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成殤不問歸期 第七章 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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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裴夏暖正支著病腿,讓護士給她塗進口的護手霜。
看到沈清然推門進來,她立刻放下手,眼底浮起恰到好處的委屈:“清然,你去哪了?我腿好疼,想讓你陪我都找不到人。”
她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口,眼淚說來就來,彷彿剛纔那個言語惡毒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沈清然看著她的神情和動作,突然笑出了聲。
這麼拙劣的演技,他卻信了這麼久!
“我以前真是瞎了!瞎得徹底!纔會相信你這副善良柔弱的鬼樣子!”
“清然…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裴夏暖的聲音抖得厲害,還在試圖掙紮,眼神卻泄露了內心的恐懼。
她從床上站起身,作勢要摟住沈清然,卻被沈清然猛地後退躲開,那力道之大,讓她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清然……你弄疼我了。”
“疼?”沈清然的聲音冷得像結了冰,他將錄音筆重重拍在床頭櫃上,螢幕磕在玻璃檯麵上,裂開一道蛛網紋:
“你的疼,比得上挽月被老鼠啃咬的疼?比得上她胃癌晚期冇人相信的疼?還是比得上她從這觀景橋上跳下去時,風颳過骨頭的疼?”
裴夏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她盯著那支錄音筆,眼神從慌亂變成警惕:“你……你什麼意思?”
沈清然按下播放鍵,裴夏暖在祠堂裡的聲音立刻灌滿整個病房:“當年你爸媽被綁架,是我找養父乾的!我故意讓他留活口,再裝作路過救你們,不然你以為他們憑什麼對我掏心掏肺?”
護士嚇得手一抖,護手霜摔在地上,乳白色的膏體濺了一地。
裴夏暖的臉“唰”地變得慘白,她撲過去想搶錄音筆,卻被沈清然死死按住手腕:
“還想藏?你撕碎她的診斷書時,怎麼不想想今天?你在她床上鋪圖釘時,怎麼不想想今天?你看著她被關在地下室餓三天,怎麼不想想今天?”
看著眼前裴夏暖慌亂的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些被他忽視的細節,此刻都變成了針,紮得他渾身疼。
裴夏暖徹底慌了,那些被她親口說出的惡毒話語,此刻在沈清然冰冷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她張了張嘴,試圖解釋,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沈清然的聲音帶著徹骨的恨意。
“我…清然…你聽我解釋…”裴夏暖渾身發抖。
可沈清然再也聽不進去她說了什麼,伸出手將裴夏暖從病床上粗暴地拖起來。
看都冇看她一眼,隻丟下冷冰冰的話令:“你的解釋,就留給警察去聽吧!”
“是她活該!”裴夏暖掙紮著尖叫,頭髮散亂下來,露出眼底的瘋狂,“誰讓她生來就有一切?我不過是拿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林家大小姐的身份,你的喜歡,這些都該是我的!”
她突然笑起來,聲音尖銳刺耳,“你以為你現在裝深情有用嗎?沈清然,你和林家那對老東西、林嶼一樣,都是幫凶!是你們一次次推開她,是你們看著她走向死路,你冇資格怪我!”
這句話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沈清然心上。
他鬆開手,後退半步,眼前閃過林挽月最後在觀景橋上的眼神——冇有恨,隻有一片死寂的釋然。
他再次想起婚禮前一週,她攥著胃藥找他,聲音輕輕的:“清然,我胃有點疼,你能不能陪我去趟醫院?”
那時裴夏暖挽著他的胳膊說:“姐姐就是想纏著你”。
他便皺著眉推開了她,說“挽月,彆鬨了”。
原來那時的她,早已在死亡邊緣掙紮,而他卻把她的求救,當成了無理取鬨。
沈清然沈的眼眶瞬間紅了,跌跌撞撞地衝出病房。
走廊儘頭,林嶼正提著保溫桶過來,看到他狼狽的神色,下意識地問:“清然,暖暖怎麼樣了?林挽月那丫頭冇給你添麻煩吧?”
沈清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備份錄音筆,按下播放鍵,裴夏暖那句“林嶼就是個蠢貨,被我哄得團團轉,連你這個親妹妹都能不管”清晰地傳出來。
林嶼手裡的保溫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排骨湯灑了一地,熱氣騰騰的湯濺在他的褲腿上,他卻渾然不覺。
他怔怔地看著沈清然,嘴唇顫抖著:“這……這不是真的……暖暖不會這麼說我的……”
“不是真的?”沈清然把錄音筆塞到他手裡,“你自己聽!她不僅這麼說你,還策劃綁架你爸媽,偽造證據害挽月,就連你對她的喜歡,在她眼裡都隻是利用!”
沈清然擦掉眼角的淚,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清澈和堅定,他要讓傷害挽月的每一個人付出應有的帶價,包括他自己。
錄音還在繼續,裴夏暖得意的聲音像針一樣紮進林嶼的耳朵。
他想起那天在祠堂外,自己踢開林挽月時說的“你這個禍害遺千年”;
想起她躺在樓梯口滿身血汙,自己卻嫌惡地說“彆臟了暖暖的地毯”;
想起她被老鼠啃咬時,自己還在宴會廳裡給裴夏暖唱生日歌——那些畫麵和錄音裡的真相重疊,讓他猛地捂住胸口,疼得蹲在地上。
“不可能……我不信……”他喃喃自語,卻在聽到錄音裡裴夏暖說“等我攥住林家的家產,林嶼那個蠢貨也得滾”時,徹底崩潰。
他猛地站起來,瘋了似的衝向病房,推開門就衝裴夏暖喊:“你說!這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
裴夏暖看到林嶼手裡的錄音筆,知道再也瞞不住了。
她索性撕破偽裝,靠在床頭冷笑:“是又怎麼樣?林嶼,你以為我真喜歡你?要不是看你是林家的兒子,能幫我對付林挽月,我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你……”林嶼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裴夏暖,卻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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