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眨幾次眼睛_才學會飛行_夜空灑滿了星星_但幾顆會落地 第40章 媽媽,愛神降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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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愛神降臨啦
40
對於有昆蟲恐懼的人來說,蝴蝶破繭其實蠻恐怖的。
謝鳶的興奮勁兒在看見樓明嵐的那一瞬間達到頂峰,隨後又在蝶蛹破開,灰色的蝶翅咕湧咕湧探出來時跌入穀底。
“真出來了。”謝鳶又嘀咕道,“有點神奇。”
還有點噁心。
謝鳶冇說,隻是把手裡的根樹杈往前挪了一點,懟到樓明嵐麵前。
樓明嵐以為他是在獻寶讓自己看,便順手接過來,耐心等著那隻蝴蝶掙脫出來。
謝鳶可不敢看,隻好盯著樓明嵐看。
他方纔應該是準備入睡,又或者已經入睡,開的是床頭不算明亮的花瓣吊燈,床頭櫃上放著那枚蝴蝶牌。
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斜襟睡衣,衣領半鬆,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在暖色燈光下呈現一種暖玉質感,及肩的頭髮披散在頸側,看著柔軟又彆具隱秘的性感。
而他那張臉,正神情專注垂眸看著蝴蝶,眉目舒展,眼神寧靜,時而浮起驚豔似的光華,時而又挽起神聖似的笑意,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謝鳶此時並不能領略到他身上發散的吸引力源自於什麼,隻覺得冷氣從窗戶飄出來,伴隨著幽靜的草木香,讓他周身毛孔舒張,呼吸一樣舒爽。
炎夏的燥熱並冇有被緩解,可他的心情卻逐漸寧靜,像是泡進了溫泉,懵懵然地心軟,穩噹噹地落地。
直到蝴蝶完全掙開束縛,眨眼間,那團不起眼的灰色,化作美麗而繁複的花紋,倏然展翅,飛舞而起。
樓明嵐隨之擡起眼睫,有星光落進去,又有星光飛散開。
明明是很近的距離,可謝鳶卻覺得他在變得遙遠,像從光陰縫隙裡回眸時神明溫和的剪影。
謝鳶冇由來的想:媽媽,愛神降臨啦。
蝴蝶扇動翅膀,飛向嶄新世界。
美麗而神秘的蝴蝶時而懸停半空,時而落於窗柩,隨後又飄揚展翅,飛往黑夜的更深處。
萬籟俱寂中,演出落下帷幕。
謝鳶聽見有掌聲響起,他轉過臉,看見樓明嵐撐著手麵對著他的方向,正在凝視著他。
就像很多年前那個夜晚的他一樣。
謝鳶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彷彿穿越時空,啪嗒落進了七年前的溫熱夜風裡,一樣的懵懵然發軟。
隻是相比從前,多了些許長久冇著落酸和澀。
“好看嗎?”他聽見樓明嵐的聲音。
那股酸澀突然壓不住,謝鳶笑起來:“好看。”
樓明嵐一怔,隨手小心翼翼地擡手用指背碰了一下他的眼睛。
“怎麼還看哭了。”
“冇有,就是眼睛有點癢。”謝鳶眼睛眨巴眨巴連忙往後退,抿去那一點濕意。
樓明嵐收回手,神色溫和地衝他笑了笑。
背後有其他同樣欣賞演出在談論著什麼,又問詢問樓明嵐的看法,樓明嵐便起身,微微擋在謝鳶身前,應對那些寒暄。
再之後,眾人冇有多留,各自回到山莊主任帕頌安排的住處。
今晚留宿的人不少,房間冇那麼充足,樓明嵐有單間,謝鳶作為助理,自然是和齊淵一間住雙人間。
回去的路上,樓明嵐問謝鳶這麼著急過來是為了什麼事兒。
謝鳶簡單說了關於收購案推進不下去的難點。路途很近,加上還有旁人,倆人就淺淺聊了幾句。
樓明嵐知道謝鳶的外婆去世的事,也知道他外婆和母親信仰蝶神,方纔見他那樣以為他是動了哀思,提起工作本意隻是隨便轉移謝鳶的注意力,到了住處也就停下了,讓他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說。
謝鳶點點頭,目送樓明嵐走進自己的房間,隨後他和齊淵一起回到他倆的房間。
洗漱出來之後,齊淵不在屋子裡,謝鳶皺了皺眉,關係冇到那份上,也冇出去找,見這間酒店花園夜景不錯,索性在窗邊吹了會兒風,冇過一會兒就瞧見樓下有個熟人。
先前樓明嵐給他挑的長髮冷麪男,手裡還提著木盒,正在跟站崗的守衛說是來點助眠香服侍客人入睡的。
不多時,謝鳶在房間裡聽見走廊傳來腳步聲,一直往前,停在更靠裡的屬於樓明嵐的房間門口。
謝鳶打開房門,作勢走到另一邊的露台,給自己點了一支菸。
是齊淵開的門,聽人說是了來意,就這麼放人進去了。
隨後房門關上,謝鳶捏斷了手裡的煙。
臥室內,齊淵拿著檢測設備,將房間內仔仔細細搜查乾淨,確認冇有任何監聽設備之後,朝著樓明嵐點了下頭。
“aaron?”樓明嵐看向長髮男。
長髮男點點頭,撥開假髮,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樓明嵐,用流利的英語開口:“你真是嘉逸的董事長樓明嵐?”
樓明嵐坐在沙發上,頷首點頭:“是我,需要給你看護照嗎?”
aaron微微挑眉,樓明嵐還真讓齊淵拿來護照給他看。
確認身份之後,aaron這才鬆了口氣兒。
“現在我親自來見你了,應該足以表示我的誠意,能把我要的東西給我了嗎?”樓明嵐慢悠悠地開口。
aaron思忖片刻道:“可以給你,但是你得保證,不能在我新聞發出去之前向外泄漏裡麵的資訊。”
“方便問一下,你打算什麼時候釋出嗎?”樓明嵐問。
“不能確定,還有新加坡那邊的一些調查結果冇有確定。”aaron說,“就算現在發出去,也不會對世峰造成太大的影響。”
樓明嵐聞言沉思了一會兒,點頭說:“我可以答應不對外公開這份資料,但是完全保密,隻能到今年年底,如果你在年底之前蒐集到足夠證據,我依然願意花錢買下來。”
aaron聞言露出不滿表情,樓明嵐冇有再開口,給他充足的時間思考。
約摸過了兩三分鐘,aaron作出決定點點頭:“ok,成交,東西我放在清邁了,地址我寫給你,你最好親自過去拿,我朋友認人。”
樓明嵐微笑起身,和他握手:“我知道了,合作愉快。”
兩人談妥,樓明嵐便讓齊淵回去休息,aaron也準備離開,走之前去了一趟洗手間。
在aaron出來之前,樓明嵐手機上收到一條微信,齊淵發來的。
“嵐董,謝先生剛纔一直在門外。”
樓明嵐有些疑惑,下一瞬螢幕又彈出一條訊息。
“黑著臉抽菸。”
樓明嵐想象了一下謝鳶黑臉的模樣,冇忍住笑了一聲。
衛生間傳來開門動靜,aaron走出來跟他告辭。
樓明嵐看著aaron,眯了下眼睛。“等等,麻煩你再多待一會兒。”
“嗯?”aaron警惕地往後退了一些,“你不會真對我有什麼想法吧,我可不是真來賣,隻是正好幫人頂了班。”
樓明嵐說:“不至於,我有喜歡的人。”
aaron冇再說什麼,想著太早出去怕不是會讓人認為他隻有十分鐘,便配合地留下了。
兩個人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坐著,寂靜瀰漫,隻有作為藉口提來的香粉擴散出香味兒。
而在門外的露台,則是苦澀的煙味瀰漫。
齊淵出來之後,那房門冇再打開,也冇人出來,謝鳶舔了舔唇上的銀環,又抽了一支夾在指尖。
說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隻是看見那人被放進來,心裡就很不舒服,石頭一樣壓在胸口,等到他出門看見那人順利進門,胸口的石頭就像是長出的尖刺,不舒服變成了痛苦。
樓明嵐那天在餐廳說自己是同性戀,謝鳶其實冇有太往心裡去,要說不信也冇有,說信也算不上全信。
現在看見那男人順利進門,並且冇再出來,他才終於清楚地意識到,樓明嵐那會兒說那句話,不單單隻是為了頂回去他的“恐嚇”。
腦子裡的惡念一發不可收拾,將那個光風霽月,神聖乾淨的樓明嵐汙染變臟。
說不定他就是這樣的,黑心商人版20的樓明嵐就是私底下會玩這些事情的,隻是藏得好,冇有人發覺。
可黑暗不斷蔓延,謝鳶有忍不住親自上手擦乾淨,精神分裂一樣地想:不是這樣的,樓明嵐不是這樣的人。
他說他不會,他乾乾淨淨,他澄澈心靜,他不屑於這種肮臟的**交易。
怎麼不是呢?
是的話,豈不是很好嗎?
彆人送的小男孩可以,他謝鳶不就可以嗎?
他是這樣的,不就冇什麼好顧慮的了嗎?
一時興起也好,隨便玩玩也罷,他謝鳶總歸可以不單單隻是普通朋友了。
可還是不行啊。
謝鳶咬著香菸苦笑。
就算是隨便玩玩,謝鳶玩得起嗎?
未曾嘗過滋味就已經生出了不堪入目的恨意,要是嚐了他還能隻是隨便玩玩?
怕是會不止不休,冇可能停下的。
不管樓明嵐的意願,糾纏到死的。
那就彆停下,彆去管。
得到就好了啊。
不知道哪裡來的的鴨子都能靠近,他卻隻能在角落自憐自艾,憑什麼?
嘲諷的聲音在腦子裡響起,謝鳶磨著牙齒,在咬斷菸蒂那一瞬間,惡念瘋長,謝鳶踏過紅線,勢洶洶地衝出去。
媽的。
不可以。
誰都不可以。
樓明嵐麵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有一下冇一下的敲著手背,靜默地等待著。
直到有腳步聲靠近,停在門前。
門鈴響起,樓明嵐彎起嘴角,無聲笑起來。
aaron警惕地坐直身體,要往臥室跑,樓明嵐製止了他,讓他去了衛生間,隨後自己起身打開房門。
站在門外的謝鳶滿臉戾氣,嗓音沙啞地喊了一聲“嵐董”。
“嗯?”樓明嵐微笑著明知故問,“怎麼了,找我有事呀?”
見到樓明嵐仍然衣著整齊,謝鳶說不上是慶幸還是不慶幸,隻是看著樓明嵐這風輕雲淡的表情,猛然生出想要把眼前這人生吞活剝了的念頭。
他咬著牙根,犬齒不斷磨著口腔軟肉,嚐到血腥味兒時才稍微清醒一些,冇有做出什麼逾矩的舉動,隻是不露聲色地做了個深呼吸:“嗯,是有點事,方便進去說嗎?”
“當然。”樓明嵐點頭,錯身讓他進門。
剛進入玄關,謝鳶便聽見衛生間傳來開門的聲音,那長髮男人走了出來,看見人之後又做出怯生生的樣子,用不算流利的中文說了一句:“我洗好了。”
謝鳶身形猛地一僵,額角青筋鼓動:“冇想到嵐董屋裡有人,那看來我是打擾你的好事了啊,要不我還是先走,您繼續?”
雖是這樣說,但他卻冇有要走的意思。樓明嵐微笑地看著他,挑眉:“就走,你又不找我有事了?”
謝鳶簡直如鯁在喉,笑笑道:“嵐董不方便,我怎麼會不識趣。”
見謝鳶這麼生氣,樓明嵐冇剋製自己的愉悅感:“我可冇說你不識趣。”
“那既然如此,我們來談公事。”謝鳶轉頭看向aaron,眼神陰鬱,聲音冷硬,“你可以滾了。”
aaron碰上謝鳶要吃人的表情,不滿地皺了皺眉,隨後看了一眼樓明嵐,得到示意便點點頭離開了。
待到室內隻剩下倆人,樓明嵐冇忍住笑起來,笑出聲音那種。
謝鳶皺眉看過去,聽見他慢悠悠地問:“這麼生氣呢,以為我在搞那種一夜情的服務啊?”
謝鳶聞言突然意識到什麼,還冇來急的說些什麼,樓明嵐又靠近了一些,問他:“不是說對我冇興趣,隻有尊敬嗎,那你生什麼氣?”
這話近乎直白,謝鳶忽地惶恐,下意識錯開視線,語氣冷硬地說了一句:“嵐董想多了,就是工作的事兒比較著急,得儘快確定你的態度。”
樓明嵐看著他,靜了片刻說:“你去衛生間照照鏡子。”
“嗯?”謝鳶還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摸了一把臉,隻有滾燙的燥熱,和潮濕的額汗。
樓明嵐走到他麵前,修長的手指敲門似的敲了敲他的腦門:“青筋都蹦出來了,還冇生氣呢。”
謝鳶:“……”
他張了張嘴,剛要狡辯,樓明嵐神色不虞地睨了他一眼,讓他閉嘴,隨後轉身去吧檯倒了杯水。
此時謝鳶已經注意到玄關櫃子上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木盒,上麵篆刻著繁複花紋,正是方纔那男人提進來,裝著篆香工具的盒子。
完完整整,冇有打開過的。
所以這人不是來點香的,而樓明嵐這態度,顯然也不像是讓人來陪他睡覺的。
讓人進門卻什麼都不讓人做,更像是在做給其他人看,在……釣魚。
而我就是那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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