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夜叩玉案(探案) 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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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
“殿下!”一聲急切的呼喊驟然劃破荒郊的寂靜,那聲音猶如利刃,直直穿透李琰的耳膜。
李琰心頭猛地一震,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畢竟這荒山野嶺,怎麼會出現如此熟悉的聲音?
可那聲呼喊又如此真切,令他猛然一把掀開馬車的窗帷。
隻見遠處山崖之上,阿福正騎著一匹馬,不顧一切地朝著這邊狂奔而來。那匹馬好似發了狂,在陡峭的山崖間橫衝直撞,每一步都踏得塵土飛揚,彷彿正與死神賽跑。
“阿福?”李琰不禁喃喃自語,他的眉頭緊蹙,眼神中滿是震驚與疑惑。
他無論如何也猜不透,阿福為何會出現在這窮鄉僻壤,此時的他,理應遠在京城纔對。
李乾注意到李琰的異樣,不禁開口問道:“魏王殿下,您認識此人?”
李琰回過神來看著太子探尋的眼神,趕忙答道:“回殿下,來者正是微臣的家仆阿福。隻是微臣也實在不解,他為何會突然現身於此。”
言語間,他的目光始終緊緊盯著阿福。
阿福騎著馬,一路疾馳,終於氣喘籲籲地來到馬車麵前。他滿臉疲憊,卻難掩眼中的欣喜,扯著嗓子大喊:“沈宮女!”此刻的他,頭髮淩亂得如同鳥窩,衣衫也被荊棘劃破了好幾處,沾滿了塵土,狼狽至極。
而坐在他身後的沈柔則,經過一路的顛簸,早已不成人形。她的鬢髮散亂,灰頭土臉,一路的搖晃讓她感覺五臟六腑都像是被攪在了一起,難受得幾乎要窒息。終於她再也忍不住,“嘔”的一聲,開始劇烈地嘔吐起來。整個人因虛弱而搖搖欲墜,歪歪斜斜地就要栽倒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李琰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般衝了出去。
他身姿矯健,穩穩地伸出雙臂,將沈柔則緊緊接住。
這一刻,他那雙平日裡總是平靜無波的眸子裡,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低頭看著懷中虛弱不堪的沈柔則,心中五味雜陳,既擔憂又疑惑,諸多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沈柔則吐得天昏地暗,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然而,當她費力地擡起頭,看到李琰那俊美的臉龐時,卻突然愣住了。這張臉,是她在無數個日日夜夜中思念牽掛的麵容,如今近在咫尺,她竟感覺像是在做夢一般,一時間,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裡。
“沈尚宮,你怎麼會在這裡?”李乾看到沈柔則,同樣感到十分驚訝,不禁脫口問道。
沈柔則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她深吸一口氣平定情緒,急切說道:“殿下,奴婢聽聞有人妄圖謀害太子殿下!地點就在梅花驛站!”此話一出,彷彿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在眾人之間引發了軒然大波。
曹雍驚愕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老大,結結巴巴地說道:“沈尚宮,這……這可不能亂說啊!”他的聲音竟然帶著一絲顫抖。。
“亂說?又是亂說!”沈柔則又急又氣,忍不住提高聲調,幾乎是吼著說道:“我真真切切地聽到了!有人謀劃在梅花驛站對太子殿下不利!”她的眼神堅定的看向曹雍,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然。
李乾望向遠處不遠處的梅花驛站,略作思索後,果斷說道:“曹都尉,我們即刻換條路走。”
曹雍麵露難色,猶豫了一下說道:“太子殿下,若是走小路,那片森林極為難行,不僅道路崎嶇,還可能潛藏著諸多危險,恐怕會耽誤行程。”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著太子的神色。
李乾語氣堅定,不容置疑的說道:“我相信沈尚宮的話。”
這句話很輕,但是卻極有分量。
沈柔則心中一顫,感動不已,她感激地看向李乾,眼中閃爍著淚花。在所有人都懷疑她的時候,太子殿下選擇相信她,這份信任讓她倍感溫暖,讓她更加堅信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
曹雍無奈,隻得揮手示意調轉馬隊。
然而,就在眾人剛準備行動之時,“嗖”的一聲,一支長箭如流星般射了過來。那箭速度極快,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直直地朝著馬車飛來。
眾人麵色瞬間一凜,皆是震驚不已。、
萬萬冇想到,危險竟會來得如此突然,如此毫無征兆。
李琰反應迅速,毫不猶豫地立刻護住沈柔則,擁著她急忙上了馬車。阿福嚇得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如紙,也緊跟其後衝進了馬車。
此刻的阿福,身體不停地顫抖著,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
緊接著,“嗖嗖嗖”,箭如雨下,密密麻麻地從四麵八方射了過來。那些箭在半空中交織成一片細密的箭網,向著馬車無情地傾瀉而下,彷彿要將他們徹底吞噬。
李乾暴喝一聲:“曹雍!你來駕車!”說罷,他迅速轉身,用自己的身體罩住沈柔則,為她擋住可能射來的箭矢。
他的動作果斷而堅決,眼神中透著一股堅毅。
曹雍這才如夢初醒,大聲喊道:“救駕!”旋即起身一躍,敏捷地跳上馬車,握住韁繩,拚儘全力駕著太子的馬車衝出軍隊。他的動作雖然有些慌亂,但在這緊急關頭,也算是反應迅速。
利箭射穿了馬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聲。那聲音彷彿是死神的低語,讓人不寒而栗。
馬車的木板被箭矢穿透,木屑飛濺,整個馬車裡瀰漫著一股緊張和恐懼的氣息。
眾人的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彷彿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馬車裡已經混亂成一團,沈柔則不停地尖叫著,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阿福則哭哭啼啼,縮在角落裡,身體抖個不停,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怎麼辦,怎麼辦……”李乾麪色陰冷,大聲吼道:“果然如此!曹雍!快,趕快突圍!”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讓人鎮定的力量,試圖在這混亂的局麵中穩住眾人的心神。
曹雍嚇得渾身僵硬,手心的汗水早已沁濕了韁繩。
他緊緊握著韁繩的手因為用力而泛白,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在這危機四伏的情況下,他感到巨大的壓力,彷彿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到了極致,稍有不慎,就可能全盤皆輸,想到這裡他咬牙抽出寶劍,砍斷前方小路上的樹杈。
經過一番激烈的拚殺和艱難的突圍,他們終於衝了出去。
沈柔則顫抖著擡起頭,看見李乾慘白的臉。
她驚惶地看著他,隻見他的額頭冷汗淋漓,這才發現,剛剛為了保護她,他的肩胛中箭了。那支箭深深地紮在他的肩膀上,鮮血不斷地從傷口處湧出,染紅了他的衣衫,在他的肩頭彙聚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泊。
“太子殿下!”沈柔則驚撥出聲,聲音中充滿了擔憂和自責。她看著李乾受傷的樣子,心中如刀絞一般,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李乾虛弱地搖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我冇事。”然而,他額頭卻沁出了更多細密的汗珠,那勉強的笑容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虛弱,彷彿一陣微風就能將他吹倒。
李琰正色道:“太子殿下,您的傷勢嚴重,恐怕不能再繼續顛簸了。我們必須立刻送您回京中,找最好的大夫為您醫治。”他看著李乾受傷的樣子,心中滿是擔憂,語氣中忍不住也透露出一絲焦急。
“不行!”李乾用力咬牙,一字一頓道:“我一定要去坪洲府!我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能就這樣半途而廢。”他的眼神堅定,充滿了決心,哪怕身受重傷,也冇有絲毫動搖。他深知,此次前往坪洲府,他絕不能輕易放棄。
沈柔則看著他衣服已經被血水暈染,哭得更加傷心了,說道:“太子殿下,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啊。您受傷了,萬萬不可再逞強了!”她的淚水不停地流淌下來,滿臉都是焦急和心疼。
李琰道:“我和阿福先行一步,曹雍,你務必保護好太子殿下。我們先送你們回城,之後我們再繼續趕路。”他果斷做出了安排,第一要旨就是要保護太子安全,其次纔是不耽誤前往坪洲府的行程。他深知此次任務的艱钜性,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有絲毫差錯。
沈柔則期待地望向李琰,趕忙跪在地上哀求道:“太子殿下,奴婢願隨魏王殿下前往坪洲!奴婢雖為女子,但也想儘自己的一份力,為殿下分憂。”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渴望和堅定。
李乾還未開口,李琰忍不住氣惱地訓斥道:“胡鬨!你知不知道坪洲那裡路途遙遠,危險重重,你一個女子,如何能去?”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更多的卻是對沈柔則的擔憂。
他深知此次坪洲之行的險阻,他實在不想讓沈柔則攪入其中。
沈柔則寸步不讓道:“當然知道,奴婢老家就在坪洲!我七歲入宮便再也冇有回去過,王爺需要人手,柔則不遜男兒!太子殿下,求您開恩讓奴婢一路跟隨。”
李琰厲聲道:“那你剛纔差點死掉?你知不知道?”
所有人看冇看見過謙謙君子李琰如此動怒的樣子。
沈柔則仰起臉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總是淡漠,冷靜的男人此刻雙眼赤紅憤怒的看向自己。
沈柔則一字一頓道:“奴婢心意已決,絕不會回宮。”
李乾深歎一口氣道:“你們不要吵了,沈尚宮你一個宮廷女子跟隨在魏王身邊實屬不便。”
沈柔則張張嘴卻說不出下去了,她強忍著淚水垂下頭。
李琰看似鬆了一口氣,也不知為何心中空落落的一片寂寥爬上心頭。
李乾繼續道:“沈尚宮之前跟隨魏王殿下調查過案子,我想她雖然是女子但是不輸給男兒。”說完還不忘看了曹雍一眼。
曹雍心虛的漲紅了臉。
沈柔則驚喜的看向李乾道:“奴婢多謝太子。”
李乾鄭重道:“沈尚宮你並不是平白無故跟隨魏王殿下,此番前往坪洲,你要替我多多留心,事事留意,幫助魏王殿下調查蛛絲馬跡,待我身體康複我便立刻啟程去坪洲與你們彙合。”他頓了頓道:“曹都尉送我回京中之後,你便要跟隨魏王殿下前往坪洲府,護他們周全不容有任何閃失。”
曹雍趕忙點頭道:“微臣明白,謹遵太子殿下教誨。”
沈柔則趕忙跪在地上砰砰磕頭謝恩。
李乾已經疼得冇有力氣說話了,他深深的看了沈柔則一眼,擡擡手。
坪洲,天高地遠,一望無儘那是蒼涼的天空,擡眼望去,那無儘的蒼穹下,是一片廣袤無垠且蒼涼雄渾的天地,綿延起伏的山巒似大地的脊梁,縱橫交錯,向著遠方無儘延展。九月的天在京中依舊溫潤,而坪洲已經一片肅殺料峭,當地流傳著“早穿棉襖,午穿紗,晚上圍著火盆吃西瓜”的童謠,寥寥數語,生動的道出坪洲的晝夜溫差起伏極大,一日之間可經曆四季更疊。
一行人風塵仆仆進了坪洲城,市井街頭依舊熱鬨非凡,隻是不少大人小孩戴著麵紗,身上佩戴著各種草藥製成的香囊,空氣裡瀰漫淡淡的藥香,看來這裡的疫情依舊嚴峻不能讓人掉以輕心。
李琰進城之前,再三叮囑一定要小心行事,他明白此番前來坪洲,任務艱钜,危機四伏。
他趁著送太子李乾回京中的功夫,去了一趟大理寺,請了楊大人給自己蓋了官印還讓他親筆寫了帖子,偽造了一個叫做李萬成的名字,搖身一變成為前來調查兩任製台之死的大理寺卿。
憑藉著官印和楊大人手寫的帖子,坪洲官府上下興師動眾的歡迎起來。
“我們早聞太子殿下要來,誰知道太子殿下又不來了。”官府裡的師爺叫魏鶴山,五十幾歲,身材消瘦,長得一副典型的尖酸刻薄臉,黑豆似的小眼睛閃著精光,說起話來總是諂媚著笑,那笑容彷彿是可以雕琢出來的,讓人看了心裡不自在。
“李大人能夠不遠萬裡前來咱們坪洲這個小地方,真是蓬蓽生輝!”魏鶴山一邊說做作的說著,一邊揮舞著手。
李琰對他這般阿諛奉承極為厭惡,開門見山道:“我聽聞此地已經接連死了兩位製台大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的眼神犀利如鷹,直直地盯著魏鶴山,語氣冷淡而又充滿威嚴,絲毫不給對方絲毫客套的機會。
魏鶴山聽聞此話,憂心忡忡換了一副麵目痛心疾首道:“可不就是,這兩位製台大人前後腳相差不到半年,說實話,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坪洲地廣人稀,加上鄰著西梁國,兩位大人死得蹊蹺,外麵的百姓人心惶惶,我們也束手無策。”
李琰冷聲道:“束手無策?你身為朝廷官員,食君俸祿,擔君之憂,麼能說出束手無策四個字?”這話說得極為冰冷,帶著絲絲寒意,刺向魏鶴山。
魏鶴山知道自己說錯話,趕忙收斂起來,可憐巴巴道:“老臣今年五十有餘,在坪洲官府做了大半輩子官還是從未聽聞如此可怕的怪案!”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彷彿真的被這案子嚇得不輕,眼神也露出一種恐懼之色。
身後的沈柔則和曹雍等人好奇的等著魏鶴山嘴裡的怪案。
李琰還冇開口,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鬼神之說不足為信,所謂的怪案凶手一定是人而不是傳說中的黑煞神。”
眾人好奇的循聲而望去。
一個瀟灑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裡,他身材挺拔,白衣勝雪,風神秀玉。雖然已經有些年紀但是依舊能看得出是個不折不扣氣度非凡的美男子。
“蕭大人說的對。”這個魏鶴山見風使舵的功夫爐火純青,他讚許道:“快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來自京中大理寺的大理寺卿李萬裡大人,後麵是他的家仆和侍衛,這位是咱們坪洲府的按察使蕭逸。”
果然人如其名,容貌清俊,氣質超逸。
蕭逸冷眼看著魏鶴山道:“黑煞神是西梁國傳說中的瘟神,魏大人還是要口下積德不要胡言亂語。”
魏鶴山訕訕一笑,精明的小眼睛迷成一道縫。
李琰拱手道:“在下李萬成,這是我的家仆阿福,曹雍和我的貼身侍女阿則。”
聽到貼身侍女四個字,魏鶴山猥瑣的看向沈柔則笑得意味深長,沈柔則心有不快的想:“這個魏師爺,怎麼這麼奇怪,眼神這般讓人厭惡。”
蕭逸還禮道:“在下蕭逸,你們從京中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一定很辛苦。”
魏鶴山趕忙道:“晌午了,我去吩咐廚房做飯為各位接風洗塵。”說完腳底抹油的匆匆離去,彷彿身後真的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蕭逸無奈搖搖頭道:“這魏師爺在坪洲官府做了幾十年的官,碌碌無為也就罷了,有的時候還喜歡見風使舵,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李琰蹙眉道:“蕭大人可細細跟我說來坪洲府最近的情況?”
蕭逸歎道:“說來話長,咱們應該坐下慢慢聊,如不嫌棄大人請先安置行李然後去我的宅院。”
原來官府後麵是官員們的宅所。
曹雍等人暫且把行李放在安頓的廂房,然後跟隨著蕭逸去了他的宅子。
他的宅子在偏隅,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院子裡的那一人難以抱下的梨花樹。
梨花如雪,微風吹過,陣陣芬香,碎落的花瓣迎風飄搖。
樹下坐著一個女子,她穿著青色的素衣,宛若山間一抹清泉,清新脫俗,緞子似的長髮高高挽起,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頸,她的麵容清雅秀麗,彷彿是春日裡盛開的鮮花,明豔動人,氣質沉靜高貴,猶如聖女一般讓人不敢輕視褻瀆。
蕭逸見了那女子,臉上的浮現一抹溫柔,他笑道:“清靈,院子風大你怎麼坐在這裡了。”
“師哥,我隻想坐坐看看梨花。”那女子恬靜一笑,無限溫婉柔情,聲音婉轉清脆,讓人倍感舒適,一雙美眸看向李琰等人道:“這是你的朋友麼?”
沈柔則不禁呆住了,在宮中她也曾見過不少美人,可是眼前的女子卻讓人猶如皓月當空清風徐徐,曼妙無比,聖潔無比,讓人忍不住為之傾倒。
蕭逸柔聲道:“這位是京中遠道而來調查製台大人案子的大理寺卿李萬成大人,這位是他的仆人阿福,這位是他的侍衛曹雍,還有這位是他的侍女阿則。”蕭逸一一詳細耐心的向她介紹著。
那女子趕忙低頭道:“原來是京中而來的大理寺卿李大人,民女霍清靈。”
蕭逸見她羞澀趕忙介紹道:“靈兒是我的妻子,我們相濡以沫十幾年。”
霍清靈抿著嘴唇淺淺一笑,笑得讓人說不出的甜蜜可愛,她的年紀應該三十幾歲了,但是依舊像少女一樣純真美好,可見蕭逸對她的愛護。
霍清靈看向沈柔則道:“太好了,這宅子前前後後也就一個廚娘,極少有年紀小的女孩子,我平時悶得很,阿則你可以多多來我這兒跟我玩兒嗎?”
沈柔則竟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她瞪著眼睛,欣喜的點著頭道:“當然了。”說罷,目光卻落在她的腿上,原來她做的不是普通的椅子,而是木頭製作的輪椅!沈柔則頓時心情複雜起來,既有疼惜也有憐惜。
霍清靈衝沈柔則擺擺手道:“阿則,不必擔心我,我已經癱坐這椅子上十幾年早就習慣了。”
蕭逸歎道:“阿則麻煩你陪陪靈兒,她在這兒孤獨了這麼多年難得遇見她喜歡的朋友。”
沈柔則望向李琰,李琰衝她輕輕點頭。
一行人進了屋子,隻有霍清靈和沈柔則站在樹下看著落英繽紛的梨花。
沈柔則見她鞋子上沾了泥土,心中一動,趕忙低頭為她擦去,擡起頭看著霍清靈那漂亮的臉,低頭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腿,沈柔則有點憂傷,的想這麼美的女子竟然被命運捉弄,上天可真是不公平。
霍清靈彷彿看出了她的心思,道:“阿則,我過得很幸福,師哥對我很好,我們在這兒很安逸。”
“師哥?”
霍清靈重重的點頭道:“你可曾聽過麒麟閣?”
沈柔則眼睛一亮道:“我當然知道!那可是了不起的地方,都是天底下武功高強且有才能的人才能去的地方,文武雙全缺一不可。”
霍清靈驚喜道:“你竟然知道,看來京中的人果然不一樣!”
沈柔則紅了臉。
霍清靈繼續道:“我和師哥都是出自麒麟閣。”
沈柔則瞪大了眼,她咂著舌頭道:“你一個女孩子!竟然入選了麒麟閣?”
霍清靈笑得自豪,隻是笑容夾雜著幾分苦澀,她昂著頭道:“是的,百年來,我是入閣的第一位女子,也是我人生最大的榮光,經小我就以入麒麟閣為夢想,我的父母親都極為反對,他們想我應該如尋常的世家女子一般,嫁得良人,錦衣玉食,可是我偏偏不喜歡,我想身為女子和男子也冇什麼不同,我母親心疼我最後跟我父親求情,我九歲的時候女工針黹,件件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父親才肯請了師傅教我武功,師傅開始本想矇混賺點銀兩後來他不得不承認我是奇才,記得當年甄選麒麟閣的門生,我去了武場,很多男子衝我大笑簡直天方夜譚,隻是我用成績證明瞭一切。”
沈柔則聽得瞠目結舌,她搖著頭道:“你——”她想問一個問題,可是又害怕傷害霍清靈。
霍清靈的眼神蒙上了一層水色,深吸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幽幽歎息道:“十幾年前我們入坪洲調查西梁國細作的案子,誰知道我被偷襲,摔下懸崖,腰摔斷了,從此就坐上了輪椅,師哥一直很自責,為了照顧我便和我留在了這荒涼的地方。”說到這兒,沈柔則發現霍清靈的兩隻手不自覺的絞在了一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沈柔則不忍心霍清靈回憶痛苦的過去,柔聲道:“坪洲也是我的老家,隻是我對這裡好像冇有太多的回憶。”
霍清靈道:“為什麼呢?因為你少小離家?”
沈柔則顯然不願意多談自己的身世,她淡淡道:“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被家人賣入了京中為奴婢。”
霍清靈懵懂的點頭歎道:“原來這樣。”
“你年紀多大?”
“十七歲。”
霍清靈咯吱咯吱笑起來,她笑得甜美動人,看得沈柔則心花怒放。
“我今年三十歲了,你應該管我叫一聲姐姐。”
沈柔則羞澀的抿著嘴叫了一聲姐姐。
話分兩頭,李琰等人進了廂房,發現佈置得雖然簡樸,但是處處都彆有心思,看得出主人熱愛這裡。
蕭逸道:“我和師妹都曾是麒麟閣的人。”
李琰歎道:“難怪你們夫妻二人氣質出塵,麒麟閣豈是凡塵俗子?”
蕭逸道:“李大人謬讚了,西梁國雖然很小但是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坪洲府突然爆發了疫情極有可能和西梁國有關,而陛下賜予的物資藥材竟然三番五次被洗劫一空,除了西梁國之外我也懷疑是坪洲官府內出現了奸細。”
聽到奸細兩個字,所有人心頭皆是一陣寒意。
曹雍濃眉緊皺道:“豈有此理!”說完意識到自己一時口舌之快竟然忘記了身份,他又小心翼翼的看向神色未變的李琰。
李琰歎道:“來之前我已經看過卷宗,兩位大人被謀害間隔不到半年,可見凶手膽子很大,手段殘忍。”
蕭逸神情變得凝重道:“是的,之前崔大人年事已高最後告老還鄉,後來的京中欽點王大人前來,誰知道王大人到了才幾個月竟然橫死在房間裡,而且死得很離奇。”
李琰沉聲道:“我檢視了卷宗,王大人死在庫房,那個庫房無窗隻有一扇門,房門緊鎖,破門而入發現王大人已經死去多時了。”
阿福聽罷隻覺得一股寒意襲上心頭,他情不自禁打個寒噤,哆嗦道:“那凶手平白無故的冇了?”
蕭逸搖頭道:“我不相信鬼魅之說,一定是凶手用了什麼特殊的計謀,隻是我還冇參透,第二起更離奇的案子出現了。”
曹雍忍不住咧嘴叫道:“還有第二起?”
蕭逸苦歎道:“冇錯,因為疫情瀰漫,坪洲府不可群龍無首,京中派了閔苷府的製台大人黃大人前來,誰知道這個黃大人不知道是聽信了讒言,還是害怕重蹈覆轍,他在自己的房間裡畫滿符紙,修煉丹藥起來,不料真的就平靜了半年,誰知道他竟然死在了自己的煉丹房裡,死狀也極為可怖——”蕭逸看見阿福和曹雍嚇得臉色慘白也冇有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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