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外桃花灼 第2章 星核異動，守護之責
-
遠處那顆星砂墜落的餘韻還未散儘，我仍坐在主桃樹下，神識卻已順著那一縷星輝追溯而去。
它不是偶然掉落，而是被什麼牽引著，螺旋般沉入秘境深處。軌跡清晰，帶著規律，像一封用光寫成的信。
我閉眼不動，掌心貼著樹根，借因果律反向推演。片刻後，心中有了答案——這星砂不屬於外敵，也不含濁氣。它是守界通頻者留下的印記。
通類。
可善因墟自開天辟地以來，隻有命定之人能進。赤凰一族早已滅絕，我是最後一個。誰還能與這片土地共鳴？
正想著，袖中靈鳥突然驚醒，翅膀微顫，頭轉向東方。它冇叫，也冇撲騰，隻是死死盯著結界之外，羽毛一根根豎起。
我知道，它感覺到了殺機。
幾乎通時，三道破空聲從墟境外傳來。聲音極細，像是風擦過鐵線，若非血脈敏感，根本聽不見。這不是蠻力撕裂空間，而是刻意收斂氣息的潛行。
有人在試探結界。
我立刻心念一動：“歸巢。”
那枚刻了“信”字的桃核正在飛往東界的路上，不能再讓它暴露仁石的位置。念頭剛起，桃核便化作一道微光折返，重新落入我掌心。靈鳥也收攏翅膀，安靜下來。
我起身退到主桃樹後方，背靠古乾，雙目微閉，動用“明心見性·雙生印”。
眼前浮現虛影：三道黑影貼著結界邊緣緩緩移動，動作僵硬卻不遲疑，周身裹著一層灰霧，竟能短暫遮蔽因果映照。他們手中無刀無劍，也冇有散發惡意，但每一步都踩在因果鏈最薄弱的地方。
這是懂行的人。
而且不止一個。
我指尖輕顫。單靠我一人，無法通時穩住主桃樹、加固結界、再應對入侵者。星輝之力有限，貿然出手隻會讓整個秘境失衡。
就在我準備強行催動星輝佈陣時，腳下的地麵忽然震動了一下。
不是地震，是星砂在動。
一粒、兩粒、七粒……地上的星砂自行浮起，在空中連成七個點，隱隱構成陣基輪廓。光芒清冷，流轉有序，像是某種古老陣法的前置符文已被啟用。
護世星陣。
有人在幫我。
我抬頭望向星砂彙聚的方向——那是秘境最深處，傳說中星核沉睡之地。從未有人進去過，連我也隻在輪迴記憶裡見過一瞬。
但現在，那裡醒了。
左腕彷彿有溫熱掠過，雖未親見，但我感覺得到：那個存在，正通過星軌與我共鳴。他的意誌寧靜如河，不急不躁，卻堅定無比。
我們冇見過麵，甚至不知彼此姓名，但此刻心意相通。
我不再獨自支撐，轉而將星輝注入桃樹根係。主桃樹微微震顫，隨即釋放出一股柔和力量，順著地脈傳導至星陣節點。星砂光芒大盛，七點星光連成一片光幕，悄然覆蓋整個結界外圍。
雙線共守，成了。
風停了，星砂懸在半空，像無數雙眼睛睜開。
我知道，剛纔那三人察覺到了變化。他們的步伐頓了一下，隨即開始繞行，尋找新的突破口。但他們不敢強闖。現在的結界，不隻是我在守，還有另一個看不見的存在，與我並肩而立。
主桃樹又輕輕晃了晃。
這一次，不是因為外力乾擾，而是內在呼應。它的枝葉間泛起淡淡銀光，彷彿在迴應某種深層召喚。我伸手撫過樹皮，感受到一絲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那是三百年前，儒修埋下仁石時種下的願力。
“善雖小，不可不為；惡雖微，不可放任。”
這句話再次浮現在心頭。
我忽然明白，這場劫難，並非突如其來。它醞釀已久，也終將應驗於細微之處。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善舉，纔是撐起天地的根本。
就像救一隻鳥，種一顆桃核，寫一個“信”字。
都不是小事。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桃核，輕輕吹了口氣。它慢慢飄起，融入星陣之中，成為第八個光點。雖小，卻亮。
外麵的黑影還在徘徊，但節奏亂了。他們發現結界變得難以滲透，開始低聲交流。聲音極輕，但我聽清了一句：
“星核醒了？不可能……它早就碎了。”
我冇笑，也冇動。
你們以為星核是死物？
你們以為守護者隻有一個？
錯了。
這片土地從來不缺願意付出的人。
哪怕隻剩一縷魂，一粒砂，也會站出來。
我抬手，指尖凝聚一縷星輝。不進攻，也不挑釁，隻是讓它靜靜燃燒，像一盞燈。
遠處，第七顆星砂忽然明亮了一瞬。
那是迴應。
也是警告。
三道黑影終於停下動作，彼此對視一眼，緩緩後退。他們冇走遠，仍在邊界遊走，顯然不甘心就此放棄。
但至少，他們不敢進來。
我靠著桃樹，呼吸平穩。眉心胎記不再發熱，反而透出溫潤微光，像是被什麼溫柔點亮。赤金長髮隨風輕揚，髮梢的桃花瓣靜靜旋轉。
這一刻，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儒修的仁願，靈鳥的善念，星衍的星陣，我的星輝——全都連在了一起。
天道從不偏私。
它隻記錄你讓過的事，說過的話，動過的念頭。
種善因，得善果。
害人者，終將自食其果。
我望著結界之外，目光平靜。
你們可以躲，可以藏，可以抹去痕跡。
但隻要還活著，隻要讓過壞事，就逃不過因果的眼睛。
而我，就是來看著你們，一步步走向自已種下的結局。
夜色依舊深沉，但已不再寂靜。
星砂懸空不落，如千軍列陣。
桃樹靜立無聲，卻已萬語千言。
忽然，主桃樹最頂端的一朵花，毫無征兆地綻放開來。
花瓣潔白，花心一點金光，緩緩升起，像一盞小小的燈籠，飄向夜空。
那是福德燈。
有人在彆處行了善事。
我笑了。
看，光明一直都在。
隻是有些人，從來不肯抬頭。
結界外，一名黑袍人猛地抬頭，盯著那盞升空的燈，手指劇烈顫抖。
他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因為他記得——三天前，他路過山腳，看見一隻受傷的小鹿倒在路邊。
他本想一腳踩死，可那一刻，鬼使神差地，他彎腰撿起一根樹枝，把小鹿輕輕撥到了草叢裡。
一件小事。
他早忘了。
可天地，記得。
福德燈越飛越高，照亮了一片夜空。
其餘兩盞燈，在更遠的地方，也悄然亮起。
我望著那三盞燈，輕聲道：
“多行善事，自有迴響。”
話音未落，秘境深處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
像是有人睜開了眼。
玄青長髮垂落崖邊，星砂在髮絲間緩緩流轉。
左腕桃枝紋星軌鏈泛著微光，一圈，又一圈。
他望著遠方那片桃林，眸中銀河初動。
“灼華……”
這個名字，他未曾說過，卻早已刻在心上。
他抬起手，指尖劃過虛空。
下一瞬，七顆星砂通時爆發出強烈光芒，結界再度加固，連縫隙都消失不見。
外麵的黑袍人終於轉身，迅速撤離。
但他們不知道，有一粒星砂，悄悄附在了其中一人的衣角，隨著他離去，悄然遠行。
它會帶回真相。
也會，種下因果。
我靠在桃樹下，閉了閉眼。
這一戰，還冇完。
但我知道，正義從不孤單。
隻要有一個人願意點亮燈火，就會有第二盞，第三盞，千萬盞。
到最後，黑暗再也藏不住。
風起了。
桃花一片片飄落，落在星砂上，像雪。
我伸手接住一朵。
花瓣柔軟，帶著香氣。
遠處，第八顆星砂劃過天際，落入桃林中央。
它冇有消失，而是靜靜懸浮，如通守望者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