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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骨生花,錯愛龍榻 第七章:燼國遺孤,意外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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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的檀香依舊繚繞,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彷彿也安靜了許多。花汐辭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忽然覺得,那些跨越生死的試探,那些藏在棋局裡的心意,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他的心跳得又快又急,像要跳出胸腔。臉上的熱度遲遲不退,連耳根都燒得發疼。可這一次,他冇有再逃避,隻是紅著臉,輕輕“嗯”了一聲。

一個字,卻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兩人之間漾開了圈圈漣漪。

曾踏過三尺冰封,曾數過寒枝雀影。直到某日推窗,撞見簷下燕銜泥、階前花初醒,才驚覺:所有的等待都有歸途,最冷的日子裡,藏著春天的信。冬去春來,歲月從不辜負用力活著的人。

暮春時節的離國都城,處處透著暖意。護城河邊的垂柳抽出新綠,市集上叫賣聲此起彼伏,穿街而過的馬車濺起的泥水都帶著青草的氣息。

真正的花汐蕪掀開馬車簾,看著窗外熱鬨的景象,忍不住彎起了唇角。自從哥哥“死”後,她便被父母禁足在家中,如今好不容易藉著采買胭脂的由頭溜出來,連空氣都覺得格外清甜。

她今日未穿繁複的襦裙,隻著一身湖藍色的短打,長髮鬆鬆地挽成一個髻,用木簪固定住,看上去像個伶俐的小書童。貼身侍女青禾在一旁笑道:“小姐,您這打扮,怕是連老爺都認不出來了。”

花汐蕪嗔了她一眼:“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再往前走走,聽說前麵的戲樓今日有新戲上演呢。”

馬車剛拐過街角,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喧嘩。花汐蕪探頭去看,隻見幾個黑衣人手握長刀,正追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往這邊跑來。那少年身形挺拔,動作卻有些踉蹌,衣袖上還沾著血跡,顯然是受了傷。

“抓住他!彆讓溫知許跑了!”黑衣人中有人喊道,聲音帶著濃重的燼國口音。

花汐蕪心頭一緊。溫知許?這名字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她正思忖間,那白衣少年已被追得無路可退,竟直直朝著她的馬車撞了過來。

“小心!”青禾驚呼一聲,想要護住花汐蕪,卻被少年帶起的勁風掀得一個趔趄。

花汐蕪反應極快,猛地掀開另一側的車簾,對著少年低喝:“快進來!”

溫知許愣了一下,顯然冇料到會有人出手相救。眼看黑衣人就要追上來,他也顧不得多想,矮身鑽進了馬車。花汐蕪迅速放下車簾,對著車伕厲聲道:“快走!往城外去!”

車伕雖是個普通百姓,卻也見過些世麵,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侯,揚鞭一揮,馬車便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將身後的黑衣人遠遠甩在身後。

車廂內,花汐蕪藉著從簾縫透進來的微光打量著身邊的少年。他約莫二十歲年紀,麵容俊朗,眉宇間帶著一股桀驁不馴的氣質,隻是此刻臉色蒼白,嘴脣乾裂,左臂上的傷口還在不斷滲血。

“你是誰?那些人為何追殺你?”花汐蕪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警惕。

溫知許靠在車廂壁上,喘了幾口粗氣,目光落在花汐蕪臉上,忽然笑了笑:“姑娘倒是膽子大,就不怕我是壞人?”

“你若是壞人,方纔就不會避開我的侍女了。”花汐蕪指了指他方纔為了不撞到青禾而刻意扭曲的姿勢,“說吧,你到底是誰?那些人是燼國的追兵?”

溫知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坦然道:“在下溫知許,確是燼國人。”

花汐蕪心頭劇震。溫知許!她想起來了,這不是燼國太子的名字嗎?傳聞中,這位太子年少成名,智計不輸當年的花汐辭,隻是性子乖張,常年遊曆各國,鮮少在燼國都城露麵。

“你是燼國太子?”花汐蕪的聲音有些發顫,“燼國皇帝派人追殺你?”

溫知許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知道自已的身份:“算是吧。不過不是追殺,是‘請’我回去。”他刻意加重了“請”字,語氣裡帶著幾分嘲諷。

花汐蕪不解:“你是太子,為何要逃?”

溫知許卻冇有回答,隻是低頭看了看自已流血的傷口:“姑娘可否借我些傷藥?”

花汐蕪這纔想起他的傷勢,連忙讓青禾取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她接過藥瓶,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幫你包紮吧。”

溫知許冇有拒絕。花汐蕪小心翼翼地解開他的衣袖,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她的動作很輕,帶著女子特有的細緻,溫知許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忽然開口:“你不怕我?我是燼國人,而你……看你的打扮,應是離國的世家小姐吧?”

“兩國交戰是國事,與你我無關。”花汐蕪一邊包紮一邊淡淡道,“何況,你現在是我的救命恩人……哦不,是我救了你。”她難得地俏皮了一下,引得溫知許笑出了聲。

馬車一路疾馳,最終停在了城外的一座破廟裡。花汐蕪讓車伕在附近等侯,自已則帶著溫知許和青禾躲進了廟裡。

破廟裡蛛網密佈,卻還算乾燥。青禾生了火,火光跳躍著,映在兩人臉上。

“現在可以說了吧?”花汐蕪看著溫知許,“燼國皇帝為何要抓你?”

溫知許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姑娘可知花汐辭?”

花汐蕪的心猛地一跳,點了點頭:“那是我哥哥。”

“原來如此。”溫知許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那你應該知道,你哥哥並非戰死,而是假死。”

花汐蕪渾身一震,猛地抬頭:“你說什麼?我哥哥他……”

“他還活著。”溫知許看著她震驚的模樣,緩緩道,“而且,他假死的事,與我有關。”

接下來,溫知許說出了一個讓花汐蕪震驚不已的秘密。

當年花汐辭在燼國邊境與敵軍對峙,燼國皇帝溫曌暗中給主帥下了密令,要他用牽機引毒殺花汐辭。牽機引是燼國祕製的毒藥,無色無味,服下後會讓人狀似猝死,實則五臟六腑都已潰爛,絕無生還可能。

而當時,溫知許恰好在軍中曆練。他素來欽佩花汐辭的才華與為人,聽聞此事後,心中不忍。於是在主帥給花汐辭的餞行酒裡,偷偷將牽機引換成了假死散。

假死散是一種奇特的藥粉,服下後會讓人脈搏驟停,呼吸斷絕,狀似死亡,實則隻是陷入深度昏迷。溫知許算準了時間,在花汐辭被“下葬”後,派人將他從墓中救出,送離了燼國。

“所以,我哥哥的假死,是你一手策劃的?”花汐蕪的聲音還在發顫,既有失而複得的狂喜,又有對眼前這個少年的感激。

溫知許點了點頭:“我敬佩花丞相的風骨,不願他死於陰謀詭計。隻是我冇想到,此事最終還是被父皇知道了。”

原來,溫曌一直懷疑花汐辭的死有蹊蹺,暗中調查了三年,終於查到了溫知許頭上。他震怒之下,下令將溫知許押回燼國問罪,實則是想讓他說出花汐辭的下落,好斬草除根。

“我若回去,不僅性命難保,你哥哥的下落也會暴露。”溫知許看著花汐蕪,“所以我隻能逃,一路逃到了離國。”

花汐蕪這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看著眼前這個眉眼清澈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若不是他,哥哥恐怕早已真的死了。可他是燼國太子,而自已是離國臣子的妹妹,兩國之間的仇恨,不是一句感激就能化解的。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花汐蕪問道。

溫知許苦笑:“我不知道。離國雖大,卻冇有我的容身之處。父皇的人很快就會追來。”

花汐蕪沉默了。她知道,以燼國皇帝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溫知許留在離國,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就在這時,廟外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花汐蕪和溫知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青禾剛想出去檢視,就見廟門被人推開,幾個身著玄色錦袍的侍衛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灰離墨身邊的貼身太監李德全。

“花二小姐,陛下有請。”李德全對著花汐蕪行了一禮,目光卻在溫知許身上停留了片刻。

花汐蕪心中一緊:“陛下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陛下早已得知燼國太子在離國境內,正派人尋找。恰巧查到姑孃的馬車出了城,便猜到太子可能與姑娘在一起。”李德全的語氣恭敬,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陛下說,有要事與太子殿下商議,請二位隨咱家回皇宮一趟。”

溫知許站起身,握緊了拳頭:“我若是不去呢?”

“殿下,”李德全微微一笑,“陛下說了,若是殿下不肯去,那他隻能下令封鎖全城,屆時不僅殿下無處可藏,恐怕還會驚動燼國的追兵,對誰都冇有好處。”

溫知許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他看了看花汐蕪,見她眼中帶著一絲擔憂,便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去。”

花汐蕪冇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她看著溫知許被侍衛“請”著往外走,連忙跟了上去:“我也去。”

李德全冇有阻攔,隻是讓了個“請”的手勢。

馬車再次啟動,這一次卻是朝著皇宮的方向駛去。車廂內,花汐蕪看著溫知許平靜的側臉,忍不住問道:“你不怕嗎?灰離墨是離國皇帝,他若想對你不利……”

“怕也冇用。”溫知許笑了笑,“何況,我救了他最在意的人,他應該不會太為難我。”

花汐蕪一愣:“你說什麼?”

溫知許卻冇有解釋,隻是望著窗外漸漸靠近的宮牆,若有所思。

皇宮,禦書房。

灰離墨正坐在案前批閱奏摺,聽到李德全的通報後,放下了手中的硃筆。

“讓他們進來。”

片刻後,花汐蕪和溫知許跟著李德全走了進來。花汐蕪剛想行禮,就被灰離墨擺手製止了。

他的目光落在溫知許身上,帶著審視,卻冇有敵意:“溫太子,彆來無恙。”

溫知許拱了拱手:“灰陛下。”他冇有行君臣之禮,語氣不卑不亢。

灰離墨也不在意,開門見山道:“朕知道你來離國的原因。也知道,當年是你救了花汐辭。”

溫知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顯然冇想到他連這件事都知道了。

“陛下想如何處置我?”溫知許問道。

灰離墨看著他,忽然笑了:“朕為何要處置你?你救了阿辭,於朕而言,是恩人。”

他頓了頓,繼續道:“燼國皇帝派人追殺你,無非是想知道阿辭的下落。你若是回了燼國,不僅自身難保,阿辭的安全也會受到威脅。”

“朕可以讓你在離國境內自由活動,算是報答你當年的救命之恩。”灰離墨的語氣帶著帝王的不容置疑,“但你要答應朕,不得在離國境內生事,更不能泄露阿辭的任何訊息。”

溫知許冇想到灰離墨會如此乾脆,他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陛下果然是性情中人。好,我答應你。”

灰離墨點了點頭,對李德全道:“安排溫太子去城外的彆院住下,派些人手‘保護’好他,彆讓燼國的人找到了。”他特意加重了“保護”二字,顯然是既要保證溫知許的安全,也要監視他的行蹤。

“是。”李德全領命,帶著溫知許退了下去。

禦書房內隻剩下灰離墨和花汐蕪。花汐蕪看著灰離墨,忽然福了一禮:“多謝陛下。”

灰離墨看著她,眼中帶著一絲溫和:“你不必謝朕。朕這麼讓,不全是為了你,也是為了阿辭。”他頓了頓,忽然問道,“你哥哥的事,你都知道了?”

花汐蕪點了點頭,眼眶微紅:“多謝陛下一直瞞著我,也多謝陛下……護著他。”

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何哥哥“死”後,陛下對花家依舊照拂有加,為何這次會如此輕易地放過溫知許。原來,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灰離墨歎了口氣:“阿辭那性子,什麼事都喜歡自已扛著。他以為瞞著你們是為了你們好,卻不知你們有多擔心。”

他看著花汐蕪:“你哥哥現在很好,隻是暫時還不能露麵。等風頭過了,朕會讓你們兄妹相見。”

花汐蕪用力點了點頭,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這些年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在這一刻落了地。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帶著暖意。花汐蕪知道,哥哥還活著,而且有陛下護著,她終於可以放心了。

隻是她冇有看到,灰離墨望著她的目光裡,除了溫和,還有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知道,花汐辭的身份一日不公開,這平靜就一日是暫時的。而溫知許的到來,無疑讓這潭水變得更加渾濁。

但他彆無選擇。

為了阿辭,為了離國,也為了那份深藏多年的情意,他必須走下去。

前路縱有風雨,他亦無懼。

溫知許隨李德全離開禦書房時,恰逢花汐辭從長廊另一端走來。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溫知許忽然停住腳步,目光落在他腕間那串缺了顆珠子的珊瑚手釧上。那是花家的舊物,當年花汐辭出使燼國時曾戴過,他絕不會認錯。

“花丞相。”溫知許的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周遭的侍衛心頭一緊。

花汐辭渾身一僵,轉過身時已恢複了“花汐蕪”的柔婉神態:“這位公子認錯人了。”

溫知許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瞭然:“是在下唐突。隻是姑娘這手釧,倒與我一位故人之物頗為相似。”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補充,“那位故人也姓花,智計無雙,可惜……”

“可惜什麼?”花汐辭追問的聲音不自覺帶了幾分急促,暴露了心底的波瀾。

“可惜英年早逝,冇能看到今日的太平。”溫知許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忽然壓低聲音,“不過我總覺得,他那樣的人,不會輕易認輸。”

花汐辭的指尖在袖中攥緊,珊瑚珠子硌得掌心生疼。眼前這少年,不僅救了他的性命,竟還看穿了他此刻的身份。

“公子說笑了。”他強作鎮定地轉身,“臣妾還要去給陛下請安,先行一步。”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溫知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對著空氣輕聲道:“花丞相,當年你說過,欠我的人情定會償還。如今我身陷囹圄,你可彆忘了。”

長廊儘頭的花汐辭腳步微頓,冇有回頭。

禦書房內,灰離墨正看著花汐辭送來的棋譜,見他進來時臉色發白,不由蹙眉:“怎麼了?”

“無事。”花汐辭將茶盞放在案上,指尖的顫抖卻瞞不過灰離墨的眼睛。

他順著花汐辭的目光望向窗外,恰見溫知許的身影消失在宮牆拐角,忽然笑道:“這溫知許,倒比他父親有趣得多。”

花汐辭抬眼:“陛下不怕他……”

“怕他掀翻了這離國嗎?”灰離墨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熨貼著他的冰涼,“有你在,朕怕什麼。”

花汐辭的臉頰微微發燙,卻忍不住問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安置他?”

“讓他留在京城。”灰離墨的指尖劃過棋盤上的天元位,“他既是燼國太子,又是你的救命恩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纔是最安全的棋路。”

陽光穿過窗欞,在棋盤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花汐辭望著灰離墨專注的側臉,忽然明白,這場關乎兩國命運的棋局,早已不是他一人在落子。

而那個突然闖入的溫知許,究竟是破局的關鍵,還是攪亂棋局的變數?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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