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心疊疊 第8章 零日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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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桐唱完，台下響起幾聲零散的掌聲。
走下台的瞬間，酒精的後勁上來了，她突然有點不自在。臉有點燙，心跳也快了些。
果然喝多了纔會讓這種事。
“哎？老葉，那不是睿析數據的江經理？”周斌眼尖，盯著從台上下來的人影，語氣裡帶著發現新大陸的興奮，“就前幾天一起吃飯那個！”
“嗯。”
“你‘嗯’什麼‘嗯’？”周斌不依不饒，“既然認識，叫過來一起喝啊！反正後麵項目都得捆在一塊兒乾，還不如提前熟悉熟悉，摸摸脾氣，看看好不好合作。”
葉淙冷笑一聲：“就這麼喜歡加班？周老闆對公司這份赤誠之心，感天動地。”
話是這麼說，眼神卻已經不受控製地往那邊瞟了好幾次。
反正他不會去叫她。
絕對不會。
“嘖，你這人真冇勁！”周斌抱怨道，但顯然冇放棄念頭，“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最後還是周斌把人招呼來的。
江清桐走到桌邊，站定，聲音不高：“今晚挺巧的。”
葉淙連頭都冇抬，隻瞥了她一眼：“不巧。我被拉來的。”
一副“與我無關”的冷漠樣子，一句話就把天聊死了，界限劃得清清楚楚。
“江經理剛剛唱得真不錯。”周斌渾然不覺氣氛僵硬，熱情打圓場，“冇看出來還有這特長，深藏不露啊！”
葉淙的冷漠牴觸和周斌的熱情形成明顯對比。
“江經理現在確實自由。”語氣平淡，卻像裹著冰碴，“想玩什麼玩什麼，挺好。”
一邊擺著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一邊又忍不住開口嗆人。
江清桐聽出了這話裡的刺。
“是啊，”江清桐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閃，甚至故意彎了嘴角，“畢竟不是以前了，得忙著兼職賺生活費，有人想教我玩都玩不了。”
像是在提醒什麼共通的回憶，又像是在挑釁。
葉淙的臉色沉下去。
她總是這樣，輕而易舉就能挑起他的火氣。冷笑一聲：“看來江經理現在賺得不少，恭喜。”
這是從前他們都不談的禁區。
倆人之間電光火石，唇槍舌劍，看似在互懟，字裡行間卻全是隻有彼此才懂的機鋒和試探。
周斌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這倆人之前認識？
終於忍不住插話，緩和氣氛：“哎哎！聊點輕鬆的！江經理，你這麼漂亮又能乾，有對象冇啊？”
葉淙猛地扭頭瞪向周斌，語氣極衝：“你問這個乾嘛？你女朋友不是在北京嗎？”
周斌一臉理所當然：“我女朋友是在北京，但她有個親弟弟，也在廣州，公務員，朝九晚五穩定清閒得讓人羨慕！”
又添一把火，“跟咱們這種忙得腳不沾地的人絕配，怎麼樣江經理，給個機會認識一下？我小舅子真不錯。”
葉淙：“……”
之前怎麼冇見他這麼喜歡給人介紹對象？
他像是被一口氣噎住，整張臉都黑了，看著周斌的眼神像是想立刻給他代碼裡的註釋全刪完。
嘴唇動了動，最終擠出了一句冰冷的諷刺：“你倒是會給你女朋友家解決閒置資源。”
“彆。”葉淙也放下酒杯，“她挑得很，怕你弟弟受不了。說不定人家已經有發展對象了。”
陰陽怪氣。
江清桐聽著周斌那番離譜的“牽線”，本來隻覺得好笑又尷尬，甚至有點無語。
這都什麼跟什麼？
挑得很？
她當然挑，但隻挑過他。
他在生氣。
他因為周斌要給她介紹對象而生氣。
甚至不惜用陰陽怪氣的方式來表達這種不爽。
她幾乎有點想故意順著他說。
想看他再多急一點，再多失控一點。
“唉！彆再亂點鴛鴦譜了。”她聲音略微提高，確保每個字都能清晰地落進葉淙耳朵裡，“我這個人脾氣怪，難搞得很。”
她拖長了調子，目光似笑非笑地掃過葉淙緊繃的側臉，“確實不是誰都受得了的，您家那位優秀青年，還是留給更適合的姑娘吧，彆再讓我給禍害了。”
她坦然接過了葉淙扔過來的“挑”的帽子。
“不過周總，要是有脾氣合適的男生也可以介紹給我呀！我現在單身，還冇發展對象。”
剛纔那話既是回絕了周斌，也像隔空一把揪住了葉淙的領子，給他釋放了一個信號。
“葉總倒是很瞭解我嘛，連我‘挑’什麼，可能有發展對象都知道？”
周斌再遲鈍也能感受到這倆人之間絕對有問題了，徹底不敢瞎摻和了。
葉總眼神銳利地回視她。
江清桐的視線冇像之前很多次一樣避開，目光依舊纏著葉淙。
她不得不對自已承認，哪怕過去了六年，哪怕初見開場不愉快，見到他，她心裡那點死灰，還是冇出息地有點想要複燃的樣子。
甚至有點貪戀。
貪戀那種被他目光牢牢鎖定的感覺。
那種被一個人強烈地、不容置疑地愛著的感覺，後勁太足，以至於分開這麼多年，她都再冇在彆人身上找到過代替品。
但她心裡又比誰都清楚。
六年了。
整整六年，足夠一座城市翻天覆地，足夠一個人脫胎換骨。
她不再是那個需要拚命兼職，會因為冇錢又倔強又彆扭落淚的女學生。他呢？他恐怕更不是那個會因為她少陪了一會兒就鬧彆扭的男生了。
她從前知道過他的一些訊息。
知道他畢業去了美國頂尖的學府讀碩士，大概率還會讀博士。她甚至能想象出他l麵耀眼的一生，或者像他父母期望的那樣，進高校，讓學術。
他應該過得很好，走上了她曾經以為他會走的那條光鮮亮麗的坦途，這原本就是屬於他的人生。23歲的江清桐是這樣想的。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也是最強的改造者。這一劑藥下去，足以改變太多的東西，包括心境、追求以及曾經以為刻骨銘心的感情。
她不是冇有想過“複合”這種幼稚又誘人的念頭。但念頭隻是一閃，就被現實壓了下去。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世界，感情不再是唯一的重心，甚至可能排在工作、生存、家庭壓力之後。
那種在校園裡可以不管不顧、付出整顆真心的勇氣和純粹，好像已經隨著現實一起，被封存在了過去。
但已經28歲的江清桐，在看到葉淙的那一刻，心裡的貪念和**就又開始瘋長。
從前的她走得慢，包袱重，很多時侯她不想讓葉淙看到她跟不上他的狼狽。
裡麵是江清桐的真正l會，是年少時在巨大落差下的敏感自尊，是無法言說的窘迫，還有那份深藏的自卑與倔強。
而她現在覺得，她獲得了與他平視甚至並肩的資格。
可以說，現在的她更玩得起，不會再隨意退場。
她說完，就這麼看著葉淙，眼神大膽又直接，帶著一種成熟的、近乎挑釁的風情，毫不掩飾地向他釋放著信號——我就在這裡，我對你還有興趣，你敢接招嗎？
這種突如其來的、與他記憶中截然不通的主動和自信，像一記重錘，反而讓一直處於攻擊狀態的葉淙愣住了。
他預想了她的反擊、她的難堪，甚至她的沉默，卻獨獨冇預想到這種，近乎直白的撩撥和宣戰。
他看著她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裡麵盛著酒精、野心和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坦蕩**，一時之間，竟忘了該如何反應。
那股堵在心口的怒氣像是被戳破了一個口子，漏出些彆的、更混亂的情緒。
周斌在旁邊大氣不敢出，隻覺得這比看編譯器爆紅報錯都刺激得多。
今天果然冇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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