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077
姚夫人可見過周某的妾室
“姚夫人到!”
文惜悄悄捏了下她的手。
姚十三回過神來,眼睛掃向彆處。
她現在不僅易容,還特意帶了一片麵紗。
門口的陳氏沒有動,隻有一個婆子上前行禮。
“老奴參見夫人,請夫人隨老奴這邊走。”
文惜捧著禮匣交給門口的管事。
路過陳氏時,陳氏假意與一旁的官夫人寒暄,就連半份眼神都沒有分過來。
姚十三現在無暇顧及其他。
隻想儘快進去,等會兒拿了路書就走。
她能感覺到周從顯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目光凝視,好似要把人繞進眸底深處。
她的指尖發涼,雙手緊緊捏著手心。
一步步走近,路過。
兩人的衣袂在半空短暫相碰,又分隔兩端。
如曜日星辰,永不相見。
刺史府不算大,請得也是地方望族。
這些人大多一生都不曾去過京城。
而賀州的特殊性,更不會成為封地。
所以,她們對即將要見到的成王妾室,更多的是好奇。
管事婆子引她在下首座坐下。
頓時數道視線掃了過來。
她甚至還能聽到有小姑娘議論她身上的衣裳首飾。
“這就是京城時興的樣式嗎,真好看。”
“還有那頭冠,怕是有銀子都買不到吧。”
“就是不知道這姚夫人是何模樣。”
文惜靠近她輕聲道,“等會兒洗三過後,就尋機會拿路書。”
姚十三的心跳如擂鼓。
方纔門口陳氏的模樣,那帖子可一點兒也不像是她下的。
到時還不知能不能順利拿到路書。
她在京城時也從未參與過宴會,現在隻能全靠文惜的提醒。
所有人落座時,周從昱和周從顯才邁廳堂落座。
他一進來,她就感覺到了一道壓迫的視線,還有一道探求的視線。
不用看,都知道是姓周的兩個人。
這輩子,她就和姓周的犯衝。
周從昱掃過姚十三,隨後在主座落座。
昨日他旁敲側擊。
這個自小就心思深沉的堂弟雖然否認,他卻聽出了他話語中的猶豫。
周從顯則正好在她的正對麵落座。
周從顯落座的那一瞬,由上向下的俯視,那雙眼瞬間讓他生出了對麵人就是薑時窈的錯覺。
“今日是犬子的滿月宴,周某在賀州四五載,承蒙諸位的關照,咱們今日沒有多的規矩。”
“沒有官民,也沒有門第,就是鄰裡之間,借孩子的好日子,請大家吃一頓便飯。”
周從昱為官親和,幾乎在賀州人人交口稱讚。
一番話語,頓時掌聲雷動。
姚十三不瞭解周從昱,隻覺得這人就像霧裡看花一般看不透。
在京時,都會嫌棄國公府的茶盞不是泉窯的薄胎瓷。
短短幾年,就成了人人稱讚的清廉好官。
這府邸都破成什麼樣了,屋頂的瓦片補了又補,風化程度不一樣,顏色都不一致了。
周從昱和陳氏兩人也一致的衣著簡樸。
反而隻有姚十三一人珠翠羅綺,顯得好似她纔是這場宴會的主角。
圓嘟嘟的小孩兒抱出來的時候,一時之間熱鬨了起來。
都在讚周家小公子日後定隨其父一樣是個棟梁之才。
雪白圓潤的孩子穿著喜慶的薄衫,雪藕般的小手握著小拳頭放在是胸口。
她一下就想到了芙兒小時候的模樣。
也是這樣讓人憐愛。
她忍不住摸了下小腹,這個孩子若是平安降生,定也是這般喜慶的小模樣。
喜婆婆一邊唸叨著吉祥話,一邊用艾葉水擦了擦他的小手小腳。
隨後就是賓客添喜。
周從顯起身放了一塊長命鎖。
姚十三放了一塊玉質的長命鎖。
她放下的一瞬間,手指像燙了似的迅速縮回。
她、她的食指上有一個月牙形傷疤。
是兒時,她煎藥時不小心燙傷。
她不知道周從顯到底看到沒有,她垂著眼眸,強忍著心底的驚慌失措,轉身回座。
落座時不小心踩到裙角,若不是文惜眼疾手快,她就要丟人現眼了。
隨後她發現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消失了。
對麵的周從顯垂著眼眸,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姚十三暗暗鬆了一口氣,待會兒她要了路書立刻就走。
洗三過後,又請了賀州城內最為長壽的老人給孩子滾災。
儀式過後,所有的賓客移步廳外的宴桌。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她纔出聲叫住周從昱。
“周大人留步。”
她的聲音沙啞。
周從昱和周從顯兩人同時回頭。
周從昱,“姚夫人這聲音……”
文惜一貫昨日的做派,陰陽怪氣道,“還不是行館漏雨,現在行館裡咳嗽聲就如同戲院的鑼鼓一樣。”
“文惜。”姚十三假意阻止了一下。
隨後她歉意地看向周從昱,“本怕過了病氣給小公子,隻讓下人送上賀禮的。”
“隻是周大人著實忙碌,也隻有在這樣的日子裡遇上,索性宴會上一同取了離城的路書。”
周從昱笑了下,“路書已經讓人去取了,夫人莫急,先吃過宴席就能送過來了。”
他的話落音,就有一個官兵將他叫了出去。
“衙門裡有急事,我先去一趟,失陪。”
廳堂裡瞬間就剩下姚十三和周從顯兩人。
她的心頭一顫。
眼神不自然地下垂。
“文惜,走吧。”
她剛邁出一步。
一道高大的人影就擋住了前路。
周從顯看向她掩在袖中的手指,聲音裡儘是隱忍,“周某想同夫人打聽個人。”
姚十三被擋住了去路,猛地收住了腳。
她悄悄攥緊了手心,有些嘶啞的聲音也緊繃起來。
“這位大人問錯人了,我不是賀州人。”
周從顯的身形不動,“周某要找的人也不是賀州人,卻與夫人有幾分相似。”
她的眼睫一閃,幾乎以為是周從顯識破了她的偽裝。
還不等她說話,他繼續道。
“她說她小時候給父親煎藥不小心燙了手指,所有她的右手手指上有一個小小的月牙形燙傷疤痕。”
“她還說因為母親玉佩係在她的手腕上,所以她的手腕上有一條白色的痕跡。”
周從顯一邊說,一邊逼近了一步。
他的聲音漸冷,“她姓薑,是周某的妾室,敢問姚夫人可見過。”
姚十三被逼得後退了一步,句句質問險些砸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的指尖冰涼一片。
文惜眸底閃過一絲驚色,隨後她暗暗扶住姚十三。
“周世子所問之人,可是薑娘子,可是薑娘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現在在這裡質問我家夫人一個已故之人,是何緣故?”
周從顯的眸子漸冷,“死了?真死還是假死,恐怕就要問問姚夫人了。”
姚十三定了定心神,她咬著舌尖逼著自己直視他的目光。
“我既不認識這位大人,更不認識大人的妾室。”
“若是那位薑娘子已經去世,我很遺憾不知什麼地方觸動了大人。”
周從顯又逼近了一步,“你為什麼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你可知道你這雙眼已經泄露了許多!”
他再逼進一步,他咬著牙,聲音冷得似刺骨的寒風。
“你費勁心力從我的身邊飛走,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姚十三幾乎都以為周從顯是真的看穿了她的偽裝。
她的聲音抖了抖,“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文惜伸手剛出一招,就被周從顯一章打退了好幾步!
他抬手剛觸到麵紗,門口就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可是本王的妾室惹惱了周世子。”
周從顯的指尖微顫,隨後他收起了手指。
轉身向蕭恕行禮,“下官周從顯見過成王殿下。”
蕭恕越過周從顯直接在姚十三的跟前站定。
“姚兒,本王是怎麼說的,這麼快就忘了。”
姚十三看著蕭恕那一雙幾乎望不到底的眸子。
她的唇角一抖,剛下行禮認罪的時候。
她的臂彎被人一把扶住。
蕭恕的聲音淡淡的,“惹了誰,都不能惹了本王的姚兒。”
他似有若無地掃了一眼周從顯,“本王,還不至於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
姚十三下意識一縮,卻動彈不了,隻覺得臂彎的手指有些燙。
周從顯知道成王現在是在諷刺自己。
可他現在隻想知道,這個處處都像薑時窈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她。
他的目光迎上成王,“下官好像從未聽說過成王府還有個有姚夫人。”
蕭恕的眸色漸冷,“原來本王納妾取妃還要同周世子報備。”
“還是周世子抄了成王府不夠,還要抓點兒女人才行。”
周從顯雙手抱拳,“殿下恕罪,下官絕無此意。”
蕭恕的唇角一勾,伸出手指劃過姚十三的臉頰。
“你看你,好好的戴什麼麵紗,勾起了周世子的相思之情。”
姚十三隔著麵紗也覺得臉頰一涼!
蕭恕就是個瘋子!
她分明瞧見了他眼中的戲謔。
幸好她今日易容了,若是被當眾摘下麵紗,她就是十張嘴也無法辯解了。
世上哪裡來得一模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