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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鑲玉_小說 第106章 阿發(四) 雜蕪間一絲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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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發(四)

雜蕪間一絲妄念。……

他甚至買通了警察,

黑白勾結,生於時代暗區的膿瘡愈加猖獗肆虐,謀財害命成了堂而皇之的“公理”。警察都懲治不了、隻能屈從的黑惡勢力,一窮二白的百姓更束手無策。

遂晩正凝眉沉思,

冷不防額頭撞上一麵堅實的胸膛,

如溫熱鐵壁。

醒神時,

先撞見近在咫尺的男子鎖骨,鎖骨下掛一串鋼鏈,

修飾緊身背心裸/露的大片胸肌。是肖徹,

不必擡眸也能感受到落在她身上淩厲壓迫的目光。誰知他什麼時候走到了隊伍最後,

抱臂堵在她麵前。

她默默後退小半步,貼麵站近他尤其高大,

身上的煞氣也濃鬱的讓她自覺退避。

“心裡轉什麼彎呢,出神遊魄,路都不看,

這麼著急給小爺投懷送抱?”

遂晩冇理他,

肖徹接著說:“你應該猜到闌社和警署打過招呼了吧,

不早不晚,

就在前天,

你大伯犯事一命嗚呼的時候,

有個穿警服的追出幾條街,

後來——”他指指腰間封在鞘裡的解骨刀,“讓我一刀捅穿了喉嚨,死啦。”

“冇想到警署剛空出位子這麼快就擢人補缺,說不定還是個強塞進來的高官子弟,這種愣頭青,可得及早提點,

槍打出頭鳥嘛,看他聽不聽話咯,淺顯道理還要我親自教他?”

他活動手腕,長年握拳揮刀練就的堅硬骨骼發出微響,室內光線昏暗,他的目光不離遂晩。遂晩心裡知道,“聽話”那句,他其實是和自己說的。

她無力改變什麼。

而正是這副漠然不語的樣子激怒了肖徹,他突然扼住她的腕,將人鎖在身前,另一隻手鉗住她下頜,迫她仰頭與他對視。

“你啞巴了?還是嚇傻了?彆以為契爺今天高興隨口收了你,你就可以在小爺麵前擺款兒。剛纔看見的、聽見的還是想明白的彎繞,膽敢說出去一字半句,信不信我割了你的小舌頭。”

遂晩感到鉗在下頜的手收緊加力,輕易就能捏碎骨頭,她不掙紮,隻彆開目光,逆來順受:“放開。”

肖徹湊得更近,呼吸對呼吸,遂晩鼻息間襲來一股濃烈的男子氣息,她的氣息則恬淡如蘭。肖徹痞笑:“你今年多大?十五?還是十四?□□,走粉睜眼騙過差佬,冇人會懷疑你的啦,去會所當雞,一定也很賣座。難怪老爺子看好你。”

周遭傳來不清不楚的淫/笑,肖徹鬆開她,手背拍拍她的臉頰。

——來者不善的羞辱。可遂晩甫經曆家破人亡,一顆心枯敗垂死,再中傷的言語,於她,便也刀槍不入了。

她邁步,向前,如同行屍走肉,茫然不知去處。

晦暗和雜蕪間忽生一絲妄念,想見陽光傾灑浮光躍金的光景,站在甲板上的男子被鮮花蛋糕簇擁,展顏一笑。

船舷輕晃,海潮疊宕,那是她此生離他最近的一次。



遂晚是被喊殺聲和械鬥聲吵醒的。

黎明時分才沾枕,腦袋昏昏漲漲,腰背灼痛,她睡得並不實,起初以為是又做了不好的夢。

直到真切的聲響持續不斷鑽入耳膜,冇有消亡,反而愈演愈烈,她才猛地掀開薄被,赤足下地。

陰霾的天空幾與汙濁暗青的玻璃窗同色,濛濛細雨飄在窗上化成無數細小的泥點。

這些不妨礙她瞥見院中已變作混亂廝殺的修羅場。

人數較往常激增數倍,三四個陌生陣營圍攻闌社。鐵棍、鋼刀、板斧與錘,這些野蠻器械被**凡胎持有,卻彷彿瘋魔嗜血,帶動臂膀腿腳狠戾地朝血肉之軀上招呼。

闌社寡不敵眾,眼熟的幾個馬仔已經被砍翻在地,血泊裡的新鮮屍/體頃刻被無數隻腳踐踏踢踹,變成爛泥。可憐通宵達旦縱享極樂,藥勁未退已然跌落黃泉。

遂晚隔窗相望,隔岸觀火的悲憫讓她一瞬懷疑是錯覺。

她雙手把窗戶推開,濃重的血腥氣伴著潮熱迎麵撲來,她的臟腑霎時翻攪。屏息吐氣,隨處可見的殷紅色澤呼之慾出,怪玻璃後調和的暗紫色禁錮了鮮血本該有的衝擊力。

白天煤油路燈熄滅,燈罩裡積壓的蟲屍與人屍相比不值一提。盛堂深夜就是在孤燈下離去的,他走後,天明這裡就變成屍山血海。

她的目光變得有些出離,低眉丈量窗台的高度,自認不能克服恐懼跳下去,遂轉身出門。

腥風血雨裡天地乾枯地隻剩無休止的搏鬥,殺得最狂的是肖徹,他能以一敵百,解骨刀在手中翻轉,乾脆利落捅入來人的喉管,抽出來,刺入下一個硬漢的心臟,在他倒下之前,反手捅穿斜刺裡一人的臟腑。

他身上同樣掛滿傷,肩膀後深長的一道刀口,延伸到頸,血肉翻卷,露出一截肩胛。

在她眼前,他敏捷地側頭避過一記斧砍,雖免於頭顱開裂當場斃命,額角卻被斧背砸到,太陽xue“嗡”地一震,一道血注沿頜線淌下,他的頭麻了半邊。手裡刀卻冇停,憑藉肌肉記憶,連殺三個飛仔。

“闌社肖徹,爺爺給你帶好東西來了!”

是時院中又走進一幫人,穿墨黑對襟馬褂,為首一人絡腮鬍子大腹便便,揚手把一隻布袋遠遠照著肖徹甩過去,拇指上箍一枚帝王綠翡翠扳指。

肖徹屈肘將那物擋開,布袋在地上滾了幾滾,正巧停在遂晚腳下。布麵散開,血淋淋露出一顆人頭。

遂晚尖叫一聲,連退數步,人頭斷頸碗口大的血洞赫然觸目,兩隻死不瞑目的眼睛眼球突出,森然盯著她。

她受不了,渾身不受控製地顫抖,早已驚慌失措彆開目光,可那景象太過可怖,竟像長在腦海裡一樣,揮之不去甚至纖毫畢現。

她陡然反應過來那是肖先生的人頭。

她對僅一麵之緣的闌社大佬印象深刻,畢竟他雙腿殘廢還能生殺予奪,是她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而現在,他身首異處死狀慘烈,天生眼白多於眼仁的細眼,瞠目時青白更加喧賓奪主,好似眼瞳被蠶食,將死之時七情六慾來不及外泄,隻好帶去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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