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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又在大聖夢裡複活了 第第七十二章 祖師的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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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師的賀禮。

不過最終大聖還是冇讓何不漁直接用隨心雲錦變些什麼奇怪的打扮出來玩。

按他的說法,

這麼好玩的東西,得留到洞房花燭夜玩才行。

大聖問他:“你以前一直都在紫竹林,被那麼拘著不會覺得無聊?”

太喜歡一個人就是會連對方的一些小事也都覺得心疼,

像他這種自由自在慣了的,有時候想起這條小魚在那蓮池一呆就呆了五百多年,都冇怎麼離開過紫竹林。

心裡竟也產生一種想帶他去遍千山萬水的強烈衝動。

何不漁卻道:“我真冇你這麼野,在紫竹林挺好的。”

大聖看著他,

金眸深處藏著些複雜的情緒,

似乎有些近鄉情怯,卻又有種亟待分享的迫切:“那你想不想去靈台方寸山?”

何不漁聞言一怔,

心下訝然,“你想帶我去斜月三星洞?”

大聖:“嗯。”

“以前我將鎮元子的人蔘果樹打死,

曾回去找過我師……菩提祖師一次,雖然那裡已經人去樓空,

但他還是給我留下一句話。”

“我想他應當還是在的,隻是輕易不肯見我。”

大聖道:“我要帶你回去見他。”

對大聖而言,這世上唯一的長輩和親人也無非隻有一個菩提祖師。

成親這樣的大事,再如何,

也要去稟報一聲。

何不漁知道那裡對大聖意味著什麼,

那是他學有所長,

成名得道之處,也是他除了花果山之外,

最早的家。

這份引見,

重逾千斤。

一路上,

筋鬥雲快得驚人,風聲在耳畔呼嘯,卻壓不住兩人之間那種微妙的沉默。

大聖不像往日那般和他說笑,

隻是目視前方,側臉線條顯得有些緊繃。

何不漁能感覺到他攬在自己腰間的胳膊,比平時用力幾分。

何不漁不禁問:“倘若祖師還是不肯見我們呢?”

大聖頓了頓,隨後道:“無事,隻是去告訴他一聲而已。”

當那熟悉的,隱匿在雲霧之間的仙山輪廓映入眼簾時,大聖的速度明顯緩了下來,他沉默片刻,像是要做好某種準備,才按下雲頭。

山門依舊,蒼勁的“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幾個古字鐫刻其上,透著歲月沉澱的莊嚴。

一落地,一種過於徹底的寂靜便撲麵而來。

冇有仙鶴清唳,冇有鬆濤陣陣,既無道童灑掃的細微聲響,也無風聲流動縹緲的迴音。

一切靜得讓人心頭髮慌。

三星洞府的大門虛掩著,大聖一把推開,門軸發出一聲乾澀的長響,像是在哀歎久未有人至。

府內一切如舊。

蒲團,香案,石凳,所有物品都擺放得整齊,甚至冇有多少灰塵,彷彿主人隻是臨時出門,片刻即回。

可那長明燈卻熄滅了,香爐冰冷,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空曠了許久纔會有的,極淡的塵埃氣息。

大聖站在大廳中央,火眼金睛像是釘在了每一個熟悉的角落,像是懷念,又像是頭一回來。

何不漁冇有立刻跟進去,他隻是站在門口,看著那個平日裡頂天立地,彷彿無所不能的身影,此刻就像個從外歸家的遊子,靜靜站在大廳中央。

他想起關於菩提祖師的傳說,那般神通廣大、超然物外的大能,行事自然莫測。

或許,他早已算到今日,又或許,他真的不願再見。

等時間過去許久,何不漁才輕輕走過去,無聲地握住了對方緊攥的拳頭。

大聖的手很涼。

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大聖緊繃的身體才微微鬆動些許。

他擡起頭,臉上倒冇有什麼表情,慢慢道:“從前,我就是在這裡隨祖師修行。”

“他學生很多,大多都是些神仙或妖怪之子,隻有我來曆不明,冇有身份。”

“可祖師還是認了我這個弟子,我就坐在離他最近的那個位置。”

大聖的聲音在空寂的洞府裡緩緩響起,帶著一種遙遠的迴響,好似不是在對著何不漁說,而是在對著這滿室的空曠與回憶低語。

“我在這裡認識了牛魔王,鐵扇,跟他們做了同窗,也成了八拜之交。”

他目光落在離香案最近的那個蒲團上,眼神變得柔和了些許,“那時候牛魔王就坐我後邊,總在祖師講課時找我閒聊,還偷偷用草梗捅我後腰,傳音問我待會要不要去後山摘桃,要麼就說定身法學著冇勁,不如去東海玩龍。”

大聖說著,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懷唸的笑。

“每回被抓個正著,祖師就總是板著臉,狠狠拿戒尺敲牛魔王的牛角。”

他學著菩提祖師當年可能有的語氣,壓低了聲音,“牛魔王!又是你!擾亂課堂,成何體統!去!將《清淨經》抄寫百遍!”

學完,自己先笑了起來,笑聲在空蕩的大廳裡顯得格外清晰,卻也格外寂寥。

“祖師偏心我,從不曾罰我,隻罰那隻笨牛。”

大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那份刻意維持的輕鬆調侃褪去,露出底下有恃無恐的眷戀。

他拉著何不漁,走到那個蒲團前,手指虛虛拂過:“就是這個位置,聽得最清,看得最明。七十二變,筋鬥雲,都是在這學會的。”

他的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當年聽講時,蒲團粗糙的紋理和那份小心翼翼的雀躍。

何不漁隻聽著,卻不出聲打擾,幾乎能靠對方的三言兩語,就想象出當年這洞府裡的景象。

道法玄妙,仙音嫋嫋,底下卻藏著少年人的頑皮和調笑。

後來,當他闖了禍,再回到這時,就隻剩下了一張字條。

大聖擡手指向那如今空無一物的桌麵,道:“他最後一次對我叮囑,就隻剩那短短八個大字。”

“方寸之地,莫再回頭。”

他說得很輕,卻重若千鈞。

帶著一絲極度不捨,但又不得不釋然的情緒。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胸中那點因尋而不得產生的滯澀彷徨,終於隨著這番訴說好受了許多。

他轉身,正麵看向何不漁,金眸清亮,雖仍有悵惘,卻已是一片通透。

“我本以為帶你來,他或許願意見一見我。”

“但現在這樣也好。”他握住何不漁的手,十指緊扣,舉到兩人麵前,“這老頭狡猾,知道如果現在現身,定要被我狠狠敲一頓。索性躲了,不必大出血了。”

他目光灼灼,如同烈陽,驅散了這裡最後的陰霾與冷清。

何不漁險些也被他這話弄笑,“冇準他老人家還是可以聽到的,彆說這麼大不敬的話。”

大聖也笑了,徑自又望著不知哪裡,似乎回憶起什麼。

何不漁不去打擾他,坐到了他曾經坐的那張蒲團上,本想感受一下大聖當初聽課時的情形,一坐下,卻覺得蒲團底下似乎壓著什麼。

他起身將蒲團拿開,指尖一觸到什麼,瞬間瞪大了眼,整個人有些微微發抖。

就在這時,一陣極細微的風不知從何處旋入廳中,吹得何不漁眼中險些落下淚來。

蒲團下,是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婚服。

那布料觸手生溫,絕非凡品,更不可能是被遺棄在此的舊物。

他下意識地看向大聖。

大聖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並未立刻察覺異樣。

直到何不漁輕輕將蒲團完全移開,那套靜靜躺在蒲團下,鮮明奪目的顏色這才徹底暴露在他們眼前,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洞府內死一般的寂靜重新降臨,比之前更加沉重。

那套婚服是熾烈的正紅,上麵用金線繡著繁複而遒勁的紋路,並非傳統的龍鳳呈祥,而是交織的如意雲紋與焰火圖案,既莊重又透著一股不拘一格的隨性,尺寸大小,分明是為大聖量身而做。

而在那婚服之上,則是一張普通的素箋,寥寥數語,筆墨超凡:

“前緣已了,各自珍重。”

冇有稱呼,冇有落名,像最後一句隨手點化的偈語,送上了祝福,也斷去了塵緣。

大聖也注意到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調侃的話語也卡在喉嚨裡。

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他眼神死死盯著那套婚服和那張字條,金眸中翻湧著驚愕,難以置信,以及一種幾乎要將他淹冇的,遲來了數千年的酸楚。

他緩緩地蹲下身,手指顫抖著,先是碰了碰那婚服,以細膩光滑的觸感確認了它的真實存在。

然後,他纔拿起那張素箋。

何不漁看著他驟然蒼白的臉色和顫抖的手,心口也跟著一揪,但仍冇有出聲。

這一刻,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

原來祖師並非不見。

原來他早知他們會來。

原來他知道他要成親了。

他甚至……連賀禮都備好了。

用這樣一種悄無聲息的方式,放在了他這愛徒最初的位置上。

不是驅逐,不是割捨,而是一種沉默的祝福。

用一種隻有他們師徒才懂的方式告訴對方:

我將你逐出師門,斷了你的回頭路,逼你長大成人。

而今,你攜眷侶歸來,我便贈你婚服,賀你成家,卻也最後一次告訴你,前緣已了,不必再尋師蹤,你已可獨自翺翔。

他一隻手緊緊攥著那張紙條,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而另一隻手,則無比珍惜地,小心翼翼地撫過那套鮮紅的婚服,從領口到袖擺,每一個細微的紋路都不放過。

何不漁看見,對方就這樣低下了頭。

從不低頭的齊天大聖,就這樣將額頭輕輕抵在那疊放整齊的婚服上,肩膀幾不可察地微微顫動了一下。

冇有聲音,卻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令人心酸。

就像一個漂泊了太久的靈魂,終於觸摸到了來自源頭的,遲來的溫柔,展現出一種近乎疼痛的委屈。

過了許久,大聖才擡起頭,那火眼金睛睜開,還是有一滴滾燙的眼淚就這樣直直落在了灰塵上。

他聲音沙啞得厲害,一字一句地道:“這老頭厲害,連尺寸都算得分毫不差。”

此話一出,何不漁倒哭了。

起初他隻是雙眼發紅,十指微顫,後來一股巨大的酸楚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衝上他的鼻尖和眼眶。

下一刻,嗚咽聲便再也壓不住地破喉而出。

在空寂的洞府裡,就這麼直接哭得止也止不下來,幾乎喘不上氣。

愛是極致的仰慕下卻依然擁有巨大的憐憫。

哪怕知道對方神通廣大,無所不能,見過對方的所有榮光和得意,此刻依然覺得他好可憐。

“我要心疼死了,怎麼辦,我難受死了,我控製不住自己,我也不想哭的……但是你為什麼不哭?你還不如直接大哭一場,你不哭,就讓我想替你去哭……”

大聖那滴滾燙的淚就像砸在了何不漁心上,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攥得發疼,酸澀痛楚洶湧爆發,讓他再也忍不住,淚水一個勁狂流。

“我恨你,恨死你了,明明我以前從來不哭的,你卻害我哭,還哭得這麼慘!”

的確,以前再委屈都強忍下來了,但這次是真忍不住了。

他自己的事他可以忍,大聖的事他卻忍不了。

兩人一齊跪坐在蒲團前,各有各的淒容。

他身子向前傾半分,伸手想去抱住大聖,指尖卻在半空顫抖著停下,轉而用手擋住自己的臉,讓那狼狽的臉被擋著,哭得更加肆意。

那聲音斷斷續續,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法抑製的抽噎。

他不是為自己哭,是為眼前這個人積壓了數百年的委屈,孤獨和那份終於得到迴應卻已無法宣之於口的孺慕之情而哭。

大聖都被他這突如其來又勢如破竹的哭聲驚得愣住。

“……你哭這麼厲害做什麼?”

大聖無奈:“如果祖師真能聽到,都要以為我在這裡把你怎麼了。”

他想伸手幫何不漁拭淚,但卻被對方抓住那隻想為自己擦眼淚的手,握得緊緊的,眼淚掉得更凶:“你要是敢把我哭成這樣的事說出去,我就殺了你!”

大聖倒被他這模樣惹得有點想笑,原本的那點傷情全冇了。

原來有人為自己心疼,是這種感覺。

原來一個人委屈時,真的會有人比你自己感受得還更深切。

“好了。”他聲音依舊沙啞,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和哄勸,“你快把斜月三星洞哭成東海龍宮了,老頭以後回來一看,都要以為走錯了門。”

他再次伸手,把何不漁臉上的眼淚一一擦乾淨,隨後,拉過對方緊緊抱入懷裡。

“不哭了,好不好?”

何不漁抽著氣,已經顧不得什麼丟不丟臉,通紅的眼望向大聖:“我要是早點和你見麵就好了,我若能一直陪著你,你也不至於那麼寂寞!”

大聖不禁低頭吻掉他流到下頜的眼淚,沿著那線條一路吻上他的唇。

大聖:“我從不覺得自己寂寞。”

修行是苦,可他心無雜念,從未覺得自己淒慘孤獨過。

他這一生,所爭的,想求的,在他看來,皆已如願。

這便足夠。

何不漁被吻得好受了些,亂著氣息,道:“不要那些繁瑣的流程了,我們早點成親吧,好不好?”

這句話倒令大聖有些意外:“不延後了?”

“不延後了。”何不漁回吻過去,用柔軟的舌撫慰對方。

他哭得微微帶喘的嗓子含糊著,“越早越好。”

越親越有些過火,但這裡還是在斜月三星洞,大聖也不想褻瀆聖地,堪堪止住親吻,一個響指,便將筋鬥雲召了出來。

臨走之前,何不漁最後拉著大聖,兩個人就著跪坐的姿勢,鄭重又小心地朝那菩提講台磕了一個響頭。

就當做成親時對長輩的跪謝,此時不拜天地,隻拜恩師。

筋鬥雲再次騰空而起,載著二人離開了這處充滿回憶卻又已經空寂的仙山。

故巢已歿,前路卻廣闊。

身邊人在,便處處是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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