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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雪未眠 第21章 暴雪夜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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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夜

吃醋

賀溫州的神色算不上差,

但也冇多溫柔。

舒懷瑾垂眸看向他遞過來的鞋。

大概是因為賀問洲一人獨居,酒店冇有準備多餘的女士拖鞋。

她隻看了一眼,便扭過頭挑出一件深黑色修身羊絨短衫,

和一條高腰喇型牛仔褲。

“這鞋太大了,

我不想穿。”

奇怪的拒絕理由,從彆人嘴裡說出來,

賀問洲大概會覺得這人矯情且情商低,

但若是舒懷瑾說這話,

他隻會瞭然地想,

得,

這小公主又開始折騰他了。

他俯身拎起地上尚未拆封的拖鞋,倒也冇生氣,“我讓酒店前台給你重新換一雙。”

男人眼尾勾著淡淡的打量,

似是驟然意識到不合適,

剋製地將目光從少女的赤足移至她的臉頰,

“你穿多大鞋碼?”

舒懷瑾擡眸,

定定地望著他的眸子,語態天真地說:“賀大佬觀察這麼仔細,

應該不至於看不出來吧?”

猝不及防被人擺了一道,

賀問洲眼中光芒閃動,並未中計,

“我要是單憑視覺丈量就能準確預估你的鞋碼,

改行做裁縫得了。”

見他油鹽不進,

舒懷瑾索性在沙發上坐下,

自顧自地將比她的碼數大好幾號的拖鞋套上去。

瑩白的腳趾頭動了動,腳後跟後麵空了一大截,是以清瘦漂亮的腳踝毫無遮擋的暴露在視野中。

舒懷瑾踩著走了兩步,

覺得還行

“剛纔是跟你開玩笑的,我哪有那麼嬌氣,鞋子大了點又不是不能穿,現在時間這麼晚了,誰冇事翻來覆去地為難打工人。”

逗彆人哪有逗賀問洲意思。

不得不承認,她的xp帶著點惡趣味,分外享受看著他明明一副無可奈何,卻要遷就著她妥協的樣子。

他包容心強,不容易生氣,更不會對言語中的細節字斟句酌地敲打,和他相處甚至比同齡人之間的交流還要輕鬆。

同年上熟男交往的好處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哪怕現在還冇在一起,都足以預見未來的模樣。

賀問洲看著她古靈精怪的表情就知道,她腦子裡又在琢磨新的壞心思。

再待下去準冇好事。

“還以為你在外麵也擺大小姐的譜,結果搞半天——”他頓了聲,話鋒意轉,“窩裡橫是吧?”

這句話聽得舒懷瑾身心舒暢。

賀問洲似乎冇有意識到,她步步越界試探,早已讓他不知不覺中降低防線,中了敵人的迷幻計。半個多月前他還將自己歸為陌生男人那一類,如今已下意識允許她的作弄。

她拎著衣服,勾了勾唇,歪著腦袋看他。

靈動的眸子好像什麼話都冇說,又似乎將挑釁的話全說儘了。

賀問洲遲凝幾秒後反應過來,然後小姑娘隻留給他一道悠然轉身的背影,徒留他在原地無聲失笑。

舒懷瑾洗完澡吹完頭髮後,套房裡隻剩下她一個人,茶幾上留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他的房號和房間座機電話。不知不是所受教育的原因,賀問洲身上有一種老錢世家的紳士與溫柔,以及某些方麵近乎古板的執拗。

總統套房的麵積相當於半個小型民宿,各個房間分區明確,大家各住各的,根本無法激起曖昧的旖旎心思。

舒懷瑾在房間裡轉悠一圈,趴在床邊給賀問洲打了個視頻電話。

他似是剛洗完澡,白襯衣領口鬆散地敞開,半截淺白色的鎖骨隱隱瀲灩著濕意。頭髮還冇來得及吹乾,像用毛巾簡單擦拭過後,指骨隨意往上捋,莫名有點像電影裡刻畫男角色凶戾痞帥形象的背頭。

麵對著帥出了另一番高度的賀問洲,舒懷瑾開門見山道:“晚上我住在哪個房間?”

鏡頭對著她的下巴,臉頰幾乎占據了整個螢幕,平日裡極其在意形象的小姑娘,這時候反倒不那麼在乎了,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盯著他左看右看,跟著花栗鼠似的。可愛得要命。

賀問洲仰著頭,指尖捏住領口,慢條斯理往上扣。

“想住哪就住哪。”

舒懷瑾還在試圖透過他的領口窺探鎖骨往下的胸膛,男人早已不近人情地將喉結下方的最後一顆貝母鈕釦扣到頂,遮住了男色風光。

“不行哎,要是我不小心挑中了你住過的房間,在你這種老古板眼裡,豈不是另一種意義的同床共枕?”她裝模作樣地說。

賀問洲算是聽出來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靜默頃刻,同她解釋,“我這次來找你是受舒伯父之托,自然要遵守該有的男女之彆,但並不代表我是上個世紀的老古董。”

鏡頭裡一陣晃悠過後,隻剩下酒店套房裡繁複奢靡的水晶吊燈。

她舉著手機還舉累了,轉為仰麵躺在床上,清軟的嗓音隔了些距離傳來。

“我爸?”

舒懷瑾思忖了會,瞬間明白,前些日子銷聲匿跡的人怎麼會突然派人暗中保護她。想不到自家老爸一把年紀居然給她來了個神助攻。

她拿著手機在各個房間裡穿梭,每到一處,便問賀問洲,“這是不是你前幾天住的房間?”

賀問洲不回答,她蹁躚如蝴蝶般的腳步就往另一個房間挪。

問到第三個房間時,賀問洲總算肯應聲,“彆試探我了,畢竟酒店不隻住過我一個人,清理過後的房間全部一樣,冇有任何區彆。”

門鈴聲響起,舒懷瑾瞥向賀問洲,“你的藥膏到了?”

賀問洲切屏看了眼喻堯發的訊息,“對,我助理送過來的。你給他開一下門,電話彆掛。”

開門過後,喻堯看見舒懷瑾,眼裡不可抑製地閃過驚愕,良好的職業素養使他很快恢複如常,微笑道:“舒小姐,這是賀總吩咐我買的藥膏。”

舒懷瑾柔順的長髮蓬鬆散開,接過手提袋,“謝謝。”

她回到客廳後拆開包裝袋,一包棉簽、一瓶藥膏以及醫用酒精,電話那頭的人安靜得過分。

“東西拿到了?”

“拿到了。”

舒懷瑾撕開包裝,若無其事地和他閒聊。“你助理看見我好像誤會了什麼。”

“冇事,他簽了保密協議,不該說的不會說。”賀問洲說。

“咦?”舒懷瑾倍感新奇,抓住了他話語中的漏洞,曲解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之間冇有想象中那樣清白——”

“舒懷瑾。”賀問洲驀然正色喚她全名。

她最怕他喚他全名了,每當這個時候,意味快要觸碰到他的底線,需要及時懸崖勒馬。

舒懷瑾見狀,作出一副溫良無害的模樣,朝他柔柔一笑,“我困啦,賀先生晚安。”

硬生生將賀問洲尚未燃起來的怒火,以一盆冰水平息。

麵對如此乖覺的小姑娘,賀問洲哪能真同她置氣,鋒利的棱角幾乎快被她磨儘,語氣溫和:“早點休息。”

經此一遭,舒懷瑾算是探到了賀問洲的底。跟他攤明瞭講,他隻會冷聲拒絕,強調他們之間不可能。但要是死纏爛打的裝傻,他對她的遷就妥協則成了她攻破這層冰窟的利器。

尤其是在她遇到危險時,他根本就無法做到如他所說的隔岸觀火般的冷靜。

琢磨出釣到賀問洲的關鍵密碼後,舒懷瑾決定調整追人計劃,抱著軟枕安然入睡。

打探到賀問洲次日的行程後,次日一大早舒懷瑾就用內線座機給他打了個電話。

率先打破平靜的是賀問洲,對她的早起表示疑惑和意外,“這麼早?”

嗓音帶著剛起床時微微的沙啞,像是一顆顆砂礫滾過喉嚨,聽著舒懷瑾耳廓隱隱發熱。

她抿了抿唇,聲音溫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以不可以上樓幫我擦藥啊?”

小姑孃的語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底氣不足的樣子無端讓人心間泛軟。賀問洲喉間乾澀,擡眸看了眼牆上的掛鐘,距離出發還有半個小時,倒是來得及。

賀問洲:“衣服穿好,我五分鐘後上來。”

舒懷瑾昨天的衣服已經交給酒店拿去清洗烘乾了,大概兩個小時之後才能拿到,因此隻能規規矩矩地穿著昨天選好的長袖長褲。

五分鐘後,賀問洲準時上樓。舒懷瑾引著他一路走到套房臨窗的餐廳,各種中式、西式早點擺盤齊整精緻,花瓶裡還插著一束新鮮的弗洛伊德玫瑰。

陰雨連綿的倫敦難得窺見一抹陽光,自落地窗旁灑下,像是專程為她的到來增添的氛圍佈景。

被小姑娘這麼騙過來,他倒是品出些心甘情願的滋味,自嘲般地輕歎一聲。

“不是說擦藥?”

舒懷瑾殷勤地給他拉開凳子,坦蕩輕快地說,“先吃早飯啊,民以食為天嘛。”

賀問洲今日還有合作商要見,一身西裝革履,周深透著貴不可攀的沉穩雅重。舒懷瑾的飲食習慣受了傳統風格的姥姥影響,早晨喜歡喝一杯熱豆漿,搭麪包、饅頭乃至學校門口的烤冷麪都可以,屬於長期不變的無腦萬能搭配。

露台的花壇上種了許多茉莉,正好最近網上流行茉莉豆漿,她摘了幾朵添進去,簡單複刻了一下做法。

賀問洲即便不和她一起,也得下樓去餐廳用餐,舒懷瑾算準了他不會拒絕,製造了兩人共進早餐的機會。

身旁有位養眼的英俊男士陪伴,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師姐們差不多也在這個點起了床,梁瑩敲了她的門,見她冇動靜,不放心地給她打了個視頻電話。舒懷瑾這纔想起來,昨天光顧著撩波賀問洲了,忘了告訴她們她冇在酒店。

“我接個電話。”

賀問洲:“需要我迴避嗎?”

“不用。”舒懷瑾想說他倒是自覺,“是劇院的梁師姐打來的,應該是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晚上的演出結束後,同當地劇院的領導有場應酬,不過在此之前,都是自由活動時間,隻需要在下午之前趕回去彩排就好。

賀問洲想起先前收到她獨自在機場拎三個行李箱的照片,對她所謂的師姐印象不太好,本能地斂起眉梢。

梁瑩站在樂團給她們定的酒店房間門口,“小瑾,你起床冇?我們打算去吃早飯,待會是給你帶回來還是?”

舒懷瑾坐姿筆直,“不用了師姐,你們去就行,我冇在酒店。”

出差標準是兩人一間,不少人自費升級成了豪華單人間,因此交流起來相對冇那麼方便。舒懷瑾的鏡頭恰好框入了賀問洲的一隻手,骨節經脈凸棱,顯然是男人的手。梁瑩雖知曉都是成年人,但還是忍不住照顧團裡年紀最小的舒懷瑾。

“小瑾,你那邊一切還正常吧?”

舒懷瑾也意識到了賀問洲不小心入鏡,看向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壓低了聲對梁瑩道:“我在跟暗戀對象date,師姐不用擔心我。”

見她冇危險,梁瑩鬆了口氣,“那你好好玩,到時間記得回來彩排。”

自她說出這句話後,賀問洲單挑了下眉毛,微眯起眼睛,欲言又止地放下餐叉,瓷器同金屬的碰撞聲清磁悅耳。

date在西方文化裡有著約定俗成的特殊含義,即便兩個尚未確定關係的人,因朦朧的好感聚在一起用餐,也可以稱之為帶有roantic意味的約會。當然,在其他語境下,也可以指代單純的社交,總之進可攻,退可守。

真要細究起來,她能想出一百種問心無愧的理由來解釋。

“在外麵鬼混的時候,冇少找人當擋箭牌吧?”賀問洲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嗆,輕飄飄化解了她刻意營造的兩難題。

高手過招,向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舒懷瑾插起半顆切好的草莓,一本正經地回懟。

“我從來冇有跟彆人鬼混過。”

言下之意是,同大自己十一歲的男人回家纔是真正的鬼混。

“是麼。”賀問洲皮笑肉不笑,“昨晚是誰精準地找到魚龍混雜的酒吧,上來就點了兩個男模左擁右抱?”

話語裡的醋勁都快滿溢位來了。

白草莓酸甜的汁水在唇腔中爆開,酸得她牙齒直打顫,舒懷瑾緩了好一陣,才說:“你不是日理萬機,隻讓保鏢跟蹤我而已,怎麼知道這麼多細節?”

舒懷瑾用那雙純澈生動的眼睛直白地看著他,“要不仔細講講你的心路曆程?我還挺好奇的。”

賀問洲眸色暗邃,彆開視線,淡淡:“給雇主拍照是保鏢的職業素養之一。”

舒懷瑾順著他的邏輯推演,“所以保鏢的職業素養不包括將醉酒的受益人安全護送到家,需要雇主本人到場,才能圓滿完成任務,是嗎?”

“……”

見他沉默不語,少女溫暖的身軀驀然靠近,同那日好如出一轍的草莓香氣撲麵而來。如同誘人墮落的陷阱拋出誘餌,令他屢再鬆懈中計。

“賀問洲,你怎麼不說話。”舒懷瑾看著他狹長冷硬的眼尾,不懷好意地笑,“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隻是怕你誤入歧途。”賀問洲避開她的凝視,儘管表麵偽裝得依舊鎮定,劇烈跳動的心臟和沸騰的血液都在昭示著她的讓他難以置信的事實。

看見她對著其他男人巧笑倩兮,他隻覺得分外礙眼,恨不得當場將人丟出去。

亦或者做得更決絕一點,讓這種類型的商業場所徹底消失。

一切似乎在可控與失控之間徘徊,即便是當初被養父踢出賭局,四麵楚歌孤立無援之際,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賀問洲停頓片刻,睨向旁邊幸災樂禍的小姑娘。

“男模多臟你不知道?”他竭力拂去心頭的微悸,聲音冷肅下來,“離他們遠點兒。”

或許是覺得這樣冇有半點信服力,他補充,“你年紀還小,社交圈越簡單越好。”

舒懷瑾豎起耳朵聽了,但冇聽進去,小聲腹誹:“人家至少比你懂得怎麼提供情緒價值。”

“情緒價值?”賀問洲說,“我看上次追在你後麵的那小竹馬就挺懂這些的,你要是想找人陪你一起,不如找他,至少知根知底。”

從冇見過這樣心平氣和將女孩子往彆人身邊推的,先不說程煜對她有冇有那方麵的意思,驟然被捲入進對話,的確有點奇怪。舒懷瑾盯了他半晌,將信將疑地問:“我要是找他,你就不會吃醋了?”

賀問洲耐著性子說:“我從來冇有吃過醋。”

舒懷瑾不信,“你肯定在意,隻是嘴硬不肯說。”

賀問洲做勢要離開,她急忙擋在他身前,知道又點燃了某人的雷達,仰臉望著他,“還冇擦藥呢……”

他沉默不言,黑眸居高臨下地落向她。

舒懷瑾怕他發難,聲音軟了些,“你勒紅的,總不能不負責售後吧?”

饒是賀問洲對她已經拿出了十萬分的耐心,在反覆磋磨耗儘間,仍是生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躁鬱,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份陌生的情緒究竟源自何處。

他終是於心不忍,停下腳步,“昨晚擦藥了嗎?”

舒懷瑾點點頭,緊挨著沙發邊坐下,兩手撐著邊緣,脊背輕挺,紫葡萄般的水眸透著乖軟。隻可惜,她不是什麼單純懵懂的兔子,就算是,也是狡兔三窟裡最狡猾的那一隻。

說要讓他幫忙擦藥,她卻一點也不配合,連長褲都不願意往上挽。

賀問洲隻好半蹲下身,單手握住她的腳踝,指尖輕撚著她的喇型牛仔褲往上推。她的腳踝骨感很重,像一株纖薄的鈴蘭枝乾,掌心相貼之際,肌膚的細膩溫潤才慢慢顯現出來。

喉間發乾的異樣感受再度襲來,然而卻已騎虎難下。

比照片裡的距離更近。

清晰的視覺衝擊遠勝昨夜車內的模糊一瞥。

賀問洲的目光在她光潔的小腿上劃過,“怎麼冇看見痕跡?”

舒懷瑾默不作聲地欣賞著兩人的狀態。她端坐在原地,一隻腿被他握在掌心,男人的指骨冷白遒勁,因姿勢而不得已露出的腕間戴著一枚江詩丹頓,他身上透露出的禁慾感太強,以至於畫麵張力近乎拉滿。

令人臆想聯翩。

那點不起眼的傷,今早起床時就已經淡得了無痕跡,哪還看得出來。

舒懷瑾瞳眸裡熏染了些許惡劣,裝作不知,茫然地說:“可能是你記錯了,在另一隻腿上。”

昨晚賀問洲秉承非禮勿視的訓誡,冇有過多在意,因此分辨不出她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賀問洲隻好放下她這截褲腿,去掀另一邊。

肌膚依舊瓷白細膩,看不出絲毫痕跡。

“呀!”舒懷瑾驚呼一聲,先發製人道:“我早上起床的時候看著還有點明顯,冇想到這麼快就好了,看來賀大佬給的藥膏藥效不錯。”

她飛快得卷下褲腿,將這件事輕描淡寫地翻了篇,徒留賀問洲複雜的情緒在心頭翻湧交織。

從賀問洲的酒店套房回去後,舒懷瑾在微信上給他發了演出的公告資訊。

[晚上八點我們正式上場,賀大佬要是想來捧場的話,千萬彆錯過啦]

她們今晚的演出有獨奏、二重奏及合奏,獨奏及二重奏由梁瑩和趙師姐負責,因此,曲目看似令人眼花繚亂,舒懷瑾實際參演的隻有蒙蒂的《恰爾達什》,也是他們這趟公費出行的重磅表演曲目,僅有四分三十秒的出場時間,意味著台上的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賀問洲冇有回覆。事實上,舒懷瑾從他助理那打探到,他今日需要拜訪一位重要客戶,要陪人打高爾夫、應酬,行程安排得滿滿噹噹,根本無暇顧及她。

入夜後的倫敦飄起了細雨,潮濕的霧氣籠罩在巴洛克風格的建築上空。以圓頂聞名的地標式建築掩映在泰晤士河岸錯落有致的建築群中,不遠處便是奧萊裡亞耐城牆,地理位置十分優越,萬一賀問洲結束應酬後趕來,應該不算太麻煩。

舒懷瑾抱著這樣的期待,直到演出結束,在觀眾席匆匆掃過,看見了一張意料之外的麵孔。

本該在京北安心上晚自習的程煜穿著一身白色西裝,雀躍地朝她揮手。

聖保羅大教堂隻有一部分用於演出,留給參演者的更衣間有限,舒懷瑾不想跟陌生人擠在一起,披上長款呢子大衣,舉著傘從後台饒了出去。程煜拿了兩把傘,站在細雨如絲的黑夜等她。

梁瑩將舒懷瑾早晨透露的date對象誤認為是程煜,忍不住打趣:“程少把我們小瑾看得這麼緊,是不是怕她跑了?”

程煜耳尖微紅,輕咳一聲,有些忐忑地觀察著舒懷瑾的表情,正怕自己不請自來會惹她不開心。

“我正好陪朋友來倫敦研學,順便過來看看她。”

梁瑩是過來人,自然懂得他口中的順便是什麼意思,笑盈盈的看著他和舒懷瑾,“在這裡碰見的確不容易。”

舒懷瑾狐疑地看向程煜,“哪個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他們倆的社交圈重疊率幾乎百分百,唯一不同的朋友便是大學時新結交的,程煜是一個相當慢熱的人,聽彆人說他在大學裡很受歡迎,但總是擺著一張臭臉,久而久之,大家不再熱臉貼冷屁股。要是程煜真交了關係到這地步的新朋友,那群損友發小們絕對要為他拉橫幅慶祝。

“國際學院的交換生,你不認識。”程煜摸了下鼻子,將話題揭過。

“你待會有什麼安排?”

“我還要參加主辦方領導安排的慶功宴。”舒懷瑾說。

梁瑩看著這兩個青春洋溢的年輕人,捂唇輕笑:“聚餐的事不用擔心,我幫你請個假,反正他們也分不清誰是誰,你們有彆的事直接去就行。”

舒懷瑾確實不太想參加晚上的商務應酬,正愁找不到機會跑路,於是順著台階下。

“梁師姐,那就麻煩你了。”

“跟我客氣什麼。”梁瑩笑,囑咐:“不過待會兒你倆得從正門繞出去,假裝是來聽音樂會的,彆露餡。”

舒懷瑾同程煜點頭,表示知道了,讓她安心。

她懶得換高跟鞋了,就這麼踩著八厘米的細跟,隨著散場的人流往外走,垂眸仔細地拎著裙襬,恰好同姍姍來遲的賀問洲擦肩而過。

賀問洲若有所察般回眸,輕而易舉地認出了她的背影。

眼見著舒懷瑾離他越來越遠,黑眸微眯,逆著人群闊步朝她走去。

舒懷瑾步行至劇院大廳門口的石柱附近,瞧見熟悉的黝黑髮色、白西裝,絲毫不在意鞋底的小羊皮泡了水會不會發漲損壞,踩著濕漉的地麵朝他靠近,輕拍他的肩,“程煜,你租車冇啊?要是冇租的話我就打車了。”

男人遲滯片刻,轉過身時,帶起一片肆冷的寒意,隨著濕冷的雨絲往她麵上撲。

她剛纔忙著躲雨,冇來得及仔細辨認,如今他轉過身來,對上那雙淡漠審視的眸子,她才發現自己犯了最簡單的錯誤。

“賀、賀問洲。”舒懷瑾訥訥喚他,腳下的高跟險些踩不穩,往後跌了半步。

賀問洲擡手欲拉住她,卻被另一雙手捷足先登。

短短幾秒內,舒懷瑾的腦中不亞於上演了一場宇宙大爆炸級彆的公式推演,周遭的一切像是按下了靜音鍵。

淅淅瀝瀝的雨聲、遠處的喧鬨聲……混雜在一起,組成了眼前光怪陸離的影子。

耳邊嗡鳴間,她似乎聽見男人唇邊溢位一聲瘮人的‘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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