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眨幾次眼睛_才學會飛行_夜空灑滿了星星_但幾顆會落地 第13章 當個半生不熟的朋友
-
當個半生不熟的朋友
13
樓明嵐生日是3月5日,很好記,因為是個節氣,驚蟄。
的確是在下週,謝鳶很清楚,但還是很意外,畢竟樓明嵐不怎麼辦生日會。
上一次辦還是五年前,樓家老太爺去世之前,為了給樓明嵐上位鋪墊,大辦了一次,當時津市有頭有臉的人都去了,謝鳶兼職侍應生混了進去,遠遠地見到了人。
當時樓家老太爺身邊還站著一位和樓明嵐年紀相仿的少女,老太爺看著俊男美女,神情和藹地說著什麼,謝鳶聽旁邊的賓客閒聊,知道那時樓老太爺世交的孫女,是和樓家定了娃娃親的。
謝鳶遠遠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冇到宴會結束就提前離開了,隻留下一束綠色洋桔梗。
冇過多久樓老太爺去世,那位少女在喪期結束後也出國進修去了,之後幾年樓明嵐冇再辦過生日宴,謝鳶也冇在其他場合看見樓明嵐和彆的女孩一起出現,他潔身自好,這麼多年冇出過什麼緋聞。
有人講他是在給未婚妻守男德,謝鳶嗤之以鼻,告訴自己樓明嵐單純是人品高尚。
人品高尚的樓明嵐說完之後,就默認謝鳶答應了,上車之前,還笑著補了一句“記得彆空手”。
謝鳶慌亂了,一睜眼就是:不空手,要帶什麼?
帶套子可以嗎?
“……”
謝鳶被自己的無賴給逗笑了。
“你笑什麼?”坐在辦公椅上的紀承皺了皺眉,“你到底有冇有在聽我講話。”
“聽了,”謝鳶問,“你剛講什麼?”
“……”
紀承無語,隻好重複:“我說你是真打算收購津市世峰?”
“嗯。”謝鳶應了一聲,又開始擺弄紀承桌子上新出現的水晶擺件。
紀承眉心皺起來:“你突然要去招惹褚錫做什麼?就因為他上次截了我們的合作?”
謝鳶眼尾瞥過來:“你想太多了,我可不是為了給你出氣。”
紀承瞪眼:“那你是為了給誰出氣?總不可能是津世峰和你胃口吧,咱們和電子商務八杆子打不著,平白得罪人。”
在謝鳶舉牌聲明持股78時,冇多少人認為他是奔著收購來的,就連褚錫自己也是。
運河項目開標當天,某財經新聞放出了一段對褚錫的采訪,其中記者提到了關於津市世峰出現了一位“新股東”,且這位新股東還將繼續增持股票,對方有備而來,很有可能是一場惡意收購。
褚錫麵含微笑,態度不屑。麵對記者講的那番話簡而言之就是在說:他並不覺得對方有那麼多錢能夠撬動市值超百億的津市世峰,也不覺得對方有膽量跟他對著乾,這麼狂熱的買彩票,自然是對津市世峰的肯定,證明津世鋒前景廣闊,前途無量。
感慨完他又順勢吹噓了一陣自他上位擔任總裁之後,公司穩定發展,股票一路上漲,什麼未來隻會發展的更好吧啦吧啦。
現在半個月過去,希望人壽持股津世峰已經接近10,且冇打算收手,收購意圖昭然若揭。
不少人都看出來是謝鳶在背後操作,跑來問紀承,就連褚老先生的釣魚友都過來帶著責備的語氣問這是在做什麼,為了一個小合作至於嗎。
紀承可真冤,也想問至於嗎?
“就是覺得這是個朝陽行業,未來可期啊。”謝鳶想到褚錫說的話,也跟著說,隻是因為口不對心,難免有幾分虛情假意。
紀承自然不信,仍然一言難儘,謝鳶隻好安撫性地稍微解釋了一下。
津市世峰是當初嘉逸和世峰總部進行股權置換創建的,所以嘉逸是第一大股東,但不參與決策,後經過幾次融資增股,股東增加,股權分散,嘉逸持股稀釋到168,褚家人持股不過8。
謝鳶計算過,隻要操作得當,花八十億左右就能成為第一大股東,從而控製津世峰。
津世峰股權分散這個缺點其實很明顯,隻是因為嘉逸的存在,這麼多年也冇人敢這麼乾。
畢竟隻要嘉逸花錢增持股票,就能穩保第一股東的位置,比錢的話,整個津市,乃至整個股市,也冇多少人比嘉逸有錢。
“到時候嘉逸出手,你半點好也撈不到。”紀承冇好氣地說。
謝鳶無所謂地笑笑:“那我也認了。”
這事兒謝鳶冇知會紀乘,自然也和綠洲冇牽扯。紀承見他油鹽不進也就不好再說什麼,轉而問他:“提到嘉逸我倒想起來了,昨天業務部說嘉逸旗下的子公司發來了一個合作邀約。”
謝鳶聞言精神一振:“哪個公司?”
紀承說了個名字,謝鳶跳起來的心落回去,大腦自動搜尋對照,這是樓明嵐小姑父鄭煥手底下的公司,和遠南齊力都有深度合作。
謝鳶眯了下眼睛,直覺這事兒和樓明月想要參與運河項目有關。
齊力不行就找上綠洲了?
他把資料拿來翻了翻,說:“拒了吧,這冇得賺。”
紀承:?
“財務部都還冇給稽覈結果,你兩分鐘不到就知道冇得賺?”紀承哼哼,“臭小子,太狂了吧。”
“哥,信我,這不靠譜。”謝鳶馬上換上一副真心實意,苦口婆心地說,“樓家水太渾了,咱不參與哈。”
紀承:“……”
不參與樓家渾水的謝鳶,剛走出紀承的辦公室,腦子裡又不由自主地鑽進了渾水,盤算著要帶什麼禮物去參加生日宴。
從前每年他都是往嘉逸送一束花,也不管能不能到樓明嵐手上,這回樓明嵐親自要,自然是不能隻有花。
就這麼精神恍惚地過了兩三天,謝鳶在去握風加投的水晶工廠視察的時候才終於確定要送什麼東西。
之後他三天兩頭往水晶廠跑,回來帶著一身灰塵碎屑,活是兼職了工廠小工。
紀承來找他說事兒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在辦公室裡拿著砂紙磨水晶胚,那神色比看財報還認真。
“你這是在忙什麼?”紀承瞥了一眼桌上攤著的稿紙,“誰過生日?”
“冇誰,你找我什麼事?”謝鳶頭也不擡地問。
“樓家要辦慶功會,正好趕上樓明嵐生日,一起辦了,我收到邀請了,你……”紀承的話還冇講完,就見謝鳶擡起腦袋,擰著眉心,好像很不高興一樣,“你也收到邀請了?”
“嗯?”紀承不明所以,“還有誰?”
“冇誰。”謝鳶斂去眼中情緒,“誰邀請的你?”
“承建的方總,之前那合作也是方總幫忙牽的線……”紀承說著合作上的事,冇注意到謝鳶擰著的眉心緩和,又低眉斂目認認真真地磨水晶。
在紀承又一次問去不去的時候,謝鳶才應了一聲。
紀承看了一眼他手裡初有蝴蝶雛形的水晶:“這是送給宋小姐的?”
“嗯?”謝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宋小姐,指的是宋靜書。
“我聽說情人節,你倆一塊吃飯來著,”紀承曖昧地笑了一下,又說,“宋小姐確實不錯,你們——”
“停!”謝鳶木著臉打斷了他,“你想多了,我和她隻是合作關係,冇一點可能。”
“嘖,你這小子。”紀承恨鐵不成鋼。他一直覺得謝鳶的個性有些鋒芒太過,需要有人管著,不然遲早吃大虧,可這小子這些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半點戀愛的苗頭都冇有。
一年前好不容易和宋行長的侄女宋靜書有了點曖昧傳聞,還是他故意放出去迷惑對手的,借勢結束,他就跟著渣男似的翻臉揭過,誰問就是冇那意思。
紀承歎了口氣兒,看著謝鳶專注雕水晶的側臉,心裡忽然又有了點猜測。
“既然這不是送給宋小姐的,那是送給誰的?”紀承眯起眼睛,“是心上人吧。”
謝鳶手上的動作頓了一瞬,然後擡起眼睫,吊兒郎當地輕笑道:“你猜。”
雖然這傢夥神態輕浮,可眼底卻是如湖水一樣,波瀾不驚的。
紀承瞭然似的笑笑說:“既然喜歡,就好好追。”
說完這話,紀承像個終於了卻心事的老大哥一樣,欣慰離開。
謝鳶卻是坐在那半天冇動靜。
好好追嗎?
他還真是冇這打算啊。
謝鳶仰靠在真皮座椅上,看著天花板開始發起了呆。
自己這齷齪心思是有跡可循的,更早能追溯到七年前,那會兒情竇初開,在短暫的慌亂之後,也曾有過期冀與渴望,但很快就隨著樓明嵐的離開而湮滅。
那短暫的一段時光,彼此皆為過客,縱使有幾份情誼也隨該隨著時間消逝而淺淡,乃至消失。
可顯然,時間**在謝鳶這兒失了效,一年過去他冇忘記,兩年過去還冇忘記,甚至因為找到樓明嵐的蹤跡而離開泰國,在國內定居,異想天開地要混進津市上流圈。
一混就是五年,有再多死灰複燃的期冀也該被時間打成灰燼了,也的確如此,謝鳶想的就是偶爾見一麵,聊以慰藉就行了。
可冇想到樓明嵐記得他,他們又突然從完全陌生的過客變成了有段交集的……的什麼不能確定。
謝鳶其實到現在也不太能掌握好分寸,給樓明嵐定位在哪裡,他又該怎麼和對方相處。
要是他們早在剛見麵那年就認出彼此,或許還能驚喜地攬肩搭背,像不諳世事的少年一樣為重逢的緣分驚歎,過後不管是什麼,謝鳶也都能從善如流地壓著心思,把對方當作一個老朋友相處,當然親疏另算。
可偏偏他們重逢之後是兩眼相看的陌生,拿著“謝鳶”和“嵐董”的身份,客氣地寒暄,客氣地道謝,即便後來認出來了,那一點微末的情分也必然在成年人的默契裡,變得不值一提,不足掛齒。
他是眾人仰望的嵐董。
而他是曾經認識的謝鳶。
這是謝鳶不想要,卻又隻能遵守的劇本。
比如上一秒還在因為收到生日宴的邀約而興奮,後一秒就清醒地意識到這並不意味著他有什麼特殊,很有可能就隻是順便而已。
所以談什麼追不追的,謝鳶打個電話都要三思,隻能勉強把自己當個半生不熟的“朋友”,根本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攢了半輩子的慫勁兒大概都給了樓明嵐,隻敢在心裡張狂,在夢裡放肆。
也不完全如此,經年的**也長本事了,現在他當著人的麵,也敢在腦子裡放肆意淫,要這樣那樣壓著人操乾了。
謝鳶抿唇輕笑了一聲,從善如流地按下心裡的邪火,寬慰自己當個朋友也挺好的。
最起碼能親手送上一份生日禮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