繡著金色的狼頭圖案,在燈光下泛著暗淡的光澤。他輕輕撥開帳簾的縫隙,將耳朵貼了上去,裡麵的聲音瞬間傳了出來。
「哈哈!國師這一招『驅狼吞虎』真是高明!」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得意,「等咱們借著金兵的手,把正道那些小家夥們耗得差不多了,再出手收拾殘局,到時候整個南宋的修真資源,還不都是咱們的?」
緊接著,便是一陣附和的笑聲,夾雜著酒杯碰撞的脆響和女子跳舞的腳步聲——顯然正事已經談完,帳內正在設宴。衛藍屏住呼吸聽了片刻,除了喧嘩的酒令和靡靡的樂聲,再也聽不到半句有用的資訊,不由得暗自惱怒:「來晚了一步!」
他悄悄後退,腳步輕得像貓,避開地上的石子和結冰的水窪,生怕發出一絲動靜。路過之前藏身的樹林時,他掃了一眼——之前元魁倒地的地方,隻剩下幾片被碾壓的枯葉,連一絲氣息都沒留下,想來是元魁醒後自己回了營地。衛藍鬆了口氣,不再停留,借著夜色的掩護,沿著來時的路返回正道營地,腦海中卻反複回放著方纔看到的場景:君山落葉的白衣、紀無缺的杖形法器、完顏誌那都的骷髏念珠……總覺得有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悄悄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