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硯昭明 京都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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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陰霾
當賀擎蒼在北境帥府力挽狂瀾、重樹軍心的訊息,通過最隱秘的渠道飛抵京都靜思苑時,高士謙的反撲也如同毒蛇般露出了獠牙。
京都的街頭巷尾,開始流傳起更加惡毒、更具煽動性的謠言:
“聽說了嗎?那疤麵狼林燼,根本不是什麼戍卒出身!他是前朝餘孽!是謀逆被誅的鎮北王蕭北垣的兒子!”
“怪不得他打仗那麼狠!原來是懷著血海深仇,想借北境軍權造反!”
“賀帥‘薨逝’得蹊蹺啊!說不定就是被他這狼子野心的徒弟給”
“陛下病重,太子監國,他秘密入京,還帶著那個神秘的琴師,肯定圖謀不軌!”
“此等逆賊,人人得而誅之!”
謠言如同瘟疫般蔓延,在市井中發酵,更被有心人刻意傳入朝堂。一些依附高李、或本就對林燼心存忌憚的官員,開始上疏太子,言辭激烈地要求徹查林燼身世,解除其兵權,甚至“檻送京師,明正典刑”!
太子蕭允煜本就因林燼沈硯掌握其罪證而惶恐不安,此刻聽到這些“義正辭嚴”的奏請,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在高士謙和李仲勰的極力慫恿下,他竟真的以監國太子名義,簽發了一道措辭嚴厲的旨意:
嚴令林燼、沈硯於靜思苑內“閉門思過”,無旨不得擅離,違者以抗旨論處!增派禁軍,將靜思苑圍得水泄不通,如臨大敵!
著刑部、大理寺、禦史台三司會審,徹查“林燼真實身世”及“與鎮北王府舊案關聯”!
命北境副將柳遺風“暫代”北境軍務,並“詳查”賀帥死因及林燼在北境“有無不軌之舉”!
同時,高士謙的毒手也伸向了北境。他通過秘密渠道,將林燼是“蕭明宸”的訊息以及精心炮製的“林燼欲勾結狄族為父報仇”、“林燼已控製賀帥意圖割據”等謠言,瘋狂傳遞給王煥殘存的、隱藏較深的死黨,以及一些本就對林燼嚴苛治軍心懷不滿、或立場搖擺的軍中中層將領!他妄圖在賀擎蒼剛剛穩住大局的北境,再次點燃叛亂的星火!
靜思苑內,氣氛凝重如鐵。
林燼看著柳遺風傳來的密信,信中描述了賀帥現身肅反、當眾承認其身份、北境軍心已穩的經過,虎目微紅,胸腔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暖流與滔天戰意!師父這是用自己殘存的生命力,為他掃清了最後的障礙,鑄就了最堅實的後盾!
“師父”他低聲輕喚,握緊了拳頭。
沈硯則看著路金鉞收集來的京都謠言彙總和太子那道充滿敵意的旨意,眼神冰冷:“高士謙狗急跳牆了。他想用謠言淹冇我們,用太子的旨意困死我們,更想在北境再次點火,讓我們首尾不能相顧!”
“他做夢!”林燼猛地擡頭,眼中寒光四射,“師父已為我穩住北境根基!京都這點伎倆,困不住我們!”
“不錯。”沈硯指尖敲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太子這道旨意,看似嚴厲,實則暴露了他的色厲內荏和與高李的深度捆綁。他越是想困住我們,越說明他害怕我們見到皇帝!這恰恰證明,我們的方向是對的!覲見皇帝,是打破僵局的唯一生路!”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皇城方向:“高士謙的瘋狂反撲,太子的昏聵旨意,還有北境傳來的捷報這一切,都在告訴我們,時機,就在此刻!不能再等了!”
“阿硯,你有把握見到皇帝?”林燼走到他身邊。
沈硯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皇帝身邊,並非鐵板一塊。高李能收買太醫和太監,我們也能找到縫隙。”他看向林燼,“還記得卷十二,路金鉞在紫宸殿暖閣的那番進言嗎?它像一顆種子,埋在了一些人心裡。如今,是讓它發芽的時候了。”
他低聲對林燼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一個大膽、冒險,卻直指核心的計劃——利用皇帝身邊一個因路金鉞“進言”而對高李產生懷疑、且受過沈硯暗中恩惠的老太監,傳遞一個至關重要的資訊!
林燼聽完,目光灼灼:“好!就這麼辦!成與敗,在此一舉!”
當夜,一份冇有署名、字跡潦草卻觸目驚心的“清單”,通過那名老太監顫抖的手,悄悄塞進了皇帝蕭世衡病榻的錦被之下。清單上隻有寥寥幾行:
李仲勰賬冊已得,記錄太子、高、李分贓鹽稅鐵證。
北境賀帥未死,肅清內奸,軍心穩固,林燼身份已明,乃忠良之後,北境共主!
高李散佈謠言,蠱惑太子,封鎖訊息,欲置忠良於死地!
陛下!若再不見林沈,社稷危矣!真相將永埋!
翌日清晨,為皇帝侍藥的貼身老太監,在皇帝又一次咳血昏迷、太醫施救的混亂間隙,於皇帝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急促而清晰地低語了幾句。
昏迷中的皇帝,手指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渾濁的眼皮下,眼珠似乎劇烈地轉動起來。當皇帝再次短暫清醒時,他枯槁的手死死抓住龍榻邊那名老太監的手腕,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模糊不清卻異常急切的音節,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充滿了驚恐、憤怒和一種近乎絕望的哀求!
老太監會意,重重點頭,悄然退下。
一個時辰後,一道蓋著皇帝隨身私印、字跡歪斜卻內容清晰的密諭,由這名老太監冒死帶出,送到了靜思苑外一名喬裝成菜販的鴿組成員手中。密諭上隻有一句話:
“朕要見林燼沈硯速帶證據來”
東風,已至!
靜思苑內,林燼與沈硯看著這張染著淡淡藥味和血漬的密諭,相視一眼,眼中再無半分猶豫,隻剩下破釜沉舟、一往無前的決絕!
“阿硯,備琴!”
“燼,整裝!”
潛龍出淵,直搗黃龍!最終的對決,於紫宸殿上,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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