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硯昭明 帥旗重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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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旗重揚
朔方城外,風雪依舊。帥府深處,那處不起眼的農莊內,炭火燒得正旺。賀擎蒼半倚在鋪著厚厚毛皮的榻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中的渾濁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曆經滄桑的銳利與深沉。柳遺風垂手侍立一旁,神色凝重,手中緊握著一封剛剛由黑鴉營死士用生命送抵的密信——林燼自京都靜思苑發出的飛鴿傳書。
信的內容言簡意賅,卻字字千鈞:
1京都危局:太子監國,高李當道,鹽鐵苛政,民怨沸騰,證據鏈已成,直指太子、高、李結黨營私,侵吞國帑。
2身份危機:高士謙已知林燼真實身份,恐於北境軍中散佈謠言,動搖軍心。
3王煥餘燼:提防王煥殘餘死黨受高士謙蠱惑,伺機作亂,奪取兵權。
4帥府安危:詢問賀帥近況,重申北境乃根基,不容有失。
5最終決斷:將與沈硯伺機覲見病危皇帝,做最後一搏!成則滌盪乾坤,敗則玉石俱焚!望北境穩如磐石,靜待佳音或早做應變。
賀錚低沉而清晰地唸完密信的最後一句。農莊簡陋的廳堂內,空氣彷彿凝固,隻剩下炭盆中木柴燃燒的劈啪聲,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賀擎蒼閉目片刻,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寒與決然。
“高士謙這條老狗!竟敢拿燼兒的身份做文章!”賀擎蒼的聲音沙啞卻帶著金戈鐵馬的鏗鏘,“老夫還冇死呢!”他猛地看向賀錚,“錚兒!”
“父親!”賀錚挺直背脊,沉聲應道。他剛剛結束在外數月的艱險任務,風塵仆仆趕回北境大營報到。未及休整,便遇此劇變。林燼臨行前,已將北境防務與核心軍權鄭重托付於他,這份信任,此刻化作千鈞重擔壓在肩頭。
“軍中情況如何?”賀擎蒼的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蘊含著風暴,“人心可穩?各營主將,可還聽令?”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兒子,此刻的賀錚,不僅是他的兒子,更是林燼指定的、維繫北境軍心不亂的定海神針!
賀錚脊背挺直如槍,聲音沉凝如鐵,字字清晰:“父親放心!自您‘薨逝’訊息傳至軍中,孩兒便以整肅軍紀、安定人心為名,在柳先生運籌帷幄之下,已清洗了一批王煥明麵上的黨羽。軍中雖有悲痛,但並未生亂,各級將領皆恪儘職守。隻是暗流湧動。近日確有零星謠言,隱晦提及將軍身世,言其‘來曆不明’,‘恐非我族類’,‘掌北境軍權於禮不合’雲雲,雖未掀起大浪,但顯然有人刻意散播。”
“哼,雕蟲小技!”賀擎蒼冷哼一聲,“高士謙的手,伸得夠長!他想亂我軍心?老夫偏要給他來個釜底抽薪,再當頭一棒!”他掙紮著要坐直身體,賀錚連忙上前攙扶。
“父親,您身體”
“無妨!”賀擎蒼擺擺手,眼中閃爍著智慧與狠厲的光芒,“老夫這病,也該好了!正好拿那些不安分的魑魅魍魎,祭一祭我北境帥旗!”
他眼中精光爆射,一條計策已然成型:“錚兒,你即刻暗中佈置:
第一示敵以弱:帥府內外依舊維持大喪氛圍,守備可外鬆內緊。放出風去,就說你‘因父去世、申飭王煥餘黨過激’,引發部分將領不滿,軍中略有微詞。
第二引蛇出洞:嚴密監控所有與王煥過往密切,或近期行為異常的將領、校尉。尤其是與京都方麵有可疑聯絡的!高士謙想策反,我們就給他一個機會!
第三甕中捉鼈:三日後,以‘商議追剿王煥殘部及穩定軍心’為名,召集所有副將以上將領於帥府議事廳!老夫,要親自主持!”
賀錚渾身一震,眼中爆發出懾人的精光!父親此計,環環相扣,狠辣精準!示弱誘敵,監控待變,最後關門打狗,將心懷鬼胎者一網打儘!他猛地一抱拳,聲音因激賞與殺意而微微發顫:
“父親神算!孩兒即刻去辦!必不負所托!”話音未落,人已如離弦之箭,轉身衝出農莊,冇入沉沉夜色。一場針對北境暗流的雷霆清洗,已然拉開血色的序幕!賀擎蒼擡頭望向帥府方向,眼中寒芒吞吐,彷彿已見那議事廳中,即將掀起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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