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爺回村後遇真愛了 第 34 章
陶鳴越腳被蛇咬流血了回到家,被陶小聰看見了。陶小聰看看他的腳,又看向他的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陶鳴越沒理他,徑直走到水井邊,壓水出來衝去腳上的血。衝乾淨之後,進廚房。從門口邊的麵盆架上放漱口盅的地方拿了一瓶雙氧水和一包拆封的棉花。走到水井邊的竹床上坐下,隨意地給腳上的傷口倒上雙氧水。
滋拉一聲,傷口瞬間冒出了一圈白色氣泡。
體會過雙氧水美妙滋味的人,一定可以想象得出那種銷|魂的感受。
陶小聰看得一陣頭皮發麻,想說什麼,又不知說什麼好。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人。
陶鳴越壓根不理會陶小聰,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於給他。回來一個星期了,兄弟倆通共說不上三句話。
不隻兄弟倆,陶鳴越和陶爸陶媽也無話可說。
吃飯的時候見不著他們人,見著人了,也隻是沉默。沒有任何交流。
陶鳴越已經決心和這個家割裂了,他不是這家的兒子,現在,不過是暫住在他們家而已。他不想再理他們,也沒必要再理他們。
左腳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滲血,陶鳴越也隻是拿棉花擦了擦,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他不皺的眉頭,陶小聰替他皺了。
“怎麼弄的?”陶小聰終於還是忍不住,怯怯地問。
“不關你的事,”陶鳴越不耐煩地道:“一邊去,彆煩我。”
陶小聰聽了,隻好閉上了嘴。
陶鳴越一邊處理著傷口,一邊想事情。
雖然在被蛇咬的那時已經知道大概要怎麼做了,但是想要真正回到親生父母家,並且把陶樂源給換回來,還有最關鍵的一步。
那就是他的養父母。
“……”
不懂他們在執著什麼,還想把自己換回來。陶鳴越的內心充滿嘲弄,親兒子不想要了嗎?還想從他這個養兒子身上獲得什麼呢?難道還指望他給他們養老送終?嗬,他自己的親生父母都送不過來。
陶鳴越不能容忍,那對窩囊的夫婦,成為他向上爬的阻礙。
跟著他們受了那麼多罪,吃了那麼多苦,已經夠了。
這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陶鳴越覺得有必要開誠布公地和他們談談了。
“我有話要說。”
隨著他的話出口,其餘三人俱都看向了他。
彆人家的餐桌上都是有說有笑,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吃著晚飯。他們家的餐桌上卻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每個人都是千年萬年的沉默。
此刻打破沉默的隻有陶鳴越一個人,他像個高高在上的領導一樣講話。
“我再重申一遍,我跟你們家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們也不要指望著我能回來。你們指望指望你們那個親兒子,都不要指望我。”
“這種窮苦日子我已經過夠了,你們那個親兒子沒過過,應該叫他來體驗體驗。本來這就是他的人生,不是嗎?”
陶鳴越說著掃了一眼桌上的三個人,他的眼睛像一把利刃,刀刀見血,淩遲著桌上的人。他的話更是毫不留情地刺向人的心窩。
“有錢人生孩子繼承財富,窮人生個什麼?苦瓜藤上結苦瓜,一苦苦一家。你們自己苦,不要拉上我,可以嗎?”
“我想要榮華富貴,想過好日子,想做人上人,你們彆攔著我,行嗎?”
他的話擲地有聲,聲音振聾發聵。陶媽忍不住啪地放下碗筷,傷心地質問:
“我們養你這麼大,養出孽來了,你就這麼對我們是嗎?”
她的眼裡隱隱含著淚光,這個兒子令她傷透了心。可她還不肯死心,還抱著一丁點的奢望。奢望這個兒子能可憐可憐一片天下父母心。
可是陶鳴越這個人根本沒有心,他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嗬,如果你說的養大就是給一口飯吃的話,我承認。”陶鳴越看著人,神情冷漠地道:“說吧,想要多少錢,我給你們。以前讀書交學費,不是還要存著發票,將來等著管我要錢嗎?現在把發票拿出來吧。”
夫妻倆一聽,頓時如遭雷擊。愣在了當場。
陶鳴越看著他們的表情,冷笑出聲,繼續道:“你們說是在投資我,將來都是要我回報的,我沒記錯吧?”
陶媽囁嚅了半天,說出了一句:“那些隻是玩笑話……”
“玩笑話?”陶鳴越覺得嘲諷至極,“難道你們養兒不是為了防老嗎?你們有這麼高尚嗎?你們捨不得我,不是因為我走了,家裡就少了一個勞動力嗎?那個少爺來了之後,一件衣服都沒洗過吧,還得你們給他洗吧!”
說著一指陶小聰。
“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放牛打柴,洗衣做飯,凡是力所能及的什麼都不會乾。再大一點,要乾的活更多了,耕田耕地,春種秋收,一年到頭乾不完的活。嗬嗬!你們看到我很能乾了,高興了?可我心裡厭惡死乾這些永遠乾不完的活。”
“我現在終於知道我為什麼厭惡乾這些永遠乾不完的活了,厭惡得好!因為我根本不屬於這裡。我有更廣闊的天地,我將來是要過好日子的,是要享受榮華富貴的,所以,請你們放過我吧,去找你們的親兒子吧!一直巴著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你們親生的!”
陶媽聽著他句句埋怨,字字控訴,傷心地道:“你要是想去,你就去吧。不用說那麼多,我們就當沒養過你!”
“那是最好。”陶鳴越點了點頭,索性一次性把話說開,“記得去找你們親兒子,不要找我。我和你們沒關係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夫妻倆快要被他氣吐血,以前以為是親生的,還可以打罵。現在知道不是親生的,連打罵的資格都沒了。白養他這麼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竟然一點不念舊情。
陶鳴越說完話就走了,陶小聰也去衝涼睡覺了,餐桌上隻剩下夫妻兩個。
“算了,算了,”陶爸安慰了一句:“就當沒養過吧,就當他死了吧。”
“不然能怎麼辦呢?”陶媽忍不住傷心地流下了眼淚。沒想到從小當親兒子養大的孩子,最後反咬了自己一口。那種痛簡直蝕骨錐心。
想起他小時候那麼乖巧,那麼聽話,彷彿還是昨天的事,誰曾想長大了變得這麼冷血無情、對他們充滿怨恨呢。
“養他有什麼用,還不如養條狗呢。”陶爸也是忍不住傷心。他一直悉心培養著這個兒子,把他培養成了一把種莊稼的好手。沒想到他從來沒喜歡過這些。他也從來沒有說過,一直都是叫乾什麼就乾什麼。誰知道呢。
傷心歸傷心,陶爸終究還是要理智一些,他道:“這個挽回不了了,那那個呢?”
陶媽擦了擦眼淚,一時轉不過彎來,“什麼那個?”
“就是人家家裡那個啊,我們總不能一個都不要吧?”
“不要就不要吧,你沒聽他說嗎,不想跟我們過這種窮苦日子,”陶媽哽咽著道:“讓那個少爺來我們家,就不是過窮苦日子嗎?還不如給彆人養呢,起碼還過得好些。”
“可畢竟是我們親生的啊,”陶爸心疼地道:“這件事說來也怪不了咱們啊,都是醫院的錯,咱們還沒找醫院算賬呢。”
“錯都錯了,還回得去嗎?”
“可畢竟是親生的啊……”
“親生的又怎麼了?”陶媽說著說著,忍不住想發火,“我們這樣的家庭,有什麼資格生,有什麼資格養,人家願意要就給人家養吧!”
“就算你願意,你養大的那個能願意嗎?”陶爸擔憂地道:“他一回去,就把他掃地出門了吧?就算不把他掃地出門,在人家家裡也會被欺負死吧?
還不如放到咱們跟前來,咱們也不能怎麼他,也不叫他乾什麼活……”
陶爸說著還是很痛惜,很捨不得,“畢竟那麼大一兒子啊,咱們養大人家的不要成本啊?不要錢啊?就這麼放他走了,咱們人財兩空啊!”
“人家也給了錢的……”
“給的那點錢夠嗎?給個二三十萬算什麼,以後咱孩子長大了,上班兩三年就賺回來了。我就說你豬腦子,都不懂得想。”
“你懂,你懂完了,你去要啊。”陶媽說著也有些生氣上火,“人家來了,屁都不放一個,就知道放馬後炮。”
“我那不是,普通話說的沒你好嗎?他們要講普通話的……”
“剛剛那個不講普通話,也不見你放一個。”
“……”
陶爸被說的不吭聲了,“那你說怎麼辦吧,反正不能叫咱家吃虧。”
“要不讓他們給幾百萬,兩個都給他們,咱們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陶媽被陶鳴越打擊得遍體鱗傷,對養那個少爺兒子沒有信心,“實在不行,咱們努努力,再要一個……”
“你還生得出來嗎?”陶爸很是懷疑地看著人,不太讚成地道:“都這把年紀了,還折騰什麼呀,有現成的不要。”
陶媽想想自己也快五十的人了,想再生一個估計有點懸。
“那叫他們給幾百萬?”陶媽小聲說道,一說到錢的事,她就放低了音量,生怕隔牆有耳。
“不行,”陶爸搖了搖頭,看著人道:“這種錢我們受不起,會惹禍的。還是讓他們把人送來。隻要有人,以後還愁沒錢嗎?就算不指望他賺錢,放在跟前看著也好。我看那孩子挺乖巧的。”
“那孩子是乖巧,就是有個厲害的媽,”陶媽提醒了他一句,“那天過來搶人的陣仗,你沒瞧見嗎?”
“那個媽厲害,可也得聽聽孩子的想法吧,我看那孩子願意換回來的。”
“他要是願意換回來,咱就換。反正眼前這個是指望不上了,隻能指望那個了。”
“換是換,咱的態度也得強硬起來。”陶爸道:“畢竟咱養的兒子也給人了啊,憑什麼咱的親兒子不給咱?”
“嗯,”陶媽沉吟了半晌,最終和他達成了一致:“那就換吧。”
夫妻倆在這兒密謀的時候,陶鳴越那邊回房就開始了他的計劃,給陶富得打去了一個電話。
陶富得還在公司加班,忽然接到遠在鄉下的親兒子的電話,心突突了一下,不知道有什麼事。
“喂!鳴越啊,怎麼了?”
“爸,我被蛇咬了。”
“什麼?”乍然聽到被蛇咬了,陶富得蒙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神經一下就緊繃了,說話都哆嗦,“你你,你被蛇咬了?嚴不嚴重?什麼蛇,有有毒嗎?”
“有點嚴重。”陶鳴越有氣無力地道:“你快來吧,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好好,我現在就過去,你,你上醫院了沒!你趕緊上醫院啊!”
陶富得急得衝電話大喊,電話卻忽然結束通話了,再打過去,沒人接了。
電話沒人接,造成了陶富得極大的恐慌。他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偏偏除了陶鳴越的電話,他也沒有那邊其他人的電話。
沒辦法,隻得緊急通知司機來接他,立刻趕往那個小山村。
在車上,陶富得心急如焚,恨不得生一雙翅膀立刻飛過去。那個山旮旯是沒有飛機直達的,也沒有高鐵,等你坐飛機坐高鐵到他那個市,也還是要坐汽車進村。這樣還不如直接開車過去快。
一直撥打陶鳴越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陶富得不由得想,是昏過去了,還是……人已經……
其他人呢?就算陶鳴越接不到電話,其他人呢!……不是在家裡嗎?難道在荒郊野外?旁邊一個人都沒有嗎?他是不是已經……毒發身亡了……
陶富得越想,越覺得心跳得快,不知是不是血壓飆升了,有些胸悶氣短起來。
“哎,老吳,把,把車窗開……開,嗬嗬我,我喘不上來,氣了……”
“陶董,您沒事吧?”老吳一邊把車窗開了,一邊從後視鏡觀察著他的狀況,“要不要先送您上醫院?”
“不,不用……”
陶富得手捂著心臟,努力平複著心情。他安慰自己,事情未必有那麼嚴重,先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過了好一陣,等他漸漸平靜下來了,纔想起來給家裡打個電話。
“喂,美莉啊,”陶富得深呼吸了口氣,儘量平靜地對電話那頭道:“鳴越他,他被蛇咬了,聽著挺嚴重,我現在過去看看,我已經在過去的路上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現在嗎?”許美莉看著時間已經九點多了,“這麼晚了,開車也不安全啊……”
“你還管安不安全,你兒子都被蛇咬了,你還管安不安全!”陶富得說著有些激動起來,“那是你兒子啊!你難道一點兒都不擔心嗎?”
“我擔心有用嗎,我又不能飛過去,”許美莉說著,也關心了一句,“什麼蛇咬的?嚴不嚴重?”
“我怎麼知道!忽然打來一個電話就掛了,我都不知道他人是不是也掛了!”
“你衝我嚷嚷什麼呀,”許美莉也有些上火,“就不能聯係聯係其他人看看嗎?”
“哪有其他人!”陶富得也是服了,“他們都沒有手機!你說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沒有手機,他們都不用打電話嗎?都不用聯係彆人的嗎?”
許美莉問:“現在陶鳴越的電話打不通了是嗎?”
“是啊!打不通了,老子都急死了,嗬嗬,”說著他又有些氣喘,有點說不下去了。
“啊,我想起來了!”許美莉忽然道:“樂樂在那邊認識人啊!就是之前咱們在池塘邊見到的那小子,上次還打電話過來呢,我讓樂樂打過去問問他!”
“嗬嗬,那,趕緊打……”
“樂樂!”許美莉在一樓大廳衝樓上喊了一聲,跟著從旋轉樓梯上樓來。
彆墅隻有兩層,但大,陶樂源住在二樓最西邊,喊他估計也聽不見。
“樂樂,”許美莉走到了陶樂源門前,敲著他的門。
陶樂源被急性腸胃炎折磨了幾天,這會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嗜睡,一天到晚地睡覺。
“樂樂,”許美莉去床上把人搖醒,“起來了,出事了。”
“嗯……”
陶樂源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看著他媽那張臉,呆呆的。
“你快給那個誰,打個電話,陶鳴越被蛇咬了,現在聯係不上!”
“……”
陶樂源慢吞吞地從床上坐了起身,打了個哈欠,問:“誰被蛇咬……嗯?被蛇咬了?!”陶樂源說著猛然清醒,睜大了雙眼看著人。
“是啊,陶鳴越被蛇咬了!不知道嚴不嚴重,你快打電話給那個誰問問。”
“那個誰?”陶樂源一臉懵逼。
“池塘邊那個小夥子啊,叫什麼來著……”許美莉一時想不起人的名字,有些著急,“哎呀,就是你在農村的那個朋友啊,你們不是很要好嗎!你打電話問問他啊!”
“哦,哦!”
陶樂源還鬨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剛睡醒腦袋也濛濛的,隻能聽指令行事。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他拿過了自己的手機,解鎖,找到了通訊錄,想也沒想就給淩力錚撥去了電話。
淩力錚一天看八百回手機,都看包漿了。這會兒他正躺在床上看著陶樂源給他發的照片,睹片思人。忽然,手機震了一下,他的心臟跟著狠狠一震。手機差點沒拿穩扔了。
一看到來電顯示,是那個久違的名字,淩力錚忽然坐了起身,腦中一片空白,好像在做夢。
來電鈴聲響了兩遍,淩力錚才反應過來,滿心激動地去劃接通鍵,劃了兩遍,才接通了。
“喂?”他顫抖著聲問:“陶樂源?”
“是我,”陶樂源在那頭出聲。
一聽到他的聲音,淩力錚忽然鼻子有點發酸,有種想哭的衝動。但還沒等他抓著人好好傾訴一番相思之情,陶樂源那頭就急急地道:“聽說,聽說陶鳴越被蛇咬了,你知道嗎?嚴不嚴重?”
“陶鳴越被蛇咬了?”淩力錚一聽就皺起了眉,兩三個鐘頭前他還見過他,那時他還好好的,難道是回去的途中被咬的?
“你怎麼知道他被蛇咬的?”
“我……我不知道啊……”
陶樂源聽著電話裡的問話,也覺得奇怪,問旁邊的許美莉,“媽,我怎麼知道他被蛇咬的?”
“哎呀,是你,你爸啊!”許美莉在旁絮絮叨叨地說著,大概因為心急,話說的有點語無倫次,“他打電話給你爸,告訴你爸,你爸聯係不上他,就連夜趕過去,剛剛打電話告訴我……怎麼樣了,他被咬得嚴重嗎?”
淩力錚在電話裡聽到了許美莉的話,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他下床穿上拖鞋,對電話那頭道:“我現在上去看看。”
淩力錚隨手拿了支小手電筒,按亮了出門去。他手上的電話還沒結束通話,聽到陶樂源的呼吸聲,令人禁不住心潮澎湃。淩力錚好想問問他,之前乾嘛去了,為什麼都不聯係他,但顧及著他媽媽在旁邊,隻好按下不提。
“你不用太緊張,”淩力錚一麵安慰著人,一麵走出了外麵來,腳踩在落葉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磁性低沉的聲音不斷從電話裡傳出來,“陶鳴越在農村生活了這麼久,蛇有毒沒毒他分得出來的。估計是沒毒的,要是有毒他們家就鬨得人仰馬翻了。現在這麼平靜,應該不嚴重。”
“哦……”
電話開著擴音,母子倆聽著電話那頭的動靜,一顆心懸著。雖說淩力錚說話安慰他們,但是沒有真正確認下來,還是不能令人放心。
說話間,就聽到了那頭敲門的聲音,淩力錚一邊砰砰地敲門,一邊叫著,“陶叔,在家嗎?”
沒多會兒,有人來開門了,陶爸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淩力錚開始和人說村話,母子倆就聽不懂了。隻能從語氣,語調來判斷,陶爸還不知道這件事,因為他聽了感到很驚訝,過了一會兒,兩人似乎進屋去了。
淩力錚對電話裡說了一句普通話:“他爸都不知道這事,我現在進去看看他。”
“哦,”陶樂源嚥了一下口水。他一邊聽著他那邊的動靜,一邊在腦中描繪著他的行動路線。淩力錚應該是從外麵大門進來了,走了一小段來到天井。穿過天井,走大概七八步,來到堂屋門口,跨過門檻,往左,就是陶鳴越的房間,也是陶樂源在那裡住的那間房。
陶爸的聲音和陶鳴越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隨著淩力錚的走近,聲音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清晰。陶樂源努力辨彆,聽懂了一兩個詞。
陶鳴越好像說了一句“沒事”,不多會兒陶媽的聲音也出現了,似乎在著急忙慌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屋裡亂糟糟的,淩力錚走出了外麵來,在天井裡對電話裡道:“沒事,問題不大,傷口看著不是毒蛇咬的。”
“你,你確定嗎?”陶樂源問。
“確定啊,”淩力錚解釋道:“毒蛇咬的一般是兩個孔,他那個是一個圈。在農村生活久了,見的蛇多了,是不是毒蛇他會判斷的,不用擔心。”
“哦,”陶樂源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這麼說,是沒事了?”許美莉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確定真的不是毒蛇咬的嗎?有沒有可能看錯,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淩力錚聽了,暗歎了口氣,最後道:“我讓他跟你們說吧。”
說著,淩力錚重新走回了陶鳴越的房間,把手機給陶鳴越,“有人找你。”
陶鳴越看著遞到麵前來的破手機,又擡頭掃了人一眼,淩力錚皺了皺眉,催促道:“接啊,快點吧。”
“你按擴音吧。”陶鳴越不是很想拿他的破手機。
淩力錚聽了,把手機拿回來按了擴音,對電話裡道:“我按擴音了,你們想問什麼問吧,他人在這裡。”
電話裡忽然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不一會兒,陶樂源的聲音黏糊糊地傳了過來,“陶鳴越,聽說你,你被蛇咬了,沒事吧?”
“有事。”陶鳴越對電話那頭道:“我快死了。”
“哎你!”淩力錚聽了,忙的把手機拿回來,有點想發火,他磨著牙對人道:“你快死了,怎麼還不去醫院,在這裡等死啊。”
旁邊的陶爸陶媽都站著看他,也著急地勸他去醫院看看。
“我在等我親爸來接我,去市裡的大醫院。”陶鳴越屈膝坐在床上,背靠著床板,銳利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三個人,態度十分傲慢,“鎮上的醫院頂什麼事,有血清嗎?”
“……”
他說的是普通話,屋裡的三個人包括電話那頭的兩個,都聽懂了。
大家忽然陷入了沉默。淩力錚捏著手機指著他,有些咬牙切齒,“好,那你等吧!”
陶鳴越的話,讓電話那頭的兩人又不確定起來,之前淩力錚說是無毒的,但他也隻是根據傷口判斷,萬一判斷失誤呢?他也沒親眼看見那條蛇不是。
淩力錚走出了外麵來,對電話那頭道:“你們聽到了?他要這樣說,我也沒辦法,不過我還是可以肯定是沒毒的。要是有毒的他能這麼淡定地坐在那裡,那真是好玩了……”
說著,淩力錚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金光,一下停住了說話。他回身看了一眼身後,陶鳴越的房間裡亮著昏黃的燈光,裡麵有悉悉索索的說話聲。
難道這家夥想出來的回去的辦法就是這個?!淩力錚猛然反應過來。
他說等著他親爸來接他,他親爸已經在連夜趕來的路上了……
不會是真的吧,妙啊,這都想得出。
淩力錚忍不住給他豎起了大拇指。又在心裡罵,這心腸歹毒的王八蛋還真是什麼損招都想得出,弄得人仰馬翻的。淩力錚纔不相信他一個捨不得榮華富貴的人,會捨得死呢。不過既然已經反應過來了,就隻得替他遮掩了。
“呃,”淩力錚忽然話鋒一轉,“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據說有一種紅脖子蛇咬人也挺毒的,咬人的傷口也是一個圈……”
“對啊!”電話那頭許美莉忽然出聲道:“凡事無絕對的,就怕是有毒啊!不行,我得去給你爸打個電話……”
“可你們也聽到了,他不肯去醫院啊,”淩力錚為難地道:“他那麼大個人,他不肯去的話,我們也強迫不了他去……”
“那怎麼辦呀?”陶樂源黏糊糊的聲音傳出來。
淩力錚可愛聽他這聲音了,當然他更想見到他人,“要不,你們明天過來看看吧,我都怕他明天涼了。”
“啊?不會吧,”陶樂源有些不能理解,“那就這麼放著不管他嗎?他要是……真涼了,怎麼辦呀?”
“涼了就吃席唄。”淩力錚笑了出來。
“你還笑,”陶樂源幽怨地說了一句。
“我怎麼不能笑了?”淩力錚笑得理所當然,“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一個人要尋死還管得了他。”
“聽起來好沒有同情心哦。”
“哎,你媽打電話去了?”淩力錚一麵說著,一麵走出了陶家大門。
“嗯。”陶樂源應著。
“你還開著擴音嗎?”
“嗯。”
“關了。”
“哦。”
“關了沒?”
“關了。”
“我想你,陶樂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