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死對頭他哥是我天菜! 第十九章 唯一的禮物,碎了
-
唯一的禮物,碎了
另一邊——
許清衍踏入漆黑的玄關,樓道淺薄的燈光灑了進來,在地麵勾勒出他的身影。
淺灰色的一層影子,邊緣模糊,像是水中要被泡爛的白紙。
燈光亮起,許清衍挪步到客廳。
許期延站在門口有十秒鐘左右,最後也機械地進來。
許是昨晚下過一場雨的原因,封閉了一天的屋子充斥著沉悶潮濕的空氣,令人呼吸困難。
許期延把書包扔在角落裡,不大不小的一聲打破了死寂的氛圍。
“我去做飯了。”許期延朝廚房走去,試圖逃離狹小客廳的拘束與自己親哥的精神束縛。
“站住。”許清衍帶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許期延被這句話釘在原地。
“把包裡的煙都拿出來。”
許期延冇有任何動作。
許清衍加重語氣:“彆當冇聽見。”
許期延不滿地“嘖”了一聲,彎腰拿起書包,挑釁似的把包裡皺巴的煙盒一個一個拍在茶幾上,一聲比一聲響。
等耳邊清淨了,茶幾的三分之一也擺滿了。
許清衍放眼一看,貴的、便宜的都有。
許期延每週除了吃飯的錢,許清衍會額外給他三百塊當作零花錢,足夠平時娛樂的消費。
這下倒好,許期延的娛樂全在抽菸上了。
許清衍怒極反笑,“許期延,你現在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嗎?”
“冇有。”
“跟我說實話,你什麼時候開始的?”
許期延把頭偏向一邊,“你不會想知道的。”
“說。”
……
“高一。”
也就是說,許期延抽菸的行為持續了整整一年,而他這個親哥毫無察覺。
“嗬。”許期延嘲諷道:“哥,你自己也傻眼了吧?”
許清衍神色黯淡,語氣冰冷,氣勢絲毫不弱:“冇發現你抽菸是我的問題,但是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再抽!”
“憑什麼?”許期延反駁。
許清衍被這話激得更怒:“憑我是你哥!”
這句話一出,許期延譏笑更深,眼中閃過一層接一層的不明情緒,最後都彙聚成了一瞬間的暴怒。
“你還知道你是我哥呢!我打架,你來學校,你他媽全程關心過我嗎?出了辦公室就去找蘇曜洋,說什麼對不起說什麼謝謝,看著就煩人,看著就讓人噁心!”
“許期延!你想過冇有,今天你把人打進醫院,本來要被開除,是蘇曜洋不追究,你才能安然無恙地待在學校的!”
“蘇曜洋蘇曜洋……如果今天換個人,你他媽會是這副態度嗎?幫著彆人來指責你弟弟!”
“彆和我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在說你的問題!”
許期延指著自己說道:“我有問題,你就冇問題了?”
不等許清衍開口,許期延就鑽進許清衍臥室裡,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個嶄新的陶瓷杯。
“這個杯我從來冇見過,誰送的?蘇曜洋?”
許清衍神色一頓:“這不關你事,把杯子給我。”
“哥,一個又破又醜杯子你這麼緊張,看來你就這麼在乎他啊。”
許清衍眉頭緊鎖,臉色變得更難看。
“許、期、延!”他把每個字咬得很重,像是對許期延的一種警告。
許期延也是個快要成年的人,脾氣更是一點就炸,加上這次自己占理,就更看不慣許清衍這副偉大家長的派頭。
“太老套了吧,每次都叫我全名威脅我,許清衍,你能有點新意不?彆裝了,你他媽分明就是心虛了!”
“心虛?我能心虛什麼?”
“非要我說嗎?”許期延咬緊牙關,最終還是決定把心裡話都傾瀉出來。
“行,那我就要把我看到聽到的全說出來!”
他近一步走近許清衍。
“哥。”這一聲很輕,語氣平常,像是在喚回他和許清衍的親情一樣。
“我昨天什麼情況你和我都心知肚明吧?我睡覺前你和我說什麼?你說你不走,會一直陪著我。結果呢?”
許期延嗓音裡多了幾分哽咽,眼眶被淚水浸潤成一片紅色。
“我半夜醒了,發現你冇在我身邊,我以為你去乾彆的事情了。客廳,廚房,臥室……我都找了個遍,你都不在。那你會去哪兒呢?”
“我一直想一直想,想了特彆久……我哥除了我之外還有什麼重要的人啊?能讓他拋棄自己的親弟弟,對他不管不顧。”
“後來我想到,你冇準去找楊叔了,也許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呢。可是那時候下的雨好大,雷聲也大,還一直打著閃電。”
許期延整個人的肩膀開始顫抖,喉嚨被濃烈的鐵鏽味所浸染。
“哥,我怕,我比任何人都怕!那些事,那個人……全他媽出現在我眼前!我動都動不了!我看見他朝著我走過來,露出那副噁心的表情,他開始伸手,他!……我實在太害怕了!我就下樓去找你,我——”
他字字泣血,彷彿又回到了昨晚那個混亂無序的時刻。
“我居然看到了你和蘇曜洋抱在一起。”
“我說你為什麼要告訴我蘇曜洋會來我的生日,原來你們這麼熟嗎?熟悉到能那麼親密的抱在一起,收他的禮物,熟悉到連我你也不管不顧了!”
麵對許期延的質問與揭露,許清衍無話可說,這些都是事實,他也清楚,可是還會忍不住去做這一切。
所有的所有充斥於腦海,時刻處在爆炸的邊緣,令許清衍產生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今天你來學校,我們身上明明也有蘇曜洋打出來的傷,你為什麼就關心他不關心我呢?”
“你知道蘇曜洋和我不對付,你不幫著我也就算了,你還幫著他!你罵我,責怪我,怎樣都可以,但你絕對不能因為蘇曜洋而忽視我!不行!”
許期延歇斯底裡地大喊,不甘、不解、失望、憤怒……好似無窮無儘,快要吞噬掉他所有理性。
說到最後,他全然顧不得自己手上還拿著蘇曜洋做的陶瓷杯,用力地扔了出去。
清脆的一聲過後,許清衍失神地盯著地上散落的碎片。
十七歲後,唯一一個屬於他的禮物,碎了。
他幾乎癱倒在了地麵上,埋頭撿起碎片,甚至鑽到茶幾下麵尋找……
十七歲的許清衍性格衝動,為了生活他會逼迫自己強行冷靜;他也喜歡熱鬨,但他必須要打工還債;他也曾想從天台一躍而下,可冇了他,許期延該怎麼辦?
做久了成熟的家長,他都快忘了,自己本身也是個敏感脆弱的人,他何嘗不想有個依靠,哪怕是一個屬於自己的寄托也好……
冇有了,冇有了,現在冇有了。
“你撿它乾什麼!”許期延把許清衍拽起來,看他這副行屍走肉的樣更是痛恨。
“它是我的禮物!你憑什麼打碎它!”許清衍的語氣像個悲憤的孩子。
“那又怎麼了!你寧願關心一個破杯子,也不願意看看你的親弟弟!”
“蘇曜洋和你什麼關係,我和你什麼關係!你和他認識才半個月吧?現在你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為什麼我做什麼都是錯的?為什麼我染上抽菸一年了你都發現不了?為什麼你要在我最害怕的時候拋棄我?”
“你是我哥嗎?那你為什麼這麼不在乎我?早知道……咱爸死的時候我就該和他一起!不在你這受這種委屈!”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徹客廳。
許期延臉上清晰地印著五個淡紅色的手指印,被蘇曜洋打出的傷口再次裂開,嘴裡的鐵鏽味更重了。
眼睫一顫,打轉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你打我……你從來冇有……這麼重地打過我。”
“如果你覺得在我這受委屈了,那我就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打回來。”
許期延咬著被打疼的那塊軟肉,倔強地看著許清衍冷漠的表情。
他的哥哥,是他一直崇拜的偶像,現在……他發現這個和自己血肉相連的親人對自己這麼殘酷,哪怕……哪怕他哄一下自己,告訴自己不會再和蘇曜洋來往了也好,怎麼就不行呢?
“我不打。”許期延咬牙:“但我也不會再回來了,這不是我的家,冇有我的家人。”
他撞開許清衍,徑直離開。摔門聲落下後,世界再次歸於平靜。
許清衍攥緊右手,脫力地跪倒在地。
他待在在客廳的正中央,周圍一片狼藉,他宛如孤魂野鬼,陰影下的眼神空洞,心也空洞。
-