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麵郎君 金玉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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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緣
有時候時間真像是人生在倒數,過一天就少一天。
醉了酒的溫玉在張清時背後獨自哀默了半天後又靠在他肩頭上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日頭,她才醒來。
醒來時,張郎君正捧著書卷坐與她身旁,曦光不偏不倚射在他的眉宇,把他照的十分好看。
“你醒了?”
張清時聽到身旁響動後立即端了碗湯藥來:
“這是醒酒湯,以後切莫要這般貪杯了!”
“好。”溫玉乖乖地點頭,端起藥來喝,卻見張清時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似有擔憂。
遂溫玉放下藥碗問道:“郎君,你這樣看著我,我都不好意思喝藥了。”
“溫玉,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張清時直截了當地發問讓溫玉險些連碗都端不住。
她麵上強裝鎮靜地問:“郎君,何出此言呀?”
“你昨晚哭了。”
“哭得很傷心。”
張清時又補了一句,他與她成婚是想給她帶來幸福與快樂的,而不是讓她在他身邊還能感受到委屈與難過的。
“啊?”
溫玉佯裝頭痛的樣子道:“唔!昨晚和太多酒了,我好像忘記我為何哭了。”
“哭都是有緣由的。”張清時執著道,“且你我本是夫妻,互相坦誠不應有所顧慮的。”
“但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溫玉垂下眼瞼,“或許是過往的所有傷痛都積攢在一起,因為感受到真正喜悅才驟然爆發出來了吧。”
“但自從溫玉嫁給郎君後,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十分快樂,也從未受過任何委屈。”
溫玉含情脈脈地看向張請時,這話自然不假,她與他一樣,都是希望對方快樂,都是想儘力去給對方營造甜蜜的氛圍。
隻不過張清時的眼神太過銳利,時刻能戳穿她的謊言。
她也不得不儘力去圓謊。
“郎君剛不是說,夫妻之間本應該坦誠和互相信任嗎?”溫玉反問道,“那為何我說冇有傷心事,郎君就偏偏不相信呢?”
“溫玉,這根本就不能混為一談。”張清時嚴肅道。
他的直覺告訴他,溫玉在隱瞞,溫玉在害怕麻煩他。
“這怎麼不能?”溫玉辯駁道,“難倒郎君非要想審問犯人一樣將溫玉審問個一乾二淨嗎?”
“我……”
張清時被她這話噎住,也不知道該講什麼聖賢的大道理,頓時便生氣地轉過了身。他氣憤她的敷衍,她的不做聲,她的不肯麻煩:
“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彆家小娘子都是什麼事情全找夫君,唯獨你好像一點都不需要我!”
也一點也不在乎我!
“怎麼會?”
溫玉瞅著張清時真生氣了,連忙從背上攀上他的後背,在他耳邊廝磨道:
“郎君怎麼總拿我與其他小娘子比較,是不是覺得我不如她們的好?”
“不是——”
張清時剛要轉身解釋時,卻被溫玉用柔軟的指腹擋住了。
她細細地撫摸他的嘴角,似在撫平他的焦躁與不安:“噓!我當然知道郎君不是這樣想的。”
“不過——郎君,在乎可不是用言語說出來的。”
溫玉手腕轉下,搭在那係得一絲不茍的衣領上。
張清時似還有些生氣,便偏過了頭。
但溫玉卻像花枝一樣從他身後纏了上來,又是那尋常慣用哄人的手段。
親親他緊皺的眉宇,親親他緊繃的嘴角,親親他鋒利的下顎,以及——
她像含住一朵飄忽的花瓣一般吻在了他那一上一下的喉嚨。
這下,無論張清時再這麼剋製,也無法經受住她的撩撥,將她反壓在床上。
“溫玉,你不能這般糊弄過去。”
“郎君,人生難得糊塗。”
溫玉手腕雖被他壓住,但依據壓不住她想親吻,安撫他的心。
她擡起頭對著他的唇,綿柔地吻了上去。
一張一合之中,張清時慢慢鬆了對她的桎梏。
遂她更加大膽,攬住他的脖頸,深深地印刻上去:
“郎君,這湯藥實在是太苦,你幫溫玉解解苦好不好?”
真摯示弱的語氣,慌亂悸動的心跳。
現在哪怕知道這是她哄騙的手段,張清時也心甘情願地被她迷惑,放下所有,回吻了過去。
一番**過後,兩人都大汗淋漓。
這下將早飯和午飯也全錯過。
張清時有些腦疼他的荒唐,稍清理一番後先叫仆從端了飯食,讓溫玉吃飽。
等食過飯後,他又將溫玉抱起去浴室。
溫玉軟趴趴地靠在他胸膛上,自然順從他的照顧。
到了浴室後,張清時開始忙前忙後,先是將浴盆裡倒入熱水,後又往其中加了些許養膚的玫瑰花瓣與養生的藥材。
這些都是將溫玉迎入府中後,張請時吩咐徐管家備下的。
他會儘他所能給她最好。
接著,又點燃了烏木沉香,試了水溫後,再將溫玉褪去輕紗將她放了進去。
“唔——”
溫玉舒服地全身陷入水中。
張清時怕她溺著,還是讓她背靠著盆壁。
“我替你沐發吧。”
張清時溫和道,手指已經將她頭上的髮帶鬆開,如絲綢般柔軟亮滑的烏髮散落下來。
張清時指間插入,感受她的美好。
“那就有勞郎君了。”
溫玉闔上眼,她剛剛已經失去大半力氣,實在是冇精力去梳洗她的頭髮了。
張清時冇說什麼,他開始細細打理溫玉的頭髮。
因為是第一次,他的動作都會極力地做到輕盈和仔細。
他先用犀角梳從髮梢梳到髮尾,將她的髮絲根根梳順。
後用皂角膏揉在指間,再用指腹去按摩她的頭皮,揉搓她的髮絲。
這適合的力度,溫玉不禁發出一聲喟歎:
“郎君,你要是能天天幫我沐發該有多好!”
“簡單,你喚我一聲夫君即可。”
得到誇獎後的張清時更加用功,幾乎是每個角落都不放過。
待揉搓完,他便開始用溫涼的清水一遍一遍沖洗。
接著,再用絲帕將她的髮絲按壓擦拭掉濕意,防止她著涼。
最後,便就是給她塗上香發膏,不僅可以讓她的烏髮乾淨漂亮,還帶有陣陣香氣。
一搖一晃之中,總是能讓他想俯身嗅一嗅。
等一切洗淨後,張清時才捏了捏還在輕睡中溫玉的小臉蛋,提醒道:“娘子,你再泡下去,身子骨恐怕都要化成水了。”
溫玉睜開惺忪的眼睛,委屈道:“哪還不是怪郎君,害我冇了力氣。”
“那是對你的懲罰。”
張請時颳了刮她鼻子後又取了一塊乾淨的浴帛遞了過去:“快擦乾,待會兒我替你梳髮。”
“嗯。”
溫玉散漫地接過,欲要起身擦拭身體時,卻發現張清時像大人關心小孩那般,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有些羞澀道:“郎君,你迴避一下。”
“好。”張清時撥弄了一下水麵後便轉過了身。
待溫玉叫他的時候,他纔回頭看。
溫玉素麗的樣子本就像渾然天成的一塊璞玉一般潔白無瑕,經過一番梳洗過後,就多了些水潤與光澤。
感覺用手掐一掐,都能擠出水來。
“郎君,你在比劃什麼呢?”
溫玉出聲,張清時才從她的美色中恍醒過來:“我在想,你還是太瘦了,多吃些。”
她不僅瘦,且體力還有待提升。
“一口又吃不成胖子,這事得慢慢來。”
溫玉打了個哈欠,展開了雙臂道:
“累,郎君抱。”
遂張清時走近,單手將她攔腰抱起。
帶她回到了主院,替她梳妝。
首先梳髮這件事就讓張清時犯起了難,他對自己的衣著造型常常都要求一絲不茍,那替溫玉梳髮自然也要梳得整潔纔是。
可她的髮絲很多,一隻手握住,總有幾根青絲悄悄跑出來。
他不得不重新攥起,周而複始,總有幾根要逃出他的手掌心。
“噗——”
溫玉看著銅鏡中手足無措的張郎君忍不住笑出了聲:“郎君,你或可用些水,或者是刨花水將髮絲打濕,這髮髻才能梳得貼合,你也不用與它起爭執了。”
“是個很好的辦法。”
女子髮髻樣式繁多,而男子通常隻需要將頭髮梳成一束即可。
所以張清時給溫玉梳髮就會有些無所適從,但好在他的手不笨拙,在溫玉一說一笑的指導下的確梳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髮髻。
不過他還有些略帶不滿意道:“日後我還是得多給你梳梳,這樣才能熟能生巧些。”
“好,那溫玉的頭髮以後就交給郎君了。”
溫玉笑了笑,打算就這般去施粉黛時,張清時卻按住了她。
“還冇完呢。”
張清時說著,就從旁邊的櫃子中拿出幾支珍寶釵來。
在她頭上左右比劃,想給它安插個合適的位置。
可細細插完幾支後,似不滿足般,又找來了些。
溫玉恐其重,連忙阻攔道:“夠了夠了,郎君。再插的話,溫玉就站不起身了。”
“冇事,走路我可以抱著你,外出還可以騎馬車。”
張清時端詳著他精心打扮的娘子,他想不僅要多帶些珠釵,耳垂、脖頸,手腕都應該帶上繁雜富華的裝飾。
如果她帶著走不動,他也可以就此守在她旁邊一輩子,當她的雙腿。
雖是意想不到的偏執,但他還是有這般念頭。
“不,郎君。”溫玉搖搖頭拒絕道,“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後院中需要精心飼養的花。我可以用我的步伐去丈量世間,亦可用自己的身心去感受人情冷暖,所以我不應該被這些所束縛。”
溫玉一直很嚮往自由,但人從未有相對完整的自由。
她曾一直被世俗的規則、親情的紐帶所牽絆。
唯有到了刺史府遇見張郎君之後,她才能微喘口氣,去感受些許自由的風。
所以她能享受張郎君給的好,但不希望他給的愛繁重到成為禁錮她的牢籠。
“你說的很對,很多時候可能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張清時釋懷道,似也對早上的事情也有所釋懷。
他太缺乏安全感,他曾眼睜睜地看見那些他愛的人為他而死,所以他唯恐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所以他纔會那麼敏感。
敏感她會有危險發生。
敏感她感受不到他的愛。
“我知道了,從今往後,娘子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娘子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張清時將她轉過身來,俯下身看著她,視線真誠又懇切,“但有一點,我希望娘子能什麼都與我說,無論是開心快樂的事情,還是悲傷難過的事情,這些我都自私地想娘子能分享給我。”
“好,我答應你。”
溫玉撫上他的眉梢,親了親他的眉心:
“郎君今日都辛苦為我做了這麼多,那溫玉也想為郎君做一件事。”
“什麼事情?”
張清時一邊聽她講話,一邊取出眉黛,欲替她描眉。
“前幾日是小雪,其實最適合吃一道甜點了。”溫玉提議道,這幾天都是張郎君照顧她,她身為他的妻子,也應該做些什麼。
而她最擅長做飯,做個小甜食讓郎君心裡甜甜的也好。
“嗯?是什麼好吃的?”張清時停下筆問。
“紅糖糍粑。”溫玉挑了挑眉,“這不小雪時節到了,過年也快了,吃個糍粑提前慶祝一下團圓。”
“甚好。也算是我們小家的團圓日。”
張清時覺得她的提議不錯,又繼續提筆細細描繪。
他的畫功不錯,描得眉也有形有狀,很稱溫玉的美。
溫玉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也甚是滿意:“郎君做什麼都厲害,我看這日後描眉的功夫也要交給郎君做。”
“好,我給你做一輩子。”張清時寵溺道。
“那我也要給你做一輩子好吃的。”溫玉迴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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