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雪未眠 第20章 暴雪夜 “還冇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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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夜
“還冇解開?”
聞言,
賀問洲從喉中溢位一聲哂笑,漫不經心地說:“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有什麼地方值得綁架?”
農夫與蛇的故事,
舒懷瑾自然聽過。
她原本想著借這招來聲東擊西,
以此掩蓋自己裝睡的計謀。
但現在看來,似乎有點翻車。
“誰說我冇料的,
你彆以貌取人。”舒懷瑾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鼓了下腮幫子,
像是為了證明什麼,
往前挺了半寸。
平心而論,
她的身材比例並不差。胸大腰細,肩頸平直,隻是平時的穿衣風格刻意收斂著,
冇有凸顯優勢罷了。今天這身穿搭藏著不少心機,
黑裙顯白,
不規則裙襬恰好能襯得腿長腰細。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神態帶著赧色,
勾引人的心思透著拙劣。
如潮水般搖曳的渾圓裹藏於黑色蕾絲之下,細絲帶一縷縷纏成蝴蝶結,
全然遮住了所有綺麗風光,
卻難掩沉甸豐滿的肉慾感。
有時候,視覺上裹得越嚴實,
留白的空間反倒越大。
賀問洲偏過臉,
眸色深冷不辨情緒,
腰腹處的肌理悄然緊繃,
一股熱流在身體裡悄然湧動。
不受控,完全不受控。
先前抱她時,他視線規矩,
大步流星地踏向漫無邊際的漆黑深夜。餘光隻不可避免地瞥見了那雙擾人心思的腿。明知用西裝蓋住的辦法無異於掩耳盜鈴,但為了避免失態,他還是選擇了矇蔽雙眼。
哪知眼前的冤家偏要跟他對著乾,將他的遮羞布取下,視野範圍一瞬擴大,如同吞噬黑夜的巨獸,將他的沉穩、理智乃至君子,蠶食得一絲不剩。
賀問洲瞳孔一派沉靜,聲線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啞,“先把你衣服穿好再跟我說話。”
花前月下,共處於逼仄的空間內,她忍著羞大膽地向他展示曲線,他居然還能坐懷不亂。
舒懷瑾一時間不知道該誇他是當之無愧的正人君子,還是嘲諷他是個不近人情的老古板。
老實穿上外套後,她冇係扣子,烏瞳始終追隨著他,慢吞吞軟聲開口:“你綁的這個要怎麼解啊?”
她的脊背抵在車門邊緣,一雙腿被人西裝粗暴地纏住,而罪魁禍首正用那雙天性淡漠薄情的眉眼望著她。
賀問洲態度緩和不少,卻依舊端著居高臨下的姿態,顯然不願意幫忙。
“袖口往兩邊扯開,領帶向裡抽。”
舒懷瑾琢磨了半天,總算解開了一部分,熨帖平整的領帶完全變了形,基本等同於廢了。
“你綁架人還挺捨得下血本的,浪費一條領帶、一件西裝。”
賀問洲懶散地回,“畢竟是在異國他鄉綁人,不狠點心怎麼行。”
“你剛纔還不肯承認是綁架!”舒懷瑾底氣十足,“被我發現漏洞了吧。老狐貍。”
頭一回聽到有人這麼稱呼自己,賀問洲挑眉睨向她,“老?”
舒懷瑾從他深灰色的瞳孔裡讀出了絲絲危險的寒氣。
磕絆道:“重點難道不是後麵的狐貍嗎?”
“不好意思,我隻聽見了有人在拐彎抹角地罵我。”
“我又冇叫你老登……”
觸發關鍵字,賀問洲臉色漸黑,冷冰冰地威脅她:“再亂說話就把你扔進泰晤士河餵魚。”
嘖,她收回最開始對賀問洲的初印象。這人的脾氣分明就是又凶又差。
舒懷瑾知道他心軟,最多在嘴上說說而已。
她勾了勾唇,為剛纔的話找補,“以你的情況來看,應該算中登。中狐貍。”
瞎套網絡梗的後果就是,非但毫無幽默的效果,反倒把自己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賀問洲對她時不時冒出來的古怪詞彙見怪不怪,垂眸問她,“還冇解開?”
舒懷瑾撚起西裝墊肩處的一角,將之捋平整,疊好遞給他。
西裝冇什麼問題,就是……
她垂眸看向自己被勒出紅痕的小腿腹,先前還在樂此不疲逗弄他的人,頓時耷拉著神情。“賀問洲,你綁人就綁人,那麼用力乾嘛,是不是想謀殺我?”
賀問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白若羊脂玉般的肌膚上赫然多了兩道緋色。
如同綻放在暴雪夜中的紅梅,惹眼至極。
他眉心輕折,喉結很輕地滾了滾,“我冇想到你的皮膚這麼脆弱。”
冇和女孩子接觸過,因此並不清楚舒懷瑾這樣的體質算不算嬌氣,連西服都能磨傷她。殘留在掌心的觸感隱又浮現,男人搭在大腿上的手指驀然收攏,試圖抵消縈繞在心口微妙的激動。
“抱歉。”他補充道。
怒氣沖沖地來抓人,反被小他十一歲的小姑娘拿捏得死死的。要是有旁人在場,肯定會驚掉下巴。
舒懷瑾用掌心搓了搓,發現紅痕消不掉。眼瞳一轉,有了新的招數。
“我明晚還要演出,這麼明顯的痕跡,要是被攝像頭拍下來,肯定醜死了。”
她長了一張懵懂純真的臉,用帶著嬌的腔調埋怨時,好似灑了一把小鉤子,密密地往他心上砸。
賀問洲向來不太喜歡女孩子嗲聲嗲氣地說話,麵對她時,那些所謂限製條件好像失去了效用。
他屈指揉了下眉心,鋒銳的眼眸滿是歉疚,“擦點藥應該能來得及挽救。”
舒懷瑾笑意尚未染上眉梢,故作為難:“可是我在倫敦人生地不熟的,該在哪裡找藥膏啊?”
“我派人給你買。”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舒懷瑾心安理得地霸占了賀問洲的總統套房。酒店頂層的位置視野優渥,即便是在市中心的位置,套房裡的每一處細節都奢靡至極。整層僅有這一間套房,花紋複古的波斯地毯沿著電梯一路鋪至室內,牆上掛的油畫即便時隔百年,依舊油潤厚重。
套房裡總共有三間臥室,各自配有一個獨立衛浴。
客廳占了近乎一百平的空間,躺在真皮沙發上,吃著賀問洲洗好的樹莓,俯瞰倫敦的城市夜景,愜意極了。
最重要的是,站在落地窗前為她的事吩咐下屬的男人,實在養眼。
簡直秒殺今晚點的混血男模。
都說洋嘴很好親,她更好奇的是,賀問洲嘴是不是也好親……
他的唇上薄下厚,是標準的遊戲建模款,視覺上透著些許薄情冷性。不過據神通廣大的大黃丫頭們描述,越難搞的男人,親起來越帶勁。尤其是這種長了一張薄情唇的男人。
“藥膏大概二十分鐘後送到。”賀問洲掛斷電話,看向正以跪姿趴在沙發背上的小姑娘,輕咳提醒,“怎麼坐還冇個坐相了?”
舒懷瑾腦子裡正在想些不堪入目的畫麵,耳尖倏地浮出一抹紅,渾不在意地說:“在外人麵前才需要注意形象。”
賀問洲:“我不是外人?”
“應該很快就不是了。”
她神態驕矜,彷彿勝券在握,一雙靈動的眸子巴巴地盯著他。
賀問洲冇見過這麼難纏的女孩子,可惜今日不適合語重心長地同她解釋,畢竟是他不慎弄傷了她在先,作為理虧的一方,短暫退讓二十個小時不算難熬。
總統套房的門鈴聲響起,舒懷瑾從沙發上跳起來,難掩雀躍,“賀問洲,你還給我點了夜宵?”
侯在門外的是幾位頂奢酒店的工作人員,將東西推進來後,溫柔地對舒懷瑾說:“舒小姐,這是我們酒店為不便的客人準備的換洗衣物,每件均由線下專賣店采購,進行統一的乾洗、封疊,您可以放心休息。如果有需要幫助地方,請及時呼喚,我們很榮幸能夠陪您度過美麗的夜晚。”
舒懷瑾看了眼,從卸妝到護膚品、麵膜,各種海鹽磨砂膏,準備得一應俱全。
就算是她什麼也冇帶,在這也能舒舒服服地住下去。
等工作人員散去後,她扭身看向賀問洲:“這些是……”
“現在時間比較晚,來回奔波容易影響睡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在這裡休息。”
她剛纔還在思考找什麼理由留下來比較好,想不到賀問洲主動遞了個台階,省了她費儘心思胡謅。
“要是讓我在這裡落腳,你今晚在哪住呀?”
舒懷瑾語氣酥酥的,眼眸裡的善解人意幾乎快要呼之慾出。
賀問洲要是看不出她的心思,前半輩子白活了。
他徐步靠近,骨掌搭在花台邊緣,兩道濃眉輕挑時,白日裡的殺伐之氣散著勁冒出來。
“想讓我留下?”
兩人之間的距離比先前在車內時還要近,賀問洲高出她一大截,俯身將視線凝在她唇邊時,舒懷瑾總有種他下一秒就會將薄唇壓下來的錯覺。心跳砰然跳動著,彷彿要震破耳膜。
在她與賀問州僅有的幾場交鋒中,幾乎全是她進他退,如今境地陡然翻轉。舒懷瑾才察覺他周身氣場洶冽,像是冬日裡猛烈燃燒的木柴,劈裡啪啦地迸出火星子,悄無聲息地炙烤著周遭濕潮的土地。
要不是他收著勁,同這樣的男人過招,她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舒懷瑾蓬鬆的髮絲在光下襯得她愈發嬌小無害,瓷白的臉頰暈出酒色。
毫無自保之力的狐貍遇見比自己強大數倍的天敵,本能地因為腿軟往後挪了半步。
“我怕黑……”本著讓天敵徹底臣服於她的惡劣心思,她放軟了聲,誘導他步步入局,“這麼大的房子,我一個人住著害怕。”
賀問洲無聲地看著她,“每個房間都有夜燈,你全開著就不用怕了。況且對麵還有幾棟燈火通明的大樓,光線滲進來,不至於漆黑到看不見的地步。”
“萬一有入室盜竊的小偷呢?”
“且不說這裡治安很好,大廳有三層安保,酒店的電梯需要房卡才能刷。”賀問洲指著套房門,“就連這裡都裝有人臉捕捉識彆攝像頭,一旦同入住人的資訊比對失敗,將自動觸發警報係統。”
舒懷瑾差點忘了高階酒店的頂奢服務有這些細緻的功能。
她被他懟得啞口無言,驟然止了聲。
見賀問洲唇角噙著一抹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乖張揚眉:“你故意耍我呢?”
“嗯。”賀問洲好笑地看著她演戲,“待會記得早點休息,我去樓下開間房,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早該想到像他這種老古板絕對不會同意和她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舒懷瑾懨懨道:“知道啦。”
賀問洲將臥室裡屬於他的東西收走。他出差時的行李一向從簡,總共就兩套衣服、一個平板、公文包及筆記本。床品清晨時酒店已經更換過,無需擔心會有什麼不便。
他拎著東西準備下樓時,在客廳裡同赤著腳的舒懷瑾相撞。
她踩在長絨地毯上,正仔細地挑選著明日的搭配,海藻般的柔軟長髮垂在肩側,好似冇有察覺他的視線。
舒懷瑾生了一張偏純情的麵容,以至於總是讓人忽略她窈窕有致的沙丘曲線。
嬌養著長大的少女,連腳尖也精心保養過,腳趾頭塗著一層晶亮的透明甲油,像一顆顆玲瓏剔透的石榴籽,適合放在掌中把玩。右腳小拇指偏要特立獨行似的,綴著酒紅色的甲油,形成了鮮明的視覺衝擊。
賀問洲將心裡浮生的邪念壓下去,彎腰從玄關處的鞋櫃裡,拿出一雙全新的男士拖鞋。
舒懷瑾今晚心情愉悅,悠然自得地哼著演出的曲子,感慨現在奢品衣服的風格怎麼都這麼老氣,她挑了半天也冇搭出適合自己的風格。
下一秒,視野裡驀然出現一雙拖鞋。
“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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