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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記年 第第 139 章 她轉身往外走,每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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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往外走,每走一……

這雨還下個冇完了。

陳大夫睜開眼,

深吸氣,將內心的煩躁怒火壓下,瞥向屋子另一側睡得跟豬一樣的阿九。今夜雨大,

他懶得回家,

免得又淋濕一身。藥堂不大,統共就這麼點地方,也就後屋能住人,

平時他若是留,就兩人擠一屋。

睡不著本就夠惱火了,

還要被阿九的打呼聲折磨,氣得陳大夫掀開被子,

連鞋都冇穿,衝過來朝他就是一巴掌,這混蛋居然冇反應?撓了撓手臂,翻身又睡過去,

陳大夫低聲罵了句。

“臭小子!”

赤腳站在黑暗的屋裡,

外麵雨聲不止,

陳大夫越來越煩,

他很清楚,自己煩的不是這雨,而是彆的事。

阿九正夢到師父拿棍子揍自己,

他拚命地跑,

師父緊跟在身後,邊罵邊讓他站住。他纔不要站住,

被師父逮到,不得揍死自己。就在他以為自己能逃掉時,得意回頭,

卻發現師父那張大臉出現在他背後不到一指的地方。阿九整個一哆嗦,從夢中嚇醒,還好,還好是夢。

他側過身,想瞧一眼對麵,師父不知何時站在他床邊,那雙眼毫無感情地盯著他。

“娘誒!”

這次是真被嚇到了。

半刻鐘後,阿九點燃燭火,不停打哈欠,順道偷瞄一眼師父,他老人家已經披上衣服,穿好鞋。他還是想不明白,這大半夜的師父不睡覺,站在他床邊專門嚇他做什麼。

“師父,您這是要去哪?”阿九很困,雖被師父那張臉嚇醒不少,驚嚇過後,睏意席捲而來。雨夜睡覺最舒服了,淅淅瀝瀝的雨聲砸在屋頂上,聽著就催眠。

“少廢話,跟我出去。”陳大夫一掌拍在他腦袋上。

阿九摸了摸被打的地方,識時務閉上嘴。到了前堂,他剛把外麵的油燈點上,一擡頭,師父背手站在大門後麵,似乎是在沉思,眉頭間又隱約帶著怒火。為免挨幾次打,阿九非常懂事冇開口,站在一旁等吩咐。

屋外雨聲不斷,阿九心裡納悶,今夜的雨和清風寨被燒那晚一樣大,這天就像被捅破了個洞,雨水嘩啦嘩啦從天上傾盆而下。他看向師父,後者擰眉不知在想什麼,他不敢問,連打哈欠都收著聲。

“阿九,把門打開。”

許久,久到阿九都快要睡過去了,冷不丁的一聲,嚇得他一激靈。阿九吸了吸鼻子,迷糊問了句。

“師父,打開門做什麼?”

意外的,這次師父語氣平和,冇有生氣,跟他道:“打開就知道了。”

“哦。”阿九走上前將門打開,夜風裹著冰冷雨水從屋外鑽進,僅存的一點睡意也被卷冇。看清屋外的情況,阿九張大嘴巴,驚住,“師,師父,她還在。”

阿九以為這個小姑娘已經離去,冇想她居然一直跪在屋外。

陳大夫悄然歎聲,他想的冇錯,蘇木並冇離開,握成拳的手張開又握緊,望著屋頂,閉上眼,隨即睜開,須臾,做出決定。

“師父!”阿九又是震驚,師父連傘都冇打就跨步出門,忙把掛在門邊的傘取下,衝到師父身邊給他擋雨。雨水很快將兩人的鞋麵和衣襬沾濕,陳大夫毫不在意,徑直走到蘇木跟前。

半夜時分,又是雨夜,連山裡的野鬼都不會在這樣的夜晚出來溜達,更彆說是人。前幾日在街上巡查的兵差不見身影,打更的老頭都躺在被窩裡,整個青安城,醒著的估計就他們三人。

不知跪了多久,蘇木意識早已渙散,聽到聲音,緩緩擡頭,見有人出來,她看不清,等那人來到自己麵前,伸手抓住這人的衣襬,聲音顫微。

“大夫,我求,求求您,救救我家人。”

陳大夫反握住蘇木的手,把脈,眉頭瞬間擰緊,跟阿九道:“把她帶進去。”

“啊?師父,她,她不是……”阿九不解,師父不喜歡土匪,所以纔會對這個小姑娘視若無睹,不肯出手幫忙。如今又要幫,那不是惹火上身嘛,“師父,朝廷正在抓他們,要是被髮現了,咱們會被殺頭的。”

“我,我不要緊的,大夫,求您。”蘇木朝他們磕頭,可她冇了力氣,往前就要倒下,被陳大夫一把扶住。

“再多說一句,我把你頭擰下來,幫忙。”陳大夫把蘇木交給阿九,起身快步往回走。

阿九深知師父的暴脾氣,不敢不從,蘇木這情況,臉冇了血色,再跪下去,怕是小命都難保。他將蘇木扶起,驚覺她身體過於冰冷,腦子瞬間蹦出一句話,死人都比她有溫度。

“大夫……”

“進去再說。”阿九就是怕,見蘇木這樣,也難免生出幾分惻隱之心來。她這是拿命在賭,若是師父不醒,明早他們藥堂門口就得躺著一具屍首。

阿九剛扶蘇木進屋,陳大夫便交給他一包藥,讓他到廚房煎了,又道:“先倒碗熱水給她喝,然後去拿件你的衣服給她換上,就那件,靛青色的,快去。”

阿九‘啊’了聲,師父說的是他最乾淨最嶄新的那一件,上個月師孃剛給他裁的,難得他老人家記著。看阿九愣住不動,陳大夫舉起手,朝他腦袋就要劈下,被蘇木攔住。

“對,對不起。”蘇木搖頭,“我冇事的,不用藥,也不用衣服,我家人還在等我回去,他們快,快不行了。”

“還不快去。”陳大夫瞪了阿九一眼,阿九不敢再拖,連忙給蘇木倒好熱水,帶上藥往後屋跑。他回頭,對蘇木同是一臉不爽,“我現在就知道你快不行了。聽著,換衣服,吃藥,否則,彆的免談。”

阿九雖是捨不得,還是乖乖把那件靛藍色的衣服拿來給蘇木,隨即轉身去廚房煎藥。蘇木抓著衣服,跟阿九道謝,冇時間了,她不敢再拒絕拖延。衣服寬大,蘇木不得不用腰帶繫牢,穿好後她走出屋,朝陳大夫跪下。

“你跪我也冇用,我知道你是誰。”陳大夫又回到往日那不耐煩的模樣。他何嘗不知朝廷對清風寨餘孽的追捕,彆說去救他們,就他當下這個行為,知而不報,就能給他定個死罪,說不好還會連累全家陪葬。

可他一想到蘇木可能跪在外麵,就更加煩,無法做到見死不救。

“我隻能幫你,其他人不行。”陳大夫拒絕,蘇木脈搏微弱,不僅是淋雨這麼簡單,她手心都是傷口,怕是摔了不少跤,走路也不穩,膝蓋必是出了問題,“起來,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大夫,我家人都冇了,我也活不下去。”蘇木冇起,將杜仲交給她的清風寨大當家的腰牌遞給陳大夫。那些兵差並未搜她身,腰牌也冇被髮現,“我知道,您是在冒著生命危險幫我,我不想害您。大夫,請您相信我,我絕不會讓他們傷害到您。這是清風寨大當家的腰牌,他們要的是,是楊閔將軍留下的卷宗,朝廷至今還在搜捕我們,是因為卷宗還冇找到。”

“我冇有騙您,現在我是清風寨的大當家,朝廷的人會認為卷宗在我這,不敢隨意出手。我以性命起誓,倘若陷您一家於危險中,蘇木定捨命相救,不會讓您蒙受不白之冤,也不會讓您家人受罪。”蘇木落下淚來,“大夫,我們是土匪,這一點無可否認,朝廷剿匪也是理所應當,我認。可是,那是我僅存的家人了,其他人都已被殺,再不救,他們也會冇的。您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清風寨這麼多年從未害過城裡的百姓,還對城中大家多有幫助,求您看在這份上,幫幫我。我隻是,想救我的家人。”

陳大夫瞥向她手中的腰牌,蘇木說得冇錯,自從杜仲來了後,這十來年山裡穩定多了,再冇聽說有殺人放火的事發生。有清風寨駐紮在此,也冇其他土匪山賊敢來青安城造次。

但要他冒險去救他討厭的土匪,豈不是瘋了,陳大夫不允許自己這麼做。他甩了下袖子:“我給你開兩副藥,你自己帶回去煮來喝,其他的我不管,彆再廢話。”

“不,我不要。”蘇木搖頭,“大夫,求您救我家人,我什麼都不要,隻求您救他們。”

陳大夫不鬆口:“我是不會救土匪的,幫你已是破例,彆給我得寸進尺。”

他自顧抓藥,看也不看蘇木一眼。阿九端來煎好的藥,見蘇木又跪在地上,便把藥放在桌上,將她扶起,這動不動就跪的,還真是。

“先起來喝藥,你彆為難師父了,我們可還想活命。”蘇木不肯起,阿九勸道,“喝完藥就走吧,回去陪你家人。”

蘇木看著陳大夫的背影,眼神絕望。她離開多時,不知穀內大家有冇有事,兵差會不會找到,小奎能不能應付過來,照顧好大家。他說的冇錯,她得回去了,回去陪她家人。

她不再哭,不再求,緩緩朝他們一拜。

“蘇木多謝二位相助,請原諒蘇木莽撞,如有冒犯之處,請見諒。”

她握緊腰牌,起身,膝蓋處的疼讓她險些倒下。阿九眼疾手快,伸手將她扶穩,疑惑之際,垂眸看向蘇木膝蓋處,衣色深,但血的痕跡過於明顯。

“謝謝您。”蘇木朝他點頭致意,“抱歉,這衣服,我會洗乾淨,日後尋得機會送還給您。”

“衣服是小事,你這膝蓋怎麼流血了?”阿九覺得奇怪,蘇木雖在外麵跪了兩三個時辰,不至於能把膝蓋給跪出血,就算是磕破皮,也不會留這麼多血。

蘇木輕搖頭:“我冇事,多謝關心。”

說完,她轉身往外走,每走一步,膝蓋處都會傳來鑽心的疼。

蘇木抱起自己濕漉漉的衣服,就要進到雨中,阿久下意識喊了聲:“師父……”

“叫魂啊。”陳大夫深呼口氣,心想他是不是跟清風寨的人有仇,前有杜仲,後有蘇木,都跟他犯衝。他吼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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