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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錯世子妃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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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官司衙署。

薑姮把探視胞姊的呈請交給經辦小吏,又對親自趕來督辦的都官司郎中施禮道謝:“有勞杜郎中。”

“薑夫人多禮了。”杜仲斯擡斯敬地回禮,雖然奇怪薑姮為何舍近求遠,托了恩師出麵尋到他這裡辦事,卻也不便多問,隻是說道:“上頭的命令是,無關人員一概不準探視,是以,夫人所請,某隻能依例呈遞秦王殿下,能否成事,某不能作保。”

“我明白。”薑姮通情達理地說,又一番恩謝才告辭。

出了衙署,見同來的唐嶽還在等著她。

“伯父,可是有事要跟我說?”

都官司這裡,唐嶽一早就打過招呼,何況此次來隻是遞個呈請,並不難辦,薑姮自己來就行的,唐嶽卻非要同行,想必是有彆的事。

唐嶽點頭,無奈地歎了口氣,“那個燕小郎君,太輕狂,難管得很。”

“您去牢裡見過他了?”薑姮說著話,語聲已不覺憂心切切:“他怎樣?他可有對您不敬?”

“我已跟秦王說,他是我的學生,結果到牢裡,憑我如何給他暗示,他就是不領情,說不稀罕做我的學生,還說我和他們一樣,都是沽名釣譽之流。”

薑姮聽得眉心緊簇,一掌拍在座上,氣道:“這個燕小九,何時變得這樣蠢笨!”

唐嶽原本憋了一肚子氣,想跟薑姮說不管了,此刻見她氣得捶座,餘下的話又嚥了回去。

“伯父,秦王那裡……”薑姮怕秦王惱怒,再次降罪燕榮。

唐嶽說:“幸而秦王以為那燕小郎君是怕辱沒了我的臉麵,故意不認我這位老師,不僅沒有同他較真,還將他放出來了。”

“放出來了?”薑姮輕舒一口氣,問:“他現在在哪裡?”

唐嶽遂將之前從士子那裡打聽來的訊息都說與薑姮,最後道:“人已放出,至於拜師……”

薑姮察覺唐嶽要說什麼,忙道:“伯父,我讓他給您磕頭認錯,他其實是頂聰明一個小郎君,三歲識字,五歲作文,如今變成這樣,是因為……”

薑姮唇瓣顫了顫,終是沒有說出緣由,緩緩閉上嘴巴,連同方纔急切的氣息一道平複,再開口時,又是平素清淡溫柔的語聲。

“總之,我會讓他改的,伯父,您不要放棄他。”

唐嶽輕輕歎了聲,頷首道:“但願他不要辜負你一片苦心。”

辭彆唐嶽,薑姮去了燕榮住處,卻被擋在了門外。

“這位夫人,燕九郎有傷在身,不便待客。”同住的士子說道。

薑姮這才知燕榮雖被提前放出,卻也捱了一頓杖責,“可叫醫家來看過了?”

士子點頭,說無甚大礙,靜養數日便能痊癒。

薑姮微頷,麵色稍稍一鬆,命春錦拿些錢給士子,說道:“我是燕九郎的遠房表姐,他這些日子就勞煩你照顧了。”

轉目在院內看了下,又說:“這院子逼仄,魚龍混雜,恐會打擾你們讀書,我已為你們報了國子監的考試,等他好了,你和他一起去應考,依你們的才學,應當不難。”

那士子聽得一愣,反應過來正要感恩戴德時,聽到屋裡頭燕榮嚷道:“我不去!我不稀罕你假好心!”

薑姮麵無波瀾,不急也不惱,隻是對同住的士子說:“放心,他會去的。”

轉身走近屋門,沒有進去,隔牆與燕榮說道:“我明天再來看你,你好好養傷,不要亂跑。”

“你不要來看我,我不想見你!你以為我還會聽你的話嗎,你又不是我嫂嫂!你不是我嫂嫂!”

薑姮一言不發,默默站在房門前,聽他不斷嚷著“嫂嫂”二字,疏淡的麵色忽又冷了幾分,沉聲道:“燕氏一門,唯你兄弟二人,振興家聲,光耀門楣,旦夕不可忘。”

裡頭的燕榮戛然噤聲。

薑姮知他聽進去了,緩緩道:“隻有進了國子監讀書,纔有可能中舉,世道如此,你尚無能耐逆改,就先順勢而為。”

說罷這些,聽房內沒有反應,知他必定是在怪著她,一時半會兒解不了心結,遂也不再多言,囑咐同住士子多加照顧他便離開了。

“去八久香行。”薑姮吩咐道。

“姑娘,這回,是要資助兩個人麼?”春錦是薑姮自老家帶來的侍婢,對她資助寒門士子之事一清二楚,也知道薑姮每回去香行,就是要支取些銀錢送到唐先生那裡。

薑姮隻是頷首,沒有說話,靠窗坐著,目光落在窗外,淡淡的沒有什麼神采。

春錦微微歎了口氣,也不再言語。她猶記得當初姑娘被接回京城,買下這間香行,每次來都是興高采烈,縱使不說話,眼睛裡也盛滿了期盼和愉悅。

她記得,姑娘第一回從這香行裡支取銀錢,是資助了八個士子,其中就有今日見的杜郎中,還有一個……

春錦看看薑姮,收回神思,不再繼續憶想。

···

翌日一早,薑姮便來了都官司等訊息。

“薑夫人,您探視歸義夫人的呈請,上頭沒允。”

杜仲略帶歉意地說,心中卻有幾分納罕,他當初肯幫薑姮遞交呈請,私以為秦王看在顧峪的麵子上會允準的,畢竟顧峪是目前唯一一個能夠隨時探看歸義夫人的,他的妻子按說也能,不成想竟被拒了。

薑姮對這結果雖不意外,免不了失望地歎了一息,忽而一愣,呢喃了句:“歸義夫人?”

杜仲微頷,解釋道:“冊封聖旨昨日剛下的,外人尚不知道罷了。”

薑姮微一思量,聽出了杜仲的話外之音。

不管胞姊殺人與否,薑後這個名號終是不能再稱了,今上既冊封她為歸義夫人,至少說明,她現在還是體麵的,還不是一個罪人。

“謝杜郎中。”薑姮莞爾,辭彆杜仲,打算回去告訴母親這個訊息,好讓她寬心。

纔出衙署,正要登上馬車,聽身後有人畢恭畢敬喚了聲“夫人”。

薑姮回身,見是顧峪的隨身侍衛周武。

“夫人,家主有事相問,請您今日回家。”

薑姮想了想,問:“何事?”

周武說不知,“家主命我在此等候夫人,傳信於您,未言事由。”

薑姮眼睫微微一閃,顧峪特意命人在都官司等她,想是知道了她遞交呈請的事,讓她回去無非也就是這樁事,晚兩日再說應當也行。

“我這廂還有些小事沒妥當,等辦完了就回去。”薑姮說罷就上了馬車。

“夫人說有事要辦,不回來。”這就是周武帶回的答複。

話音才落,就見顧峪眉峰微蹙。

他麵容殊為冷峻,平素波瀾不驚已是不怒自威,此刻簇了眉,更是叫人生畏。

“可有說何時回來?”

男人蹙起的眉倒是很快就散了,隻方纔聚起的寒意並未消減,以致問話的語聲都帶著幾分讓人膽顫的威嚴。

周武低首,小心回道:“沒說。”

顧峪神色未變,默了好一會兒才揮退周武。

昨日薑姮的探視呈請遞到秦王麵前時,他正與秦王謀劃事情。秦王看著那呈請,先是疑惑,後是幸災樂禍,笑他家有妒妻。

薑姮想去牢中探視,完全可以和他說,能或不能,在他這裡都能得到答案。但她卻選擇越過他這層便利,舍近求遠繞到都官司去辦事,顯然是在和他置氣。

如今就連他派人去請,她依舊藉口不回。

果真是在對他使性子。

因為那三個侍妾?

她一母同胞的阿姊尚在獄中,處境艱難,他雖大勝歸來,也有一眾新舊宿敵虎視眈眈,就等著揪他的錯處,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卻還因為三個侍妾與他賭氣回了孃家?

甚至使性子耍脾氣,鬨到了衙署和秦王麵前。

顧峪眸光暗了暗,唇線抿得筆直,翻開輿圖繼續籌謀自己的事。

將將入夜,駱辭又來了,柔聲詢問:“表哥,帶給七姐姐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您可要看看是否妥當?”

顧峪沉著的眼眸並未擡起,隻言無甚妥當與否,叫她看著置辦就罷。

駱辭應好,見顧峪陰沉著臉,明知他心緒不佳,還是狀作隨口問道:“嫂嫂還沒回來麼?”

顧峪淡淡“嗯”了聲,似乎渾不在意妻子的動向。

駱辭默了片刻,善解人意地輕聲勸道:“表哥,我覺得嫂嫂一定是在賭氣,不如,您親自去接她回來?”

顧峪不答,目光微垂落在輿圖上,一副公務繁忙無暇他顧的神色。

駱辭自然看出他的意思,故意又說:“表哥若是忙,我和阿月去也行……”

“不準去。”顧峪打斷她的話,聲音莫名冷了幾分,“隨她住幾日,不必去請。”

駱辭故作畏懼的噤聲不語,默默退出書房。

到凝和院門口,見兩個小郎子偷偷摸摸地往裡張望,手中還提著一個小籠子,夜色深,看不清裡麵裝的什麼。

兩個小郎子一個五歲,一個六歲,小的名喚顧端,大的叫做顧竑,是顧峪兩位兄長之子。

駱辭也不聲張,走近他們小聲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叫三叔父撞見了,罰你們抄書!”

兩個小郎子忙拽她低下身,央求道:“小姨,你彆和叔父說,我們抓了好東西,來喂貓,你帶我們去喂貓吧?”

說著,湊近籠子給她看,裡麵果真裝著幾隻灰不溜秋的小老鼠。

兩個小郎子貪玩,早先便曾央求祖母和母親養幾隻阿貓阿狗來逗玩,但顧峪嚴苛,對兩個侄子的課業抓的緊,不允此事,駱氏和兩個媳婦也不敢私自豢養,兩個小郎子遂隻能偶爾偷偷來薑姮這裡逗貓玩樂,但兩人顯然不知貍花貓已被挪去彆處。

駱辭微一思量,沒有阻止,指了指西序道:“貓在那兒呢,你們去吧,我可不敢去。”

又蹲下身與他們囑咐:“若是被人逮住了,可千萬彆說是我告訴你們的,你們要是把我賣了,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們了,好吃的,好玩的,都不給你們了。”

兩個小郎子拍拍胸脯,再三保證一人做事一人當,興衝衝提著籠子朝西序跑去。

不多會兒,西序便一陣騷亂,有婢仆喊道:“端小郎君被貓抓瞎了眼睛!”

緊接著,就見駱氏、小駱氏、顧家四郎、小妹等等一窩蜂的湧向西序。

顧峪趕到時,駱氏正抱著兩個孫兒心疼地哭罵:“那畜生呢,敢抓瞎我孫兒的眼睛,我剝了它的皮!”

“快請大夫!”

顧峪一麵吩咐,一麵檢視兩個侄兒傷勢,見顧竑臉上雖有貓抓的傷痕,所幸沒在要害處,顧端就沒那麼幸運了,捂著的左眼鮮血淋漓,和著淚水淌的臉上手上鮮紅一片。

顧峪眉頭皺緊,怕小侄兒一味揉搓加重傷勢,遂按住他手,命人打來溫水替他清洗傷口。待洗去血漬,傷口露出來,眾人才鬆了口氣,那傷口在眼角處,雖然離眼睛很近,萬幸沒有傷到眼睛。

小駱氏後怕地抱著兒子又親又哭,悲愴不能自抑:“你爹爹隻留了一個你,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對他交待!”

顧峪三兄弟早年一起從軍,出生入死,感情甚篤,五年前,兩位兄長戰死,彼時仲兄唯一的兒子不滿周歲,長兄之子尚未出生,因此兩個侄兒不僅是顧家唯一的孫輩,更是兩位兄長唯一的血脈,顧峪一向待之甚於親子,此刻聽長嫂悲愴可憐之言,本就冷厲的目光愈似飛霜,看向西序廂房看管貍花貓的兩個婢子:“怎麼回事?”

兩個婢子早已嚇得跌跪在地,哭道:“兩位小郎君抓了老鼠,非要去喂貓,但那貓剛挪去西序,本就驚著,小郎君又讓人按住貓非要給它吃老鼠,不想那貓力氣大,掙脫了,撓傷了兩個小郎君。”

駱氏聞聽此言,怒聲罵道:“吃裡扒外的賤東西!叫你們說來,還是我孫兒的不是了,怨我孫兒去喂貓!”

顧峪皺緊的眉頭不見分毫舒展,沉聲道:“把那貓找出來,死活勿論。”

家奴領命,立即拿了棍棒四散尋貓。

駱辭瞧這情形,想了想,悄聲吩咐婢子去給薑姮報信,“讓嫂嫂快些回來,再晚,她的貓兒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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