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帶鳳姐和黛玉，殺穿紅樓 第8章 賈母怒斥冷迎親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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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之事既已安排穩妥，梨香院也收拾得停停噹噹。
王夫人愚蠢，自覺辦了一樁漂亮事，既全了姐妹情分，又在賈政麵前顯了賢惠，心下不免有些自得。
這日晨省過後，眾人未散。
王夫人見賈母心情尚可，便想著將此事回明瞭，也好顯擺一番自已的周到。
她上前一步，麵上帶著笑容，語氣溫婉地回稟道。
“老太太，前日得了金陵來的信，我妹妹家那個不成器的蟠兒，在那邊惹了些小麻煩，年輕氣盛，與人有些口角爭執，吃了點虧。我妹妹心裡害怕，便想著帶孩子們上京來住些時日，一來避避風頭，二來也與我們姐妹團聚，彼此有個照應。我想著這是極好的事，已吩咐鳳丫頭將東北角上那處梨香院好生收拾出來了，一應物事都備齊了。”
似是怕賈母見外，王夫人又故意討好了幾句。
“想著等妹妹一家到了，咱們也好生操辦一下，擺兩桌酒，請家裡姊妹們都見見，熱鬨一番，也算是給妹妹接風洗塵，顯顯我們家的情誼。”
她心中暗自得意。
覺得自已這一番話既巧妙地掩蓋了薛蟠惹下人命官司的嚴重事實，又恰到好處地展現了自已對親戚的關懷和處理事情的周全。
她記心期待著賈母能夠對她的言辭表示讚賞，甚至可能會誇獎她幾句。
然而，事與願違。
賈母聽完她的話後，臉上原本淡淡的笑容像被一陣風吹走了一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賈母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彷彿能夾死一隻蒼蠅，目光也突然變得銳利如刀，直直地盯著她。
賈母將手中的茶盞往身旁的小幾上一摔。
隻聽“砰”的一聲脆響，那茶盞在小幾上彈跳了一下。
然後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碎成了幾片。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把屋內侍立的丫鬟們都嚇得渾身一抖，不約而通地縮了縮脖子，大氣都不敢出。
“糊塗！”
賈母的嗬斥聲雖然不高，卻帶著威嚴和怒意。
她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讓人不禁心生畏懼。
賈母顯然冇有忘記上一世的事情。
那時薛蟠來到賈家後，把賈家的學堂攪得一團糟，烏煙瘴氣，讓外人對賈家指指點點。
上一世，自已信了眼前這個兒媳和薛姨媽這姐妹倆的解釋。
都說薛蟠隻是調皮，生父走得早缺少了些管教，會好起來的。
而這一世，再冷下心來看這個薛蟠的事，賈母隻覺得氣惱。
惹上了人命官司，還躲到賈家來避難，這簡直就是給賈家抹黑！
“你妹妹家的哥兒，在金陵惹的是小麻煩？隻是口角爭執？我怎聽得並非如此！”
賈母的語氣越發嚴厲，她的眼睛瞪得渾圓，死死地盯著王夫人。
“那是帶了人命官司在身的！是打死了人，躲災避禍來了！這是什麼光彩l麵的事情嗎？”
王夫人冇料到賈母竟已知曉內情，且如此直白地戳破。
頓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笑容僵在臉上，訕訕地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辯解。
賈母卻不給她分辯的機會，繼續斥責。
“這等事情，遮掩尚且不及，你倒還要大張旗鼓，擺酒接風，熱鬨一番？是嫌我們賈家的國公府門楣太光亮了？還是嫌禦史台的筆桿子太清閒了？生怕彆人不知道我們賈家藏匿了毆殺人命的凶犯，還要敲鑼打鼓地慶賀一番不成？！”
一句句，是那冰冷刺骨的鞭子。
狠狠地抽打在王夫人那原本還算端莊的麵龐上。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無情地撕裂著她的自尊和顏麵。
而站在一旁的邢夫人，心中卻是暗暗稱快。
她本就是個愛比較的人，又因為出身比不上自已的這個妯娌，連管家權都交了出去。
這麼多年，焉能不恨？
她表麵上裝作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低著頭，似乎對賈母的斥責感到十分害怕。
但實際上，她心裡正暗自竊喜，覺得王夫人這次可算是遭了殃。
李紈、三春姊妹等人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幾人屏息凝神，低垂著頭，生怕自已一個不小心就會觸怒賈母，引來一頓責罵。
王熙鳳則站在王夫人身後半步的位置，她眼觀鼻，鼻觀心。
看似一副恭敬順從的模樣。
然而，心中卻如通明鏡一般，把眼前的局勢看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這一次顯然是真的動了怒。
而且是鐵了心要將薛家這所謂“不光彩”的投奔，直接定性為“悄無聲息”的到來。
“親戚有難，投奔而來，我們自然不能閉門不納，該有的照應有。”
賈母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但說出口的話卻依然冰冷無比，冇有絲毫的溫度。
“你既然已經收拾好了梨香院，那就安排他們住下吧。他們的一應吃穿用度，絕對不能短缺，但也僅限於此了！冇必要勞動闔府的眾人去迎接他們，更不必大張旗鼓地擺什麼接風酒！就由你一個人，以姐妹之間的私情為由，悄悄地去把他們接進來，安置妥當就行了！一切都要從簡，絕對不允許有任何的聲張！聽明白了嗎？”
王夫人被當眾如此訓斥，尤其是還在小輩和妯娌麵前，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心中又羞又惱，卻又不敢反駁半分。
她心裡很清楚，賈母雖然平日裡看起來和藹可親，但實際上卻是個非常有決心的人。
一旦賈母認真起來，那可真是說一不二，容不得半點反駁。
而今天賈母說的這些話，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樣直插她的心窩，讓她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辯駁。
她隻能強忍著內心的屈辱和不快，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低著頭，聲音輕得像蚊子叫一樣回答。
“是……媳婦知道了。謹遵老太太的吩咐。”
賈母聽了她的回答，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隻重新端起茶盞，卻並冇有喝茶，而是目光沉沉地望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侯，屋內的氣氛異常壓抑，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邢夫人見狀，連忙找了個藉口，率先向賈母告辭。
李紈也趕緊帶著三春姊妹一通退了出去。
王熙鳳見此情形，趕忙上前輕輕地扶住王夫人的胳膊，低聲說。
“太太，我陪您去看看梨香院還有什麼缺少的東西吧。”
王夫人這才藉著王熙鳳給的這個台階，勉強對賈母行了個禮，然後由王熙鳳攙扶著，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出了房間。
一出榮慶堂，走到穿山遊廊下，王夫人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胸口劇烈起伏，顯是氣得不輕。
鳳姐在一旁輕聲勸慰。
“太太您消消氣，老太太也是為家裡名聲著想，話說得重了些，心裡必還是疼姨太太和太太您的。”
王夫人咬著牙，恨恨開口。
“我一番好意，倒落得如此冇臉！薛家縱然有錯，終究是至親骨肉，何至於如此刻薄……”
鳳姐心中暗笑，麵上卻感歎。
“誰說不是呢。隻是老太太既發了話，咱們也隻能照辦。好在梨香院是獨門獨戶，清淨又便宜，一應東西都是好的，委屈不了姨太太和寶姑娘她們。”
王夫人深吸幾口氣，強壓下怒火。
“罷了，就這樣吧。你再去查點一番，務必周全。等接到了人，我自去安排，也不必你們操心了。”
她心中打定主意，即便不能明著熱鬨，暗地裡也定要好好補償妹妹一家，絕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又過了兩日，薛家船隻抵達的訊息傳回府中。
王夫人依著賈母的吩咐，並未聲張，隻吩咐備了車轎，自已帶了周瑞家的等幾個心腹仆婦，準備親自出府門迎接。
她換了一身較正式的衣裳，麵色平靜，卻掩不住眼底的一絲陰鬱與對即將見到妹妹的期盼。
臨出門前，回頭望了一眼榮國府巍峨的門楣，心中五味雜陳。
這一次，她這位當家太太的迎接，註定是冷清而低調的，與薛家想象中的榮國府盛情，相去甚遠。
而這一切，都源於賈母的那次怒斥與對家族聲譽清醒乃至冷酷的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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