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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縈孟景修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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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成員,每一個都是多個學位的碩士博士,我的學曆在這裡已經算墊底了,再不努力一點,遲早被甩在身後。

院士拍了拍我的肩膀:“見到他們就那麼緊張了?那等一下見到新成員你是不是要更緊張?那可是可是數學係百年難見的天才,12歲就修了兩個學士學位,16歲就去攻讀博士學位了,彆看他現在年輕,但已經有兩個博士學位了,這樣的天才,和你進入同一個項目組,說明,你並不比他們差。”

“說得我也覺得自己很厲害了。”我笑笑。

就見院士朝我身後揮了揮手:“來了。”

我好奇地轉頭,就見門口站著一個修長的人影,聽見聲音,那男生轉過頭來,一張十分清俊乾淨的臉,淡淡朝我望來。

今天北京的天很晴,可對上那男生眼神的一瞬間,我卻彷彿回到了倫敦的那個雨夜,在冰冷巴士上,一個男生脫下外套蓋在我的身上,等我再回頭,男生就已經消失在了雨裡。

我心一跳:“是你。”

男生道:“你還記得?”

我笑道:“你可不是一個會讓人隨便忘記的人。”

即便隻有匆匆一眼,可他身上獨一無二的淡淡的疏離感覺,也能清晰地刻進人心裡。

我走過去,朝他伸出手:“那天謝謝你,還有歡迎你加入我們,我叫薑縈。”

男人低頭看了我的手一眼,伸出手,輕輕握住我的手,聲音如他的人一般清冷。

“陸今安。”

英國,公寓。

孟景修站在落地窗前,眼神極度冰冷。

“你是說,動用了孟氏所有關係網,找不到一個薑縈?”

助理不敢抬頭,他擦了擦冷汗:“我已經將國內外的頂級黑客都找遍了,根本無法破那道防火牆,恐怕,是國家層麵的機密,所以才……”

他小心地瞥了眼孟景修,窗外的天空陰雲密佈,書房裡開著一盞幽暗的小燈,他的麵容在光影裡有些看不清楚,可週身的冷意,卻恍惚讓周圍的空氣都下降了幾度。

助理說不下去了,死寂地沉默後,他聽見孟景修道:“出去。”

助理立即出去,關上門的下一刻,門內忽然傳來一道劇烈的聲響,他心一跳,慌忙走下樓去。

房間內,一片狼藉,桌上的東西被重重甩在地上,淩亂的散落一地。

孟景修隱忍著怒意,雙手撐在書桌前。他抬頭看著窗外沉寂的夜色,胸口翻湧的情緒彷彿浪潮,一波推著一波想要將他的理智淹冇。

此時此刻,彷彿有什麼事情徹底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深吸一口氣,良久,開車往會所趕去。

孟景修平時很忙,背景倫敦兩邊轉,娛樂時間並不多,帶薑縈迴去後,更冇時間來這裡,眾人見到他,頓時起身迎道:“修哥,您今天怎麼有空來?”

孟景修卻徑直走向林夏:“薑縈在哪?”

林夏從他一進門就知道他想問什麼了,可想到薑縈說過,不想再和孟景修扯上關係,便裝傻道:“什麼薑縈?孟總,我聽不明白。”

孟景修語氣冰冷:“16日下午,你開車將薑縈送去了機場,我冇有什麼耐心,最後問你一遍,薑縈在哪?”

孟景修冰冷的眼神像刀一樣,在林夏臉上劃過劃過,林夏心中頓時一寒。

她之前見過孟景修幾次,都是高冷矜貴到讓人望而卻步的存在,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麵對他的氣場,不覺就讓人喘不過氣來。

同時又在心裡暗罵薑縈這個戀愛腦,說什麼孟景修平時很溫柔?濾鏡簡直八百米厚。

林夏穩了穩心神,咬著牙道:“是,我是送薑縈去了,可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我隻知道,她回國了。”

“回國?”孟景修一愣。

林夏深吸一口氣:“對,薑縈說她想回國結婚了。”

“結婚?”孟景修緩緩重複出這兩個字,幾乎被氣笑了。

一聲不吭地回國,就是為了和彆的男人結婚?

他眯了眯雙眸,轉身離開,剛到門口,就聽林夏忽然道:“孟總,我說句不該說的,如果你不喜歡薑縈,就請你放過她吧。”

孟景修腳步一頓。

林夏道:“我知道你們一直很瞧不起她,可是她家裡人不管她,她當初是真的快活不下去了才找你的,這麼多年,她掙紮著把自己物化,把自己當成商品,可她終究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如果你把她找回來,就是為了再次淩辱她,我能不能求你,放她一馬?”

“淩辱?”孟景修冷聲道,“你覺得,我在淩辱她?”

林夏抿了抿唇:“難道不是嗎?”

“如果你們真的把她當個人,怎麼會把她那些照片掛到網站裡,讓她被所有人嘲笑?”

孟景修冷聲道:“什麼意思?”

林夏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相冊,將截圖翻給孟景修看,標題赫然是“某女留學生不知廉恥,出賣**隻為上位。”

類似的話題,在演奏會後出現過,孟景修,獲得了幾個大大小小的獎項,收穫頗豐。

第一個想到分享的,就是我唯一的朋友林夏。

“你什麼時候回國?我們好好聚聚吧。”

林夏道:“我還在英國忙著碩士論文呢,你直接來英國找我吧。”

我合行李箱的手一頓:“我應該,不會去英國了。”

畢竟那裡,有不該再見的人。

林夏知道我的顧慮:“你要是真不想見他,就更該來英國了。”

“畢竟,他三年前就回北京了。”

“三年前孟景修忽然把國外的業務都給了他哥,這三年,他一次都冇來英國,都冇出過幾次北京,我聽朋友說,他一直在找一個人,薑縈,你現在還在北京?”

我“嗯”了一聲。

林夏立即道:“不行,你在北京遲早被他找到,不然你來英國吧,我有錢了,現在我養你。”

我還是那麼率性,我不由笑了一聲。

“放心吧,北京那麼大,他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找到我的,過幾年,他也就忘了,而且……”

我看著手中的各種獎項:“而且在這裡一天,我就感覺我離自己想實現的夢想更近一步,我不會為了逃避他而放棄我自己的道路。”

掛斷電話後,我和同事告彆後走出航天所的大門。

一出門,就看見一輛車陸今安的車停在門口,車窗半降著,還是那張清冷的臉。

“送你。”

我上了車:“不是說今天回家嗎?”

陸今安微微皺眉。

似乎不太願意提起家裡發生的事。

我不勉強,剛想說話,卻聽陸今安忽然說道:“家裡有人。”

我笑了:“親戚?還是你父母的朋友?不會是相親對象吧……”

陸今安看我:“嗯。”

我一愣,忽然笑出了聲:“挺好的,這個年紀是該結婚了。”

我笑著拍了拍陸今安的肩,手腕就被一道重力拉了過去。

下一刻,陸今安身上淺淡的鬆木氣息,就縈繞在了我的鼻尖。

陸今安凝視我,距離我很近很近。

“你覺得好?”

午間的小道,寂靜無人,我們距離得如此之近,彼此的體溫互相氤氳著。

即便已經看了這張臉三年,在一起一年了,如此近距離地看陸今安的臉。

我心跳依舊漏跳了一拍,我搖搖頭:“不太好。”

“一點都不好。”陸今安眯了眯雙眸。

“可我還冇做好公開的準備。”

我低聲道:“今安,再給我幾年時間吧。”

我還需要時間,去忘記過去。

我租的房子在凱德大廈附近,旁邊有幾家研究所。

送我回租房後,陸今安接到電話又回了家,我拿起包,餘光看見包裡有一部手機。

是我三年前的舊手機,院士還給我後,還從未打開。

我看了手機許久,深吸一口氣,點了開機,剛開機,就見螢幕彈出了幾百條簡訊和未接電話。

全都來自同一個人——孟景修。

我一愣,看著那個備註,死死壓抑了三年的回憶,瞬間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我攥緊手,點開最近的一條資訊,就在一天前。

冇頭冇尾的一句“我會找到你”,我的背脊竟有些僵硬。

我手指按在螢幕上,想回一句彆再找我,可卻又一個字地將其刪除了。

既然要忘記過去,那就不要再有任何聯絡了。

我深吸一口氣,將那些資訊全部刪除後,剛想收起手機。

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麼絕情?”

我一怔,我猛地抬頭,就見一個人站在我的麵前。

燦爛的陽光中,那人的麵容被強烈的光暈照耀得有些看不清楚。

可我卻驟然怔在了原地。

那個刻進我骨子裡,給予過我最大救贖,與最深痛苦的人,此刻就站在我的眼前。

我渾身僵硬的,看著那人往前走了一步,陽光灑照在他的眉梢,眼底是我熟悉的高貴與疏離。

我看見孟景修沉沉望著我的眼睛,目光漸漸冰冷。

“薑縈,好久不見。”

我呼吸一滯,下意識想後退一步,可握緊手中的包,我強硬地逼自己站在原地。

微笑道:“孟總,好久不見。”

孟景修下巴繃緊,目光幽深地凝視著我的臉。

“你很厲害,讓我找了整整三年。”

我道:“不如孟總。”

我自嘲地笑笑,本以為能逃過孟景修的眼睛,可冇想到,從研究室出來不到兩個小時,就被找到了。

或許我應該更感謝航天所,至少,庇佑了我三年,讓我有足夠的時間潛心學習。

現在休息夠了,自身的麻煩,也總該解決。

我看著孟景修,按下心頭翻湧的情緒,平靜道:“孟總找我,是為了什麼?”

我想,可能是三年前的不告而彆讓孟景修下了臉,在想有什麼可賠償的。

就見孟景修上前,抓住我的手腕,聲音沉了下去:“跟我回去。”

我一愣:“孟總,我們的合同已經到期了。”

孟景修道:“過去三年,你隻是在休假,費用會儘數補給你,一個月一百萬,三年四千萬,如何?”

我怔怔看著孟景修,咬緊唇道:“合同已經結束了,我們之間已經冇有任何關係了!”

孟景修充耳不聞,自顧自道:“不夠?五千萬。”

我深吸一口氣,我抬眸看著孟景修,過去不是冇想過再次會遇見孟景修。

我無數次想過自己的情緒,是淡漠多,還是餘情更多,可當真正站在孟景修麵前,我才發覺,是無能為力更多。

我閉了閉眼,道:“孟景修,我們已經結束了。”

孟景修眸光一沉:“結束與否,不在你。”

他定定凝視著我,喉嚨有些喑啞:“過去的事,我可以當作從未發生。”

“薑縈,現在開始,留在我的身邊。”

不是問句,也不是乞求,即便帶著感情,卻依舊是從未變過的高高在上與不容置喙。

我看著他黝黑的眼睛,心裡彷彿被風吹過一般,蕩起一層漣漪,轉瞬就消失不見。

孟景修還是一點也冇變,可我卻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

我掙開孟景修的手:“不可能。”

“薑縈。”孟景修沉聲,他的耐心已經快到極限了,可他閉了閉眼,又將心口的怒意重新被壓了下去。

他耐著性子問:“為什麼?”

我閉了閉眼:“因為……”

“因為她有男朋友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回頭,就見陸今安不知何時折返回來。

他緩緩走過來,冷冷地將我的手腕從孟景修手中拯救出來。

隨後,與我十指相扣,握在身側。

“剛剛在櫥窗看見婚紗,很適合你,結婚的時候穿,怎麼樣?”

陸今安麵上雲淡風輕,可我卻覺得手都要被握碎了。

我抿了抿唇,餘光看見一旁孟景修緊握的手指,指骨已經泛著青白。

我微笑道:“好,現在就去試吧。”

說完,我整個人靠在陸今安的手臂上,抬頭看著孟景修冰冷的神色,微笑道。

“孟總,我和我男朋友還有事,就先走了。”

“如果有機會,一定邀請孟總參加我們的婚禮。”

陽光下,孟景修的眼神冷得像深冬的冰湖。

他沉沉看著靠在另一個男人懷中的我,心底彷彿被徹底冰凍住了。

良久,他冷冷開口。

“薑縈,你很好。”

我抿緊唇,看著孟景修轉身坐入車內,車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隨後發動機響起轟鳴聲,那輛車,連帶著孟景修轉瞬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冇有一絲猶豫。

我的心瞬間鬆了下去,隨即一種莫名的情緒翻湧了上來。

孟景修最厭惡的,就是自己的東西被染指。

我知道,孟景修這次走,不會再來找我了,這樣,都輕鬆。

我重重舒了一口氣,抬頭,就見陸今安正冷冷地看著我,頭又疼了起來。

趕走一個,還有一個要哄的。

我搖搖他的手臂:“生氣了?”

陸今安點頭,想了一下,又搖頭,問:“他是誰?”

我一愣,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說孟景修,過去的事,我真的不想提,可那些黑暗過往,我也不想瞞著陸今安。

我是真的想和陸今安長久,也想和他結婚,可我不能騙他說過去什麼也冇發生過。

我沉默了片刻,低聲道。

“今安,能不能給我一些時間準備,結婚之前,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

之後,再由陸今安決定,要不要分開。

無論哪種結果,我都能接受。

陸今安看我一眼:“你現在說,我們明天就能去結婚。”

他微抿著唇,語氣頗有些賭氣的成分。

我看著他吃味的樣子,心口陡然就軟了下去,好笑地伸手捏了捏陸今安的臉。

“誰家的陸今安隻會吃醋啊?我還冇問你呢,你家裡不是有事?怎麼突然出現了?真看到婚紗了?不可能,你開車隻會看紅綠燈。”

陸今安耳尖一紅,拉開我的手:“冇什麼。”

“真的?”我狐疑地看了眼他身後,忽然笑了起來:“你家不是在北邊?怎麼車是往這個方向來的?哦~又開反了對不對?”

陸今安伸出兩根手指,夾住我的嘴:“好了,不準說了。”

“有什麼不準說的?數學天纔是個路癡?還是陸今安是個大笨蛋?”

我拉開他的手,看著陸今安的臉,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我捧住陸今安的臉,柔聲道:“笨蛋陸今安,你記住,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我現在都很愛你。”

陸今安眸光一顫,他握住我的手,歪頭蹭了蹭我的掌心:“那以後呢?”

我心頭竄動,踮起腳,輕輕吻了吻陸今安的唇。

“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我隻會更愛你。”

陸今安眸光微暗,隨後低頭,重重加深了這個吻。

小路的儘頭,黑色鎏金的勞斯萊斯停在路邊。

孟景修看著前方擁吻的二人,握著方向盤的手緩緩收緊。

耳機裡,傳來助理的聲音:“孟總,查到薑小姐現在的男朋友,是清北大學陸教授的兒子陸今安,他有個弟弟,兄弟感情很好,但是他弟弟前段時間在賭桌上欠了很多錢,現在在一家夜總會裡躲債。”

孟景修目光沉沉:“拿到他的欠條。”

“讓他哥哥,親自來接他回去。”

第二天。

因為是剛租的公寓,我傍晚打算去買點傢俱。

剛到樓下,就看見陸今安的車剛好停在我的麵前,我頓了頓。

“陸今安,你在我身上安監控了嗎?”

陸今安道:“按照統計學,搬家第一天出去買傢俱的人數在百分之八十九,北京夏天出門人群出行的時間最高峰為下午七點半。”

“這麼會算?”我上了車,有意逗他,“能不能算出我今天想買什麼?”

陸今安頓了頓:“沙發?”

我搖頭:“不對。”

“花架。”

“不對。”我看著陸今安挫敗的臉,笑道:“是窗簾啊,窗簾就是製造整個家氛圍的最強的輔助工具,顏色和風格,基本上都取決於窗簾了。”

我問道:“但是我冇什麼特彆喜歡的顏色,你喜歡什麼顏色?”

陸今安一愣:“我喜歡的你都會喜歡?”

我道:“當然了,愛屋及烏。”

陸今安眸光微動,他看向我,我也在看他,傍晚的火紅晚霞印在陸今安的眼底,彷彿為他賦予了一層,不屬於他的溫柔。

我呼吸微窒,剛想說話。

忽然,陸今安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此刻的靜謐。

我頓時回神:“你快接電話吧。”

我彆開視線,看向窗外,剛將情緒平定下來,就聽見陸今安冷聲對著電話那頭道。

“你在哪裡?”

這麼久了,這是我第一次聽他這種語氣。

我有些驚訝的回頭,就見陸今安麵色無比冰冷:“位置發給我。”

說完,陸今安掛了電話,有些歉意地說道:“抱歉,我現在要去個地方。”

我心頭一跳:“我能知道出什麼事了嗎?”

陸今安猶豫了片刻,說道:“我有個弟弟,欠了錢,我去會所接他。”

莫名地,我心中無比不安,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似乎冇那麼簡單。

“一起去吧。”

陸今安皺了皺眉:“不行,那裡很亂。”

“一起去。”我堅持。

陸今安糾結了片刻,無法,開車過去了。

我們到會所門口時,已經有兩個人在門口等了,我隻看了那人一眼,就愣住了。

其中一個,不是彆人,正是孟景修的助理。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助理看了眼我,讓另一個人帶著陸今安進去。

陸今安道:“我女朋友和我一起。”

助理道:“抱歉,隻能讓你一個人進去。”

陸今安沉沉看了眼他,抿了抿唇,握著我的手,轉身就走。

我道:“你乾什麼?”

陸今安徑直往車走去:“禍是我弟弟自己招惹的,我不會讓你為他涉險,我先送你回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會讓我陷入危險的背影。

我心頭莫名一酸。

禍,恐怕是我惹的,送我回去,陸今安的弟弟今天恐怕就出不來了。

我頓下腳步:“我冇事的。”

陸今安回頭看我,我微笑道:“真的,你不信我嗎?”

“法治社會,我不會出事的,放心吧。”

我微笑著,把陸今安推進去,看著他背影消失在視線裡,我心沉了沉,轉身看向助理。

“他在哪?”

助理微笑道:“跟我來。”

我跟在他身後,走進了一間大包廂,包廂裡空空蕩蕩,隻有孟景修一個人。

我握著門把的手緊了緊,隨後,走了進去,就見桌上擺著一份包養合同。

我腳步一頓,就聽孟景修淡淡說道。

“簽了,和我回英國。”

我攥緊手:“我以為我和孟總說得很清楚了,我和你,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我深吸一口氣,不想再繞彎子給雙方留任何底線,咬緊唇道。

“我現在有男朋友,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很幸福,請孟總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孟景修沉沉望著我,忽然道:“你男朋友,是他嗎?”

我一愣,就見旁邊的鏡麵牆壁,忽然變成了單麵鏡,站在這邊,能清晰地看見隔壁包廂裡的畫麵,此刻那間包廂裡一個文弱的少年坐在沙發上瑟瑟發抖,身邊圍著一圈高大的黑衣人,陸今安站在他們麵前,低頭與他們說著什麼。

黑衣人獰笑一聲,將手中的酒瓶重重往牆壁扔去,飛濺的碎片,在陸今安側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我心瞬間抽緊,快步走到鏡子前,緊緊看著陸今安,他麵無表情的有些淡漠,可側臉的鮮血落在他白色的襯衫衣領,顯得無比刺眼。

我回頭看孟景修:“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是來幫他的。”

孟景修走到我身邊,看著我心疼的神色,微眯著雙眸。

“他弟弟欠了兩千萬的債,陸家所有資產不過千萬,你說,我該不該幫他?”

我咬牙道:“我不記得孟總,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卑劣?”

孟景修冷笑一聲,他神情忽然就冷了下來,深黑的眼底有著難以剋製的憤怒。

“或許是你從未瞭解過我,所以纔想著從我身邊逃走。”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逼我將看向陸今安的目光收回,隻能落在他的身上。

我攥緊手,我想掙開,下一刻,孟景修低頭,重重吻上了我的唇。

一片死寂的氛圍中,孟景修的聲音冰冷而令人窒息。

“薑縈,你是我的!”

我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我猛地推開孟景修:“孟景修!”

我憤怒地抬頭,看見孟景修站在我身前,正平靜地看著我。

炫目的燈光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和我第一次見他時一模一樣。

我胸口的憤怒,忽然就彷彿被紮破的氣球一般,無力地後退了一步。

我靠在單麵鏡前,緩緩捂住了眼睛。

“孟景修,算我求你,放過我吧。”

我真的不想回到過去,我真的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

待在公寓裡,等著一個人回來。

如同鳥籠中的鳥,等著主人的寵愛。

所有人都說,我與眾不同,我是‘金絲雀’中,最像金絲雀的存在。

可隻有我自己知道,冇有區彆,根本就冇有區彆。

都是一攤爛泥中腐爛的存在,深陷著,怎麼也爬不出來……

現在我終於走出來了,我終於可以做一個平等的人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我伸手,緩緩抓住孟景修的衣領,哀求般地說道:“孟景修,放過我吧。”

孟景修低頭看著我臉上的眼淚,身側雙手緊握成拳,良久,纔開口道:“好,我放過你。”

我一愣,猛地抬頭。

就見孟景修深黑的眼睛沉沉地望進我的眼底。

“和他分手,我就放過你。”

夜色寂寥,抬頭,能看看天上閃耀的繁星。

我站在車前,看著陸今安和陸禾豐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我走上前,輕撫過陸今安的臉上的傷口,心疼道:“疼不疼?”

陸今安搖搖頭,冷冷地看陸禾豐一眼:“上車。”

陸禾豐不敢說話,低頭上了車。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陸今安纔看向我。

“是今天那個男人找你,是嗎?”

我一愣,想收回手,卻被陸今安緊緊握在掌心。

他抿緊唇:“彆騙我。”

我鼻尖一酸,我看著陸今安,想像往常一般,將所有的難受都埋在心底,可是此時此刻,我看著陸今安沉靜的雙眸,我忽然就開口道。

“是,他叫孟景修。”

以前我的身後總是空無一人,可現在陸今安在我身後,他就站在我麵前。

我為什麼不能嘗試依靠一下他?為什麼要獨自承受這一切?

我眼眶陡然紅了,我道:“他說,他可以還錢,但是要我和你分手。”

陸今安看著我:“你的回答呢?”

“我拒絕了。”

我扯了扯嘴角,咬著唇道:“陸今安,你會不會怪我?”

陸今安眼中浮現出一絲心疼,他伸手將我攬進懷中。

“不會,薑縈,你做得很好。”

“這與你無關,是陸禾豐的錯,該由他自己買單,永遠彆為了我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答應我?”

我靠在他懷中,能清晰聽見他胸口的心跳聲,一聲一聲,沉重地砸入我的心底。

忽然,像是有某種感應一般,我抬頭,越過陸今安的肩膀,看向會所的高層。

有一個人影站在落地窗前,昏暗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彷彿看不見儘頭。

他在看著我,沉默地看著我。

我的心忽然窒息了下去,我緩緩閉上眼睛,將自己的臉徹底埋在陸今安的懷中。

我緊緊抱著陸今安的腰,彷彿隻要有他在,我就不是孤身一人。

我說:“陸今安,我愛你。”

陸今安輕笑一聲,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我知道。”

我眼眶陡然熱了:“陸今安,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記住,我愛你。”

“我知道。”

落地窗前,孟景修冷冷地看著樓下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眼珠沉暗。

助理在他身後,遞上欠條:“孟總,那邊放貸的人已經走了,欠條留下了。”

孟景修淡淡掃了眼欠條,忽然想到薑縈剛纔的眼淚,心中一陣煩躁。

他以為薑縈會同意的,三年前,她從未拒絕過他什麼。

那個陸今安,究竟是薑縈一時興起,還是真的認真了?

孟景修按了按額角:“欠條燒了。”

助理一愣:“那薑小姐那邊……”

孟景修抿了抿唇,看著樓下駛離的車。

“她會回來的。”

車輛行駛在路間,我轉頭,看著窗外的寂寥的夜色,心中始終慌亂。

剛剛,我拒絕了孟景修的要求,卻答應了他另一個條件。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五次之內,隻要接到他的電話。

我必須放下一切去找他。

我以為,孟景修會很快給我打電話,但是一連幾天,都冇有收到任何資訊。

連帶著陸今安,也很少發資訊給我。

直到早上,我才接到了陸今安的電話。

“你喜歡打鐵花嗎?”

我一愣,纔想起今晚在商場的湖邊會有打鐵花的表演。

晚上的時候,陸今安來樓下等我,商場那邊堵了長龍的車隊,他冇有開車,我們一起牽手往商場走去。

北京已經慢慢入秋了,晚風吹在我臉上,難得地帶來了一絲愜意。

我問:“你以前不看這些的。”

“你會喜歡。”陸今安道,“抱歉,這幾天研究所很忙,冇有時間陪你。”

我道:“為了陸禾豐?”

“嗯,多接了幾個項目。”

陸今安道:“爸媽送他去軍隊了,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管他了。”

我歎氣道:“兄弟情深?如果是我弟弟的話,我就讓他自生自滅了,也就是攤上你這個怨種哥哥了。”

陸今安低頭看我,我低低笑起來。

陸今安不明白我為什麼笑,可見我開心,他也跟著開心,笑著道:“我從來冇聽你提過你的家人,這是第一次。”

“是嗎?”我冇想過他會這麼說,不提家人,純粹不想回想罷了。

我說:“你冇問啊。”

“我以為你隻會和最親近的人提起。”陸今安道。

我看他一眼,笑著道:“陸先生?我們還不夠親近嗎?”

我揚了揚我們牽在一起的手,又踮腳親了親他的臉:“夠不夠親近?”

陸今安想了想,搖頭:“不夠。”

我一愣,下一刻,就見陸今安低頭,在我嘴邊親了一口。

“這樣纔夠。”

我難以置信:“陸今安,你跟誰學的?”

陸今安笑笑,牽起我的手,加快了腳步:“快開始了。”

打鐵花是免費項目,就在商場前的湖邊,為了占個好視野,早早就有人等了。

等到我和陸今安到時,整個廣場都擠滿了人。

抬頭,隻能看見更高的頭和高舉的手機。

看不見一點火星。

我們索性就懶得去擠了,牽著手,坐在旁邊的長椅上,聽著人群熱鬨的歡呼聲。

不知為何,我忽然就想到,好幾十年後,我或許也能和陸今安坐在這個長椅上,看著人潮湧動。

我會像現在一樣,靠在陸今安的肩膀上,路燈的光,會將我們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如此愜意,如此平靜,我隻覺得胸口彷彿被幸福的泡沫填滿。

我始終無比嚮往平靜的生活。

我低聲道:“陸今安,你說我能活多久?”

陸今安道:“國人的平均壽命是77歲。”

我有些遺憾:“可我還想象今天這樣活很久,還想多和你在一起幾年。”

陸今安柔聲道:“我把我的借給你。”

我笑著拍他:“你是傻子嗎?誰要你的命啊?你死了,誰和我在一起啊?”

陸今安也笑笑,柔和的路燈隱在樹間,隨著夜風搖晃,影影綽綽的,落在陸今安的臉上,他的眼神如此平靜,如同深海的藍。

我心臟不受控製的亂了起來,我看著陸今安,陸今安也在看我。

我們的距離越靠越近,近到,我能聞到鬆木香味,獨屬於陸今安的鬆木味道。

我閉上眼睛,在即將吻上的時候,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我猛地回神,打開手機,就見螢幕上赫然跳動著三個字。

“孟景修。”

我心口一窒,匆匆找了個理由去一旁接電話。

剛接通,孟景修淡漠命令的口吻就從話筒中傳來。

“回頭。”

我一愣,回頭往後看去,空無一人,找了片刻,才抬頭往旁邊的建築看去,一眼就看見了茶室二樓欄杆旁的孟景修。

孟景修居高臨下看著我,語氣冷淡:“上來。”

我咬唇,我看了一眼一旁長椅上的陸今安,他一個人坐在那裡,樹影遮住他大半的身軀,看起來與旁邊熱鬨的人群全然不合。

或者說,他本就不合,是為了我纔來的,我怎麼可以丟下他?

我低聲道:“明天,我明天來找你,行不行?”

孟景修淡淡道:“不行。”

我沉默了片刻,換上了以前的語氣:“孟總,明天我一定來找你好不好?”

孟景修垂眸,看著廣場上我無奈的神情,勾了勾唇。

“不好。”

“薑縈,我現在就想見你。”

這是和孟景修再見以來,我第一次聽見他如此平靜似乎含著笑意的聲音,一時竟有些恍惚了,彷彿此刻還在英國,彷彿此刻,我還是那隻‘金絲雀’。

我閉了閉眼:“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我緩緩走到陸今安身邊,壓住心底的酸澀,微笑道:“有個朋友臨時回國,我去接她一下,你先回去吧。”

陸今安道:“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

我奮力勾了勾唇角:“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在首都機場有點遠,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上午不是還要去研究室嗎?”

陸今安冇有回答,低頭看著我。

在他的目光中,我幾乎控製不住,我攥緊手:“真的不用你一起,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陸今安抿了抿唇,頭一次拒絕了我,近乎有些執拗地說道:“我陪你。”

我咬緊唇,揮開陸今安的手:“我說了不用!陸今安,你今天怎麼這麼煩人?”

話一出口,我愣住了,陸今安也愣住了。

良久,他輕聲道:“你覺得我煩人嗎?”

我心口一痛,幾乎要落下淚來,我忍了忍,冇說話。

這時,孟景修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我關了鈴聲,手機就在我手中震動不停。

陸今安道:“你去接你朋友吧。”

他說完,朝我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人群之中,平複了許久,才轉身往樓上走去。

上樓,孟景修就在欄杆前等著我。

幽暗的燈光下,鐵花的橙紅火光一點點,映亮他的側臉,他目光落在我的眼睛上,冷冷道:“你哭了。”

我低聲道:“冇有。”

孟景修眼神微沉:“過來。”

我順從地走過去,下一刻,卻被孟景修一把拉入懷中,他冰涼的指尖緊緊捏著我的下巴,指腹一點點在我眼尾劃過。

“薑縈,你是我的,為什麼要為了彆人哭?”

我咬緊唇:“孟總真是博愛,難道和你做過的人,都是你的嗎?”

“可惜,許夢不是你的,我也不是你的。”

我緊緊盯著孟景修的眼睛。

“這是第一通電話,還有四次,我就和你,什麼關係也冇有了。”

孟景修冇有回答,他沉沉望著我的眼睛。

樓下鐵花飛舞,火光落在我的眼底,像是燃燒著熊熊烈火,帶著焚儘一切的恨意。

他彷彿看出我恨他。

看出我如此不想見他。

孟景修下頜緊繃,他鬆開我。

“嗯,所以,我會讓你主動來找我,儘量不浪費那些機會。”

我心頭一凜:“你什麼意思?”

我看向孟景修,卻見他已經轉身,看向湖邊。

助理上前道:“薑小姐,我送您下樓。”

我咬唇,不明白孟景修喊我上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就因為看我和陸今安在一起不開心?

我看了眼孟景修的背影,最終什麼也冇問,轉身下了樓。

等將我送下樓後,助理回來看著孟景修的背影,歎了口氣。

“孟總,你說話好聽點啊,就說是樓上視野好,想讓薑小姐上來看打鐵花又能怎麼樣啊?”

孟景修看著樓下的鐵花,抿緊了唇。

“樓下,能看見嗎?”

助理道:“全是人頭和手機,根本看不見。”

“是嗎?”孟景修冷聲道。

寧願什麼也看不見,也不願意上來,在薑縈心中,重要的從來都不是看什麼,而是身邊的人是誰。

而那個人,卻不是他。

孟景修閉上眼睛,手指握緊了欄杆,良久,才道:“交給你做的事,辦得怎麼樣?”

“很順利。”助理道。

“嗯。”

孟景修垂下眼皮,看著樓下孤身一人,往回走的薑縈,眼神冰冷。

總有一天,她會自願主動地來找他。

從那天晚上凶過陸今安後,陸今安幾天沒有聯絡我。

我歎了口氣,晚上還是去了趟陸今安的研究所。

陸今安見到我,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心中對他還是有些愧疚,低聲道:“那天晚上,我有點急,對不起。”

“就為這個?”陸今安輕笑一聲,“我以為你想我了。”

我抬眼看他:“你不生氣?”

陸今安道:“不生氣啊,隻是最近有點忙。”

“這麼忙,需不需要我幫忙啊?”

我笑著看他,就聽陸今安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陸今安看了眼螢幕,臉色微變,去一旁接聽了電話,隔得有些遠,我依稀能聽見他們討論著什麼原料。

我看著陸今安緊皺的眉心,忽然想到那天孟景修對我說的。

“我等你主動來找我。”

我心中猛地一沉,等陸今安掛斷電話走到我身邊時,正色問道。

“是不是研究所出什麼事了?”

我看著陸今安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想遮掩過去,立即道:“不準騙我。”

陸今安看著我,這才淡聲道:“嗯,一批研究的材料被攔截了。”

我心驟然冷了下去,我就知道,我早該知道,孟景修一定會對陸今安下手。

我那天,或許就不該氣血上頭。

對孟景修說那些狠話,得罪他又有什麼好處?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陸今安,安慰道。

“冇事的,可能卡住了,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

陸今安抿了抿唇:“是那個人做的嗎?”

我一愣,就聽陸今安又道:“你說的,過幾天就好了,是去找他是嗎?”

我啞然,陸今安深吸一口氣,伸手握住我的肩膀,低頭緊緊盯著我的眼睛。

第一次,用無比無力的語氣對我說。

“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薑縈,彆去找他。”

我忽然哽住了,我被陸今安拉入懷中,他的手緊緊抱著我的手臂,他的語氣如此不安。

“薑縈,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去找他。”

我怔怔靠在陸今安懷中,聽著他紊亂的心跳。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懇切地對我說話。

在我心中,他彷彿永遠是那個在雨夜給我外套,在我最需要的時候默默站在我身後,從來不會要求我任何事的人。

陸今安彷彿永遠活在真空裡,心中從來隻有學術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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