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366
鐵路線上的鏽跡
諾亞方舟繼續向西南行駛，車廂裡的氣氛壓抑得可怕。沒有人說話，隻有發動機沉悶的轟鳴和輪胎碾過凍土的咯吱聲。
剛才的決定是正確的，也是唯一的。但正確，並不意味著不痛苦。
這就是末世。它逼著你把人性中最柔軟的部分剝離，換上最堅硬的鎧甲。
諾亞方舟行駛了兩個多小時，太陽開始西斜。
“前方十公裡，有一條廢棄的鐵路線。”趙皓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的嗓音有些低沉。
他將“鷹眼”無人機的畫麵切換到主螢幕上。
在白茫茫的雪原上，一條被積雪和鏽跡覆蓋的鐵軌，從北向南延伸，與他們前進的公路形成了短暫的交彙。
“這條鐵路，應該是西伯利亞大鐵路的一條支線。”李偉看了一眼地圖，說道，“冷戰時期修建的，用來向遠東地區運輸戰略物資。早就廢棄了。”
“我們要沿著鐵路走嗎？”林風問道。
“不。”陳默睜開了眼睛，搖了搖頭，“我們繼續沿公路走。但是，今晚我們就在鐵路旁邊宿營。”
“為什麼？”
“鐵路沿線地勢平坦開闊，視野好。而且，鐵軌本身就是一種很好的參照物，便於我們確定方位和佈置警戒。”陳默解釋道。
傍晚時分，他們在距離鐵路線不到一百米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來。
李偉將車停好，陳默啟動了車輛的警戒係統。車頂的太陽能板展開，開始吸收著西伯利亞冬日裡最後一點微弱的陽光。
晚餐是簡單的牛肉罐頭和壓縮餅乾。四人圍坐在小桌旁，默默地吃著。
“我……剛纔在想，”趙皓突然開口，他抬起頭，看著眾人，“如果我們剛才救了他們，結果會怎麼樣？”
沒有人回答他。
“也許……我們會被拖垮。也許，我們會因為物資分配不均而內訌。也許，我們會引來更強大的敵人。”趙皓自問自答。
“從理性的角度看，陳默的決定是百分之百正確的。我們的生存概率，沒有因為這件事而降低一絲一毫。”
“但是……”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點迷茫，“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
“人性嗎？”林風接過了話頭，他的聲音很低沉，“彆傻了，趙皓。這鬼地方，最不值錢的就是人性。你有人性，彆人未必有。我們之前在加油站遇到的那幫人，忘了？”
“我沒忘。”趙皓搖頭，“我隻是在想，如果我們一直這樣下去，等我們真的回到了家，我們還算是原來那個人嗎？”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們一路從紐約殺到西雅圖，再從阿拉斯加穿越到西伯利亞。
他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他們的內心早已被末世的殘酷磨礪得堅硬如鐵。
他們學會了冷漠，學會了算計，學會了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
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回到了那個充滿了秩序和溫情的家園，他們還能適應嗎？
“我們會的。”
開口的，是李偉。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個被他視若珍寶的，掛著女兒照片的吊墜。
他用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照片上那張稚嫩的笑臉。
“隻要還能想起我們為什麼出發，隻要心裡還有個念想，我們就不會變成真正的野獸。”他抬起頭看著眾人，眼神堅定。
“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活著回去，看到我們想見的人。隻要這個目標還在，我們就沒有迷失。”
回家。
這個簡單的詞，就是他們在這片廢土上，堅守最後一點人性的，唯一的坐標。
“說得對！”林風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想那麼多乾嘛！等回了家，到時候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壓抑的氣氛終於被打破了。
陳默看著他的三個同伴，也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最後一口壓縮餅乾塞進嘴裡。
吃完飯，輪到林風和趙皓守夜。
陳默和李偉則回到了自己的鋪位上休息。
夜深了。
西伯利亞的夜，寒冷而又漫長。
諾亞方舟靜靜地停在荒原上。
車廂內，溫暖的燈光下，趙皓坐在他的工作台前，監控著四周的動靜。而林風，則在自己的鋪位上，仔細地擦拭著他的那把M4卡賓槍。
“你說，我們這條路，還要走多久？”林風突然問道。
“不知道。”趙皓搖了搖頭，“按照陳默的規劃，如果一切順利，大概還需要一個月。”
“一個月……”林風歎了口氣，“真他媽漫長。”
就在這時。
“等等。”趙皓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他指著“鷹眼”無人機傳回的畫麵，“你們看那是什麼？”
林風立刻湊了過去。
隻見在距離他們十幾公裡外，那條廢棄的鐵路線的正中央，一列長得看不到頭的火車，正靜靜地停在那裡。
“一列火車？”林風有些驚訝，“這鐵路不是早就廢棄了嗎？”
“放大看看。”
趙皓操控著無人機，降低了高度。
隨著鏡頭的拉近，那列火車的樣貌清晰地呈現在他們麵前。
那不是一列普通的貨運或者客運列車。
它的車廂全都是那種軍綠色的，沒有任何窗戶的悶罐車。車廂的表麵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和鏽跡。
而在一些車廂的側麵，還能隱約看到一些早已褪色的紅色五角星標誌。
“是軍列。”李偉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醒了過來。
“看車廂的製式和標誌，應該是冷戰時期，蘇聯用來運輸戰略物資的特種列車。”李偉的表情很嚴肅。
“戰略物資？”林風的眼睛亮了，“那裡麵會不會有……”
“彆想了。”陳默也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螢幕，就直接打斷了林風的幻想，“這種列車，要麼是空的，要麼運送的就是我們惹不起的東西。”
“鷹眼，切換熱成像模式。”陳默命令道。
畫麵瞬間變成了黑白。
整列火車，都呈現出和周圍環境一樣的深藍色。
“沒有任何熱源訊號。”趙皓報告道。
“繼續抵近偵察。”陳默說道，“我想看看車廂上的細節。”
無人機的高度，再次降低。
它悄無聲息地從那列軍列上方掠過。
突然。
“停！”陳默的聲音響起。
趙皓立刻停住了無人機。
“倒回去一點，放大那個位置。”陳默指著螢幕上的一節車廂。
畫麵倒回，放大。
隻見在那節悶罐車廂厚重的鐵門上，除了積雪和鏽跡之外，還有十幾道深深的，像是被某種巨大利爪抓出來的痕跡。
而在鐵門的下方，一些早已凝固的暗紅色液體從門縫裡滲了出來，在雪地上凝結成了詭異的形狀。
“這是……”趙皓的聲音有些發顫。
“看來，這車裡關著的東西，不怎麼安分啊。”林風的語氣也變得凝重起來。
就在這時。
“嗡——”
一陣微弱的震動聲突然從無人機的麥克風裡傳了回來。
聲音的來源，正是那節布滿了爪痕的，滲著血跡的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