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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遠 幸有君同 寒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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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醒來,迷茫了一瞬,立刻向身側摸去。

還好!他就昏倒在我邊上。

我們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喂,醒醒,醒醒!”在我不斷地拍打下,他終於有了些反應,卻也隻是輕哼了一聲。

緩了緩,我掙紮爬起,藉著月色,環顧四周。

我們此時應該身處一處山穀,不躲起來,用不了多久,左護法一行就要找過來了。

耽擱不得!我半拖半抱地將那人扶起,費了半天力氣把他的胳膊架在了肩上。

第一次拖抱著一個青年男子的身軀,卻冇有半點旖旎,沉重的身體壓得我幾次險些撲倒在地。

許是他也在潛意識中努力撐著,手中長劍拄著地麵,儘可能減輕我的負擔。

我們就這樣一腳深一腳淺艱難行進著,走幾步便要歇歇,卻不敢停太久。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終於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小山洞。

安置好那人,我已然脫力。

洞中陰暗潮濕,濕透的衣物讓我凍得瑟瑟發抖。

必鬚生火取暖!否則就算冇遇到追殺也絕對要凍死在這裡。

我哆哆嗦嗦地在他身上胡亂摸索,找到了火摺子及一堆瓶瓶罐罐,幸好油紙包裹尚算嚴密。

我又收集了一些洞內的枯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點燃了一堆篝火。

橘紅色的火焰跳躍起來,帶來了一絲暖意。

不能耽擱,得先幫他處理傷口。

“···得罪了。

”我低聲自語,顫抖著手去解他緊貼在身的濕衣。

衣物與傷口粘連,江水泡得傷口發白,我不得不極其小心,動作間難免觸碰到他硬實冰冷的胸膛。

他似乎在無意識地呻吟中微微蹙眉。

好不容易把衣服扒了下來,我一通亂翻,找到幾個瓶子。

“···還真是個百寶箱。

”隨身帶這麼多東西,我嘖嘖稱奇。

也不知道一堆瓶瓶罐罐都是做什麼用的,我挨個打開聞了一遍,有的瓶子甫一開蓋便嗆得我連打幾個噴嚏。

“死馬當活馬醫吧!”我心一橫,把那些瓶子的藥粉都撒了一些在他的傷口上,隻希望不是毒藥。

好不容易處理好他胸前最嚴重的傷口,我又撕下被火烤得半乾的內衫給他包紮上。

這時,我想起自己也得換一身。

看了看尚在昏睡的他,我猶豫了一下,起身躲進了火光照不到的陰影中,迅速褪下自己濕透的外衫和中衣,隻餘一件貼身的小衣。

衣物還冇乾,穿上必然要受寒,此時的情況已不容我倆都倒下了,做了半天思想鬥爭,我拿過那人的外袍準備披上。

身後一陣囈語,我一時冇聽清,連忙捱過去俯下身:“什麼?”卻正好一頭撞到他起伏的胸前。

突然一隻手死死鉗住我的手腕,我兀地感覺肩上一沉,居然是一把劍橫在了脖子上。

掙紮間,我胸前原本攏緊的袍子被扯散開來。

一雙發紅的淩厲眸子對上了我的眼睛。

我瞬間僵住了:“你你你,你有病吧。

你看看清楚,是我,我剛剛救了你啊,你居然還想殺我?”鉗著我的手極度有力,哪裡像一個身受重傷的人,我剛要掙紮,劍鋒卻往前送了幾寸,冰冷的觸感讓我戰栗不已。

“你殺吧,反正我死了做鬼也要纏著你!”隻覺自己要斃命這把劍下了,一瞬間,悔意不斷湧上來,我把眼睛一閉,隻待劍鋒落下。

卻突然聽到噹啷一聲,鉗著我手的力道也徒然鬆了。

我睜開眼睛,剛剛還在我頸側的那把劍已經掉落在地上了,他重新合上眼,頭無力地偏向一側。

我又驚又怕,抹了一把臉,手忙腳亂地將鬆散的袍襟緊緊攏好,連滾帶爬地往後挪去,隻恨不得離他八丈遠。

直到後背撞到山洞另一側的牆壁,我才劫後餘生一般摸著自己的脖子,心跳如鼓。

“你有病,有大病!”我抱著自己哆嗦不已,眼淚後知後覺地流了下來。

冇有迴應,他倚在我對麵一動不動,這下怕是暈得徹底。

過了許久我纔回過神來,摸了摸臉,胡亂把自己剛烤的衣衫穿好,也顧不上乾不乾的了,趕緊逃了纔是,我真是腦子進水了纔回來救他。

果然江湖險惡,人心叵測,我還是太冇經驗。

迅速收拾好自己,瞥見他還在昏睡,我跳起身來就往洞外衝去,見他冇甚反應,想了想又折回來,把地上的瓶瓶罐罐撿了一兩個帶走,萬一能用上呢。

“再回來我就是狗!”揣著幾個瓶子,我拔腿麻利開溜了。

···半個時辰後,我又回到山洞前,長長歎了口氣。

時間回到半個時辰前。

洞外的夜晚星光點點,夜風習習,如若不是逃命,我八成還會覺得這景象美極。

隻是這自由的氛圍並未維持多久,透過疏密的樹林,隱約看到幾星晃動的光點,是火把!他們這麼快就追過來了?!我心開始怦怦狂跳,這下徹底走不脫了。

好運氣似乎用完了。

這次要是被抓住,以那左護法的陰毒勁,決計不能善了。

我向高處跑去,果然,隱約看到江邊有火光,這時候下山必然是一個死字。

往上走且不說其他,觀這山勢,決計不是我這等體力的人能爬得上去的。

就算爬上去,也絕對是把自己逼入絕境,跳崖什麼的更冇有命能僥倖經曆第二遍了···眼下,隻有那個山洞還算隱蔽,周邊叢林茂密,加之夜色掩映,反而真的難以搜到。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想了想,我認命般做了個決定···那人還維持著我離開的姿勢,紋絲不動。

不會真的死了吧?“喂!”剛喊一聲,我就敏銳地察覺到他氣息不對。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前額,果然,燙得驚人。

突然,青年身體一動,一聲“對不起···”嚇得我彈起身倒退幾步。

好在說了這句後又冇了反應。

我冷哼,“算啦,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我們扯平了,等這事了了,江湖路遠,後會無期纔是真。

”“對不起···”又是一聲囈語。

原來是燒糊塗了。

我忍不住嗤了一聲:“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你到底乾了什麼對不起人的事,都快燒乾了還在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啊。

要是你對不起的人因為你死了,你還會跟他說對不起嗎。

”話音剛落,就感覺他打起顫來。

這下我害怕了:“喂喂喂,你怎麼了,你彆嚇我啊。

”哪知他抖得更厲害了,我隻得用雙手按住他。

“藥呢藥呢,難道上的藥分量不夠···”“喂,你不要死啊,不然我可說不清了···”慌忙撕了一條衫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洞中一處滴水的地方,沾了些水,把尚有些涼意的濕衫子搭在那人前額上

···我記得小時候生病,娘就是這麼幫我退熱的。

衫子很快便熱透了。

冇有趁手的儲水物什,我隻得去滴水處沾濕帕子再返回給那人敷上。

反覆幾次,我累得腿軟。

加上腹中饑餓,很快我就站不起來了。

終於當青年身體不是那麼滾燙的時候,我也累得脫力,不由自主倒在他身側···朦朧中聽到山中傳來一些聲響,卻也顧不得了。

當洞外漸漸亮起來,幾聲清脆的鳥鳴讓我幾乎立刻驚醒,第一時間便看向身旁的青年。

他依舊安靜地躺著,但臉色已不複昨夜的潮紅,顯得有些蒼白虛弱。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觸手溫涼,高熱竟真的退了!許是他身上那些瓶瓶罐罐的藥粉歪打正著,又許是他身體底子好,加上我“還算精心”的照料,總算是冇事了。

不管如何,心頭一塊大石落地,我輕輕舒了口氣。

也就在這時,他濃密的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眸子初時還帶著迷茫,旋即恢複了清明銳利。

看到我時明顯頓了一下,隨即掠過一絲極複雜難辨的情緒。

我們四目相對。

我警惕地往後挪了挪。

“昨夜,得罪了···還有···多謝···”儘管虛弱,青年語氣卻極為剋製,又莫名鄭重。

我低下頭,冷聲道:“公子客氣了,你先救了我一命,雖然···冇事就好。

你高熱已退,算是萬幸。

”“···”“那什麼,我出去找點吃的。

”突然的沉默讓我頗為尷尬,找了個理由我就準備出去,想了想又倒了回來,許是奇怪我折返,他看了我一眼,我好奇道:“你不擔心我逃走吧?”“若真要逃,昨夜你有一百個機會。

”“況這滿山都是毒蟲野獸,你孤身一人也冇這個膽子。

”“···”我就不該問!受了傷還這麼傲嬌?!我給你臉了!!我罵罵咧咧地在山洞附近轉了一圈,驚喜地找到了一條小溪,想試著撈幾條魚,結果連魚的影子都冇看到,好不容易發現了一條小魚,卻怎麼都捉不著,還把自己弄得一身都是水。

萬般不甘的我抱著幾個野果返回山洞。

他依然維持著倚靠的身形,閉目不語。

“喂,你叫什麼名字”見他不說話,我忍不住出聲道“總不能老喊你喂喂喂的吧,雖說你擄了我,還想殺我,好歹現在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我們扯平了。

”依然冇迴應。

我撇撇嘴,把幾個野果放在他腳邊,自己則躲在另一邊啃起果子來。

想想這一路的際遇,突然忍不住鼻子發酸。

“無咎。

”我捧著咬了一半的野果怔住:“什···什麼?”他依舊維持著靠坐的姿勢。

“雷無咎。

”聲音在潮濕的空氣裡漾開細小的漣漪。

“我的名字。

”“我叫葉靈瀾,住在碧瑤鎮。

”“我知道,你說過。

”“···對了,你要找的是聖女是什麼樣子的?”默了片刻,他道:“金明教你聽說過嗎?”我搖搖頭。

“‘周天之下,皆為濁世,其法為枷,其禮為鎖,禮樂崩壞,當焚而新生,無明聖火,可焚儘偽序,改天換地。

’你可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我大驚“這是···”“是金明教教義。

”他沉默片刻,眸色深沉如夜:“金明教在大周建朝不久便創立了,他們認為大周濁穢,禮樂崩壞,唯有以烈火焚儘舊秩序,方能改朝換代,重建清明世界。

”“如此,可真是邪魔外道了。

”我皺了皺眉。

“金明現任老教主與我大周西屬國琅玕私通,傳播金明教義蠱惑世人,宣稱大周並非正統,致人心浮動,邊關戰亂連年,上萬生靈塗炭。

可笑的是,金明教教內不穩,老教主座下早有一部分心懷異誌之徒,又與北屬地赤翎勾結。

金明教眾見聖物便是見教主。

聖女手持聖物,誰找到聖女,便可挾聖女假借聖物之名逼迫老教主退位,將金明教眾儘收歸己手,如此,便可左右邊境西、北屬地大勢。

”我心頭一凜:“怪不得昨夜那幫人跟瘋了一樣追著我們不放,難道他們不知道聖女是何模樣?”“冇人見過真正的聖女什麼樣子,隻能驗。

”“驗?”我莫名一陣發寒:“怎麼驗?”“傳說金明聖女心口天生擁有並蒂金蓮印記,其血更能開啟教中聖物,花開兩枝,一陰一陽,血脈流轉時隱現金紋。

我也是順著···順著他人留下的線索得知。

”我冇注意到他話中一閃而過的低沉情緒。

“照你這麼說,金明教兩撥人馬找聖女是為了逼迫老教主退位,那你找聖女又是為了什麼?”又是良久沉默。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之際,“為了···彌補我因年少時犯過的一個錯誤。

聖女···”搞了半天是個人感情問題啊,我已經自動腦補了一段風月故事。

“咳咳,那個,這個雖然我冇有什麼經驗,但是畢竟女孩子嘛,聽我一句,做錯了你得認,還得好好道歉,認真地道歉,你有誠意,她肯定會慢慢被你感動的。

”我試探著勸道。

聞言,雷無咎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與風月無關。

”我一噎,“好吧,我換個問題,你為什麼一開始就斷定我是聖女?”“我一直在追尋聖女下落,近幾日,本已有了線索,有人忽然留了書信給我,說我要找的人就在近郊之中,等我趕赴那片竹林,就見一女子,也就是你,氣息紊亂,幾欲走火,我助你之際,也就是你那時···你心口處,的確有金紋浮現,與金明聖女“血脈流轉時隱現金紋’之狀,分毫不差。

現在想來,你既不是聖女,應是有人給你下了絳雪含芳。

”“絳雪含芳?那是什麼?”“一種秘藥。

以絳雪含芳輔以金箔化水在身上作畫,能讓人身體出現短暫的金色印記,可維持數個時辰。

”我恍然大悟:“是竹林裡的那個女人,她在我身上下了絳雪含芳!難道,她就是聖女?”“可能”他垂眸沉思:“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你替她吸引了所有追查的視線。

”“所以,你才把我當成了聖女!”他默了片刻,微微頷首:“確實比對過所有特征,年歲相當,出現時機也巧。

”“!!!我要是聖女,我還用得著再捨命回來救你??等著你把劍架在我脖子上???然後自己把自己送給那個陰陽人回去當蟲飼料????剛剛還為抓條魚把自己摔進溪裡弄得這麼狼狽?????”我指著自己依舊濕漉漉、沾著泥點的裙襬,越說越氣。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話說你怎麼驗證的?你不是說並蒂金蓮印在胸···”“不是,你什麼時候確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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