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草 第三十一章：沒他不行
沒他不行
“手機給我。”
周言慎遲疑片刻，將手機遞過去。
拍照功能不需要解鎖，西林按了相機，將檔案一張一張拍下來。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或者將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帶出去，所以希望能夠儘快上傳給申旭讓他帶給警方。
周言慎隨意翻了翻那些破舊的檔案，上麵記錄著各個年份不同兒童的資訊素實驗結果。結果都是由人工手寫，下方還有當時研究人員的簽字，一連翻了好幾張，沒有發現歐文心的名字。
最後的審查標記處，不出意外地印著當時的院長克斯裡·邱的姓名。
鬆下福利院成立將近三十多年，換過四任院長，前三位都沒有拉到過太多的資助金，唯獨這位邱院長上台之後不僅對原本破敗的設施一番調整，還召集了眾多社會名流捐款。
一方麵，曾經身為華裔富商的身份確實人脈廣闊，另一方麵，真正前來捐錢的富豪們又有多少是真的同情那些孩子，還是打著關心孩童的名義從他們身上榨取剩餘價值呢。這些都在一達達陳舊的紙張中昭然若揭。
【玫瑰味資訊素】？西林在心中默唸了一聲。
即使這個氣味的資訊素很平常，但他還是想起了周言慎。
目光一點點上移，落到右上角的照片處時他徹底驚呆了。那是一張長得和周言慎一模一樣的臉，不，應該說是和他第一次見到的周言慎一模一樣的臉。溫和、平靜富有少年氣，頭發被染成了暖棕色，馬尾用黑色皮筋紮著一個小揪揪垂在肩膀上。
多年前的回憶與線下重合，他的心撲通撲通的，一時間慌亂無措。
更令人震驚的是，右邊的姓名欄裡，寫著【周行謹】三個字。
謹言慎行，和周言慎的名字好像，他從前從來沒有在福利院裡聽到過這個名字。
周言慎很快注意到了西林發愣的動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短暫地頓了一下，將紙張從西林的手中抽出來，快速疊好藏在衣服的口袋裡。
西林心中閃過很多不好的預感，多種猜想在同一時間湧過他的腦子。
周行謹會是周言慎以前的名字嗎？難道他也被迫接受了實驗？還是說，他們是不同的兩個人，那麼之前出現在他麵前的，又究竟是誰？
“周行謹，是誰？”他開口問。
他看到周言慎的目光變得躲閃又逃避，彷彿是故意加重他心中那份不好的猜想。西林的目光很尖銳，這讓周言慎有些無所適從，曾經的他或許有很多種方式矇混過完，但現在的他好像已經沒有辦法也沒有機會去說一點點謊話。
於是他隻能承認道：“他是我的雙胞胎弟弟。”
千萬次在他夢中出現過的回憶轟然湧上心頭，在真實的世界裡徹骨地播放著那些夢幻又不真實的場景。他很難不去懷疑，當初的那個人，鼓舞自己的那個人，說著離開福利院之後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周言慎。
或許，一開始就認錯了人。
“因為那場實驗……因為那場事故，阿崽不小心接觸到契合度很低的oga資訊素，患上了嚴重的資訊素中毒。”
周言慎的眸子淡淡的，連帶著蒼白的嘴唇，顯得很脆弱。這是西林第一次看到周言慎的無助，曾經那個永遠從容優雅，麵對任何事情都雲淡風輕的周言慎露出了最大的破綻。
他百感交集，接著問：“所以，你想要我的資訊素，就是為了獲得裡麵的x物質去救你弟弟嗎？”
周言慎一句話也說不出。西林失望又遲疑的眼神讓他有種強烈的**想要用手去遮住。
沉默之間，他想了好多種出去之後的想法，最終確定為一種——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將他的寶貝綁回去用最深情動人的方式告白。
西林沒聽到周言慎的回答，就當是預設了。
他的內心變得異常矛盾，沙啞著嗓音道：“如果你告訴我資訊素是用來治療他的話，我……”
“找到了。”
一瞬間周圍的燈光全部亮了起來，刺眼的白光閃過西林的眼睛，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周言慎的一隻手擋在他的麵部。
歐文心穿著白大褂一步一步向他們走來，身後還跟著六七個保鏢。
“還挺厲害的，居然找到了這裡。”她隨意打量了一眼散落在櫃子裡的實驗報告，抽出一部分隨意翻閱，沒幾下，隻見她眉宇舒展，像是察看一堆廢紙一樣將手中的紙張甩了出去，短時，白色的紙片在飛揚，帶著檔案室渾濁的空氣，臉上浮現出滿不在乎的笑容。
“以為自己找到證據了呀？”歐文心嗤笑一聲，“不過很可惜，七年過去你以為那些達官顯貴們還會留在國內等著你來抓他們嗎？”
西林的心一沉。歐文心說的並不是假話，但是……但是她居然會留在國內。
不對，七年前，或者說十幾年前，歐文心不過也二十出頭。
西林看著對方坦然自若的表情，馬上意識到歐文心可能並沒有參與當初的實驗。
那，她又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又對這個地方能夠如此熟悉呢？
“周言慎，你不是也想讓阿崽活下來嗎？”她的目光轉向周言慎，“換血手術治標不治本，x物質是唯一能救他的方法。”
換血手術？
西林深吸一口氣，轉頭去看一旁的周言慎。他神情冷漠，但嘴唇卻是顫抖的。
資訊素中毒，比癌症都要恐怖的疾病，隻要沾染上一點一生都無法治癒，從來沒有人能戰勝過它。
西林默默地握緊了拳頭。此時此刻的他已沒有任何逃生之法，周言慎隻要強硬一點就能完全控製住他，然後被帶進懲罰室，後麵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
室外的燈光太過黑暗，他不知道在和申旭失聯前監視器有沒有拍攝到進入地下室的方法。
又或者，警察什麼時候能來還是個問題。
下一瞬，他的手被周言慎抓住了。西林猛地擡頭去看，周言慎的表情很冷漠，沒有看他而是直直地注視著歐文心，冷淡道：“如果不是為了阻止你，阿崽也不會這樣。”
歐文心一震。
“或許人就應該活得像你我一樣自私一點，看著自己的愛人走上不歸路時，用強製一點的手段往往比苦口婆心勸說來得方便有效。即使那樣，他還是愛著你，克裡斯·邱的養女——歐文心。”
“明明兩個人的契合度那麼低，明明知道自己會死，還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挽回你和你父親瘋狂的行為。那麼陽光溫柔的人，被你害得那麼痛苦，你說這到底是誰的錯？”
“閉嘴！”歐文心怒吼道。
雙手環抱著頭部蹲在地麵上，看上去十分痛苦。
“隻要得到x物質，他就能重新醒過來……我沒有錯！就算錯也一定能彌補回來！”
嘶吼間，她揮了揮手，一旁的黑衣保鏢馬上心領神會疾步向西林衝過來。一旁的周言慎擋在他的身前，眼睛微微發紅，做好的攻擊的姿態。
刹那間，alpha資訊素的味道蔓延了整個房間。西林沒有彷彿麵罩，身體變得疼痛難耐，用力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周言慎注意到對方的痛苦，馬上收起了自己的資訊素，下一瞬間，他的臂膀被幾名保鏢控製住，狠狠地壓在了地上，骨骼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那種感覺非常難受，高等級資訊素的alpha被人屈辱地壓在身下，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
更何況，歐文心這個女人的毒手搭在西林的肩膀上，輕輕地撫摸著。
“抓到了。”她低低地笑著。西林瞳孔皺縮的表情讓她感到興奮，等到今晚結束，隻要周行謹能醒過來，無論什麼樣的代價她都可以接受。
“沒用的，我的身體沒有辦法承受多次發q。隻要超過三次，我就會死。”西林的身體微微發顫，努力保持冷靜。
但他說的確實也是實話，不說三次，就算是再經曆一次高強度的發q，他都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完好無損地醒過來。
歐文心顯然也清楚這回事，隻是她現在毫無辦法，就算把西林抽乾，都想要去試一試，千分之一的機會也是機會：“不要浪費口舌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說的都是實話，況且……這麼一遭，或許我比你更想救活他。”
嗯？
“不瞞你說，我今天才知道周言慎還有一個弟弟。周言慎……嗬……”西林嘲諷地笑了一聲，冷淡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周言慎，“當初那麼輕易相信了他的謊言，是因為我認為七八年前出現在福利院的人是他，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也是他。”
歐文心一驚，轉而莞爾一笑。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西林淡漠著臉色，一步一步走向周言慎。歐文心沒有阻止他，看好戲一般看著周言慎的臉色從迷茫到震驚，繼而越來越蒼白，憤怒與痛苦交織。
下一瞬，西林的鞋子重重地踩在地他的臉頰上。
周言慎發出一聲悶哼，半張臉倒在地上，緊緊地貼著地麵。從未如此落魄。
“從一開始，我就愛錯了人。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我一直愛著的人，是你的弟弟——周行謹。”西林冷冷道。
周言慎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鮮血從口腔中吐出來，地上斑斑點點的呈現雨點一樣的痕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歐文心鼓掌大笑，“真實精彩極了！”她有些讚許地看向西林，那個她曾一直認為是很懦弱的人，竟然讓她有些刮目相看。
同時，大笑的還有周言慎，他的眼睛被燒得通紅，全然不知疼痛一般，惡狠狠又執著地盯著西林：“我會把你綁回去，讓你的世界裡隻有我。”
西林加重了腳下的動作，周言慎麵部的骨頭發出哢嚓一聲。
“所以？”歐文心微笑示意西林，“你想說？”
“我可以再提供三次資訊素作為輔助藥劑，剩下的……”西林看向周言慎的腺體，非常光滑，好像在克製的自己的資訊素，“他們不是親兄弟嗎，移植腺體應該比換血有用多吧。”
歐文心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西林。
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狠。
說實話，當初周言慎提出更換腺體這個方案時她是有所顧慮的，手術成功率是一方麵，周行謹醒過來會不會找她麻煩又是另一方麵。
不過現在，更換腺體並使用x物質作為輔助藥物控製中毒症狀確實是最合適的方式。
“你可彆再耍什麼花招。”她警告道。
“怎麼會，渣男和五百萬美金之間，我還是知道選擇哪個的。就像他說的，做人要自私一點。”西林輕鬆道。
思索再三，歐文心最終點了點頭：“可以，不過你還是得待在懲罰室。”她不信這次嚴加把守，這隻小oga還能翻出花來。
西林點頭表示肯定，“當然，一切都配合您。”轉而又道，“不過得讓他和我一起進去。”
“嗯？”
西林摸了摸周言慎腫脹的麵容，笑道：“這個人的活還是很厲害的，沒有他我真的爽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