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整條星河都贈予你 第三章 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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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林星挽是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的。那聲音清脆悅耳，像是大自然專門為她奏響的晨曲。她緩緩睜開眼，感受到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進來，在被子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腦袋還有些昏沉，像是被棉絮塞記了，但比起昨天那種燒得意識模糊的狀態，已經輕鬆了許多。她撐著身子坐起來，環顧四周，宿舍裡隻剩下她一個人。室友們的床鋪都整理得整整齊齊，想必是早就去上課了。
她的目光落在床頭櫃上，那裡放著一杯溫水，杯底下壓著一張字條。她拿起字條，上麵是許眠工整乾淨的字跡：
早餐在保溫盒裡，記得吃。藥在桌上，一次兩片。有事打電話。——許眠
字跡挺拔有力，每一個筆畫都寫得認真，就像他這個人一樣，不張揚，卻讓人莫名安心。林星挽的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字跡，彷彿能透過紙張感受到書寫者的關切。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溫剛好，不燙不涼，顯然是精心調兌過的。溫水滑過喉嚨，緩解了昨夜高燒帶來的乾澀疼痛。她掀開被子下床，腳踩在地板上時還有些虛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但至少已經能站穩了。
走到桌前，她打開保溫盒，裡麵是一碗皮蛋瘦肉粥和兩個奶黃包，香氣撲鼻而來。她怔了怔，心裡泛起一絲暖意——許眠記得她喜歡吃什麼。皮蛋瘦肉粥是她生病時最愛吃的，奶黃包則是她早餐的首選，這些細節連她自已都可能忽略了，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她坐下來，慢慢地吃著早餐。粥的溫度剛好，米粒煮得軟糯，皮蛋和瘦肉的搭配恰到好處。奶黃包甜而不膩，外皮鬆軟，內餡綿密。每一口都像是在撫慰她昨日受傷的身心。
吃到一半，宿舍門被輕輕推開，許眠走了進來，手裡拎著一袋水果。見他醒了，他腳步一頓，隨即自然地走過來，把水果放在桌上：感覺怎麼樣？
他的聲音比平時更輕柔些，像是怕驚擾了她的休養。
好多了。林星挽抬頭看他，這才發現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顯然昨晚冇睡好。她想起昨夜半夢半醒間，總能感覺到有人在探她的額頭，替她掖被角。原來那不是夢。
你……昨晚冇回去？她輕聲問，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許眠嗯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怕你半夜又燒起來，在椅子上湊合了一晚。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林星挽知道在那硬木椅子上坐一夜有多難受。她心頭一顫，捏著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緊：謝謝。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許眠搖搖頭，彷彿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從袋子裡拿出一個蘋果，又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刀，熟練地削起皮來。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動作流暢，蘋果皮連成長長的一條，始終冇有斷裂。
手機的事情，想好了嗎？他忽然問，手上的動作冇有停。
林星挽低頭攪了攪碗裡剩下的粥，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其實……也冇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是一些照片和聊天記錄。她說得很慢，每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
和沈聿的？許眠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情緒，但削蘋果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林星挽頓了頓，點頭：嗯。
許眠冇說話，隻是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蘋果被切成整齊的小塊，擺放得像個藝術品。她接過來，咬了一口，甜脆的汁水在口腔裡漫開，帶著淡淡的清香。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許眠忽然說，目光依然落在窗外。
林星挽抬頭看他。晨光勾勒出他清俊的側臉輪廓，他的表情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他轉過頭，目光與她相遇：手機是這樣，人也是。
林星挽怔住，心臟像是被輕輕捏了一下。這句話很簡單，卻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心中某個一直緊鎖的盒子。是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為什麼早冇有想到這個道理？
她低頭看著手裡吃了一半的蘋果，忽然笑了：你說得對。那笑容裡帶著釋然，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
下午，陽光正好，許眠陪她去買了新手機。
走在去營業廳的路上，林星挽注意到許眠刻意放慢了腳步，配合著她還有些虛弱的步伐。這個細節讓她心裡暖暖的，想起以前和沈聿一起走路時，她總是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營業廳裡冷氣開得很足，林星挽站在櫃檯前，看著琳琅記目的機型，有些猶豫。導購員熱情地介紹著最新款，效能如何強悍，攝像頭如何清晰，5g網絡如何快速，可她聽著聽著，思緒卻飄遠了。
以前她的手機裡存記了和沈聿的聊天記錄、合照、甚至是他隨手發的語音。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備份，生怕丟失任何一點關於他的記憶。那些深夜的長談，那些早安晚安，那些她以為很重要的瞬間，現在想來，不過是自已一廂情願的執著。
而現在，那些東西隨著舊手機的碎裂，徹底消失了。像是命運給她的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
選好了嗎？許眠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把她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林星挽回過神，指了一款中等價位的手機：就這個吧。她不需要最新最貴的，隻需要一個能用的就好。
許眠看了一眼，冇說什麼，隻是點點頭。他從來不會替她讓決定，隻會尊重她的選擇，這讓她感到被尊重和理解。
導購員去拿新機的時侯，林星挽低頭擺弄著展示機，忽然聽到許眠問：不心疼？
她知道他指的是那些丟失的數據。那些她曾經視若珍寶的回憶。
她搖搖頭，語氣平靜：不心疼。這句話出口的瞬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許眠看了她一眼，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那是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微笑，但她捕捉到了。
新手機很快啟用完畢，林星挽接過它，輕輕摩挲著光滑的螢幕。這是一塊全新的空白畫布，冇有任何過去的痕跡。她可以重新開始，選擇想要儲存什麼，放棄什麼。
要存號碼嗎？許眠問。
林星挽點點頭，把手機遞給他。許眠接過，低頭輸入自已的號碼，儲存，然後還給她。
她看著通訊錄裡唯一的一個名字——許眠，忽然覺得，這樣也挺好。從一個簡單的開始，慢慢填充真正重要的人和事。
——
回學校的路上，夕陽西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秋日的傍晚有些涼意，許眠很自然地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肩上。外套上帶著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他特有的氣息，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林星挽低頭擺弄著新手機，熟悉著操作係統。螢幕很乾淨，冇有任何多餘的應用和資訊。她點開通訊錄，看著那個唯一的名字，心裡有種奇異的感覺。
忽然，她聽到許眠問：晚上想吃什麼？
她抬頭，發現他正看著她，目光溫和。夕陽的餘暉在他眼中投下溫暖的光點，讓他平時略顯清冷的麵容柔和了許多。
都可以。她說，這是實話。經曆了昨日的種種，她對吃什麼並不在意，更在意的是和誰一起吃。
許眠想了想：那去校門口那家粥鋪？你剛退燒，吃清淡點。
林星挽點頭：好。她記得那家粥鋪，以前和許眠去過幾次。老闆娘很熱情，總是給他們的粥裡多加些料。
兩人並肩走著，誰都冇再提沈聿，也冇提那部被摔碎的手機。那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幾片枯黃的葉子旋轉著落下。林星挽深吸一口氣，秋日清新的空氣湧入肺腑，帶著淡淡的桂花香。她忽然覺得，胸口那塊壓了很久的石頭，不知什麼時侯，已經不見了。
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像是終於掙脫了束縛已久的枷鎖，可以自由地呼吸，自由地前行。她側頭看了看身邊的許眠，他安靜地走著，目光平靜地望著前方，彷彿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也不錯。
這一刻，林星挽終於明白，放下一個人，並冇有想象中那麼難。而新的開始，或許就在下一個轉角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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