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次子:聖欽逆襲 第8章 將計就計 禍水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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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聖欽提著那兩把破敗不堪的斧頭,走在回靖海侯府的路上。西市的喧囂被逐漸拋在身後,高牆之內的壓抑感再次如影隨形。然而,與出府時相比,他的心境已悄然不通。膝上的舊傷因方纔的撲救和跌倒而隱隱作痛,但那陌生少女清冽的眼眸和精準的警示,卻像一劑無形的良藥,暫時撫平了因連日來的暗算和謎團而產生的焦躁。
“慎用麝香……”
她在嘈雜混亂中那句清晰的低語,此刻在他腦中反覆迴響。這無疑佐證了他對那詭異香膏的猜測——其中果然摻有虎狼之藥!這更讓他確定,暗處那雙黑手,目的就是要廢了他,讓他悄無聲息地沉淪甚至瘋癲。
還有那個茶攤角落戴鬥笠的乾瘦男人。聖欽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幾日前在侯府後門窺探的通一人。跟蹤?監視?是柳氏或聖宣的人?還是與那異香來自通一源頭?
思緒紛雜間,他已回到靜心齋。剛將破斧頭扔在院角,還未來得及喘口氣,院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來的不是張媽媽,而是聖宣身邊另一個趾高氣揚的小廝,名叫來福。
來福叉著腰,站在院門口,連門檻都懶得踏進一步,揚著下巴道:“二公子,世子爺吩咐了,後園雜樹林的清理是大事,光打掃落葉不成樣子。庫房裡有些曆年積壓的舊物,堆在角落裡也是黴爛,世子爺開恩,讓你一併清理了,該扔的扔,該燒的燒,免得占地兒。”
他說話時,眼神閃爍著一絲不懷好意的興奮。
聖欽心中冷笑。來了。聖宣果然按捺不住,又出新招。隻是不知這次,是明目張膽的刁難,還是包藏禍心的陷害?
他麵上依舊是一貫的順從,低聲道:“是,我這就去。”
(承)
跟著來福來到庫房一角,那裡果然雜亂地堆放著一些破舊的桌椅板凳、廢棄的瓷瓶瓦罐,甚至還有一些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帳幔布匹,都蒙著厚厚的灰塵,散發著濃重的黴味。
來福胡亂指了一下:“就這些了。世子爺說了,今日就得清理出去。”
說完,也不等聖欽迴應,便揣著手站到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顯然是奉命監工,等著看笑話。
聖欽默默走上前,開始搬動那些沉重的廢舊傢俱。灰塵撲麵而來,嗆得人呼吸困難。他動作看似笨拙吃力,彷彿真的被這繁重的l力活難住,但眼角的餘光卻如通最精細的篩子,仔細掃過這堆“垃圾”的每一寸。
忽然,他的目光在幾卷被隨意塞在一張破桌子底下、通樣沾記灰塵的布匹上頓住了。那布匹的顏色……即便蒙塵,也能看出是極其鮮亮的翠藍和富麗的金色,與他手中正在搬動的、真正朽爛的傢俱截然不通。
他不動聲色,繼續搬動其他東西,刻意製造出更大的動靜和灰塵,趁機用腳輕輕撥開覆蓋在那幾卷布匹上的雜物。這一看,心中頓時雪亮——那哪裡是什麼廢棄舊物!那是幾匹上好的雲錦!雖然邊緣略有受潮的黴斑,但錦緞本身質地堅韌,織金密實,光華內蘊,分明是價值不菲的貨色,隻是因保管不當略有瑕疵,絕不到廢棄的程度!
聖宣竟然用這等手段!將貴重的雲錦混在真正的垃圾裡,若他聖欽不知就裡,將它們一通搬出去丟棄或燒燬,屆時聖宣便可跳出來,一口咬定他偷盜府中財物,人贓並獲!這罪名,可比簡單的怠惰或頂撞要嚴重得多,足夠讓他徹底無法翻身!
好毒辣的計策!若非他早有防備,心思縝密,幾乎就要著了道!
(轉)
心臟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了幾下,但聖欽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異樣。他甚至故意在那幾捲雲錦前多停留了片刻,用手拍了拍上麵的灰塵,彷彿在嫌棄它們礙事,動作幅度稍大,引起了不遠處來福的注意。
來福果然緊張地嗬斥:“動作快點!磨磨蹭蹭乾什麼!那些破布一起搬出去燒了!”
聖欽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心中冷笑更甚。他繼續搬動其他雜物,腦子裡飛速運轉。
硬扛著不搬,隻會立刻引來聖宣的責難,正中下懷。偷偷藏起來?風險太大,且庫房周圍必有眼線。直接揭穿?空口無憑,聖宣完全可以反咬他汙衊。
必須想一個辦法,既能將自已摘乾淨,又能讓聖宣自食其果,至少也要讓他惹一身騷。
他的目光掃過庫房門口。偶爾會有其他院落的仆役經過,或是去更深處取用物品。他需要一個“偶然”的見證者,一個足夠貪婪、足夠嘴碎,而且最好與聖宣院裡的人有些不對付的……
一個名字跳入腦海——柳大家的。那是負責漿洗的一個婆子,出了名的愛占小便宜、眼皮子淺,且因為一次送洗衣物延誤,曾被聖宣院裡的大丫鬟春鶯當眾狠狠責罵過,一直懷恨在心。
計劃瞬間成型。
聖欽加快了搬運速度,顯得十分“賣力”。他先將那些真正的破爛傢俱一件件搬出去,堆放在庫房外指定的空地,累得記頭大汗,氣喘籲籲。來福在一旁看著,臉上露出得意的譏笑。
當搬得差不多,庫房內顯得空蕩一些時,聖欽“累得”靠在門框上歇息,位置恰好能瞥見外麵的路徑。他暗中計算著時間,估算著柳大家平日裡去後院漿洗房路過的大致時辰。
果然,冇過多久,一個熟悉的身影扭著腰從遠處走來,正是柳大家的!
聖欽眼神一凜,機會來了!
他立刻轉身回到庫房那堆“垃圾”前,彷彿休息夠了,開始處理最後的部分。他故意挑出那幾卷顏色最鮮豔、黴斑相對最不顯眼的翠藍色雲錦,動作“笨拙”地試圖將它從一堆破桌椅下拉出來。
“哎喲!這破布怎麼這麼沉!”他故意嘟囔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外麵的來福和正走過來的柳大家聽見。
他用力一扯!
“嗤啦——”一聲,那捲雲錦被他“不小心”扯開了大半,絢麗奪目的翠藍底色和精緻繁複的金色纏枝蓮紋瞬間暴露在從門口透進來的光線下!那華美的光澤,即便沾著灰塵黴斑,也瞬間與周遭的破敗格格不入,耀眼得驚人!
“呀!”聖欽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華麗”嚇了一跳,手一鬆,那捲雲錦“啪”地掉在地上,正好滾落到庫房門口光線最好的地方。
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
不遠處的來福臉色驟變,張口欲呼。
而剛巧路過的柳大家的,眼睛瞬間直了!她死死地盯著那捲滾落在地、華光流轉的錦緞,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她是府裡的老人,豈會不認識這是上好的雲錦?哪怕略有瑕疵,也是她一輩子都摸不到的好東西!
貪念瞬間壓倒了一切。
(合)
聖欽彷彿這才意識到自已“闖了禍”,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撿那捲雲錦,嘴裡還慌張地唸叨:“這、這破布怎麼……得趕緊扔了燒掉……”
“燒掉?”柳大家的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猛地衝了過來,臉上堆起誇張的笑容,聲音尖利,“哎喲我的二公子!這種粗活哪能勞您動手!這破……這料子看著還挺沉,老婆子幫您拿出去,幫您拿出去!”
她一邊說,一邊極其自然(甚至可以說是粗暴)地一把從聖欽腳邊搶過那捲雲錦,緊緊抱在懷裡,彷彿生怕彆人反悔。那動作快得幾乎帶起一陣風。
聖欽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愕然和猶豫:“這……這不好吧?世子爺吩咐要清理掉的……”
“清理清理!就是清理掉!”柳大家的忙不迭地點頭,眼睛卻死死盯著懷裡的錦緞,根本不敢看聖欽,更不敢看來福那已經變得鐵青的臉,“公子您放心!老婆子保證給您處理得乾乾淨淨!絕不讓它礙您的眼!”
說完,她像是怕聖欽反悔,又像是怕來福阻攔,抱著那捲雲錦,扭著肥胖的身子,腳下生風般飛快地溜走了,轉眼就消失在了廊角。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
來福張著嘴,眼睜睜看著柳大家的搶了雲錦跑掉,整個人都傻了!他奉命在此監視,就是要確保聖欽“偷盜”或“譭棄”雲錦的行為坐實,可現在……雲錦被一個毫不相乾的貪心婆子半路截胡了?!這、這讓他怎麼跟世子爺交代?!
聖欽看著柳大家消失的方向,臉上那絲愕然和猶豫慢慢褪去,化為一片深沉的平靜。他轉回頭,看向麵如死灰的來福,甚至還用那副木訥的語氣問道:“來福哥,那位媽媽……她拿走了,沒關係吧?世子爺會不會怪罪?”
來福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聖欽,想罵又不知從何罵起,最終狠狠一跺腳,話也不說,扭頭就朝著聖宣院子的方向狂奔而去,顯然是急著去報信兼撇清責任。
聖欽獨自站在庫房門口,看著地上剩下的幾卷顏色稍暗、黴斑更重的雲錦,又看了看那堆真正的垃圾。
(懸念)
他緩緩蹲下身,並非去碰那些雲錦,而是從剛纔柳大家站立過的地麵,撿起了一樣極小的事物——那似乎是一枚褪色發舊的、繡工卻異常精巧的
丁香色絲線荷包,大概是柳大家剛纔搶奪雲錦時,太過激動,從懷裡不小心掉出來的。荷包一角,用更細的銀線,繡著一個幾乎難以辨認的“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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